“嗯,玄米我... ...是怎么好的?“虽然已经知道是玄米求来的杨太医,但是还是想亲自问一下。
玄米愣了一下,有点不自然的说道:“少爷,您知道前朝大太医杨国福不,就是他过来帮您的,他最近每天早上都会为你扎针。明天他过来,你可要好好谢谢他。”
”那杨太医为什么会来?”
“杨太医人好呗,我和他说了您的情况,他就过来了。”
“是么?那也谢谢你了,玄米。”见玄米什么也没说,王小少爷便也没再问,但心里充满着浓浓的感激。
☆、康复
王小少爷一夜未睡,眼角的泪不停的滑落,昨天问过玄米王家的事情后,他的结论终于得到了证实,甚至比想象的还要更糟糕。
在他出事后不到半个月,王老太太也故去了,他记起在他昏迷时恍惚间听见的阵阵哭声,原来那个时候,正是王老太太故去之日。想起与王老太太日常相处的种种,又想起不能送老太太最后一程的遗憾,王小少爷心中满是悔恨,悔的是自己过于单纯中了圈套,恨的是陈大帅那个白眼狼。
王老太太没了,他也在昏迷中,王家就像是一个破落的船,没有方向,被狂风暴雨肆意摧残。
于是陈大帅名正言顺的接管了西南军,对王家也“颇多照顾”。一方面拿了一大笔钱遣散了王家的姨太太们,比如他的亲娘十九姨太;另一方面,是他最不能接受的,那陈大帅趁着这个机会,强占了二十四姐成了九姨太,竟然还恬不知耻的说与王家结成亲家,就更方便照顾王家和他。而玄米就是在王家动荡之时进的府,被派过来照顾他的。
王家这样的情况,玄米竟还能如此待他。他不知道玄米为什么对他这么好,于情于理都没有道理,也许大概玄米是一个善良的丫头,不忍心见他如此吧。
他想,还好玄米机警,趁着陈大帅出兵打仗,才请了杨太医为他治病,敌在明,他在暗,也许还有机会能搬回一局,为王家报仇。
玄米还说,二十四姐经常偷偷跑来看他,给他留些银子。这次是因为陈大帅打仗带上了她,才许久没来。想到李阿秀口里那个对他颇为照顾的九姨太就是笑脸天真的二十四姐,王小少爷更难过了,作为王家唯一的男人,却不能保护家人,王小少爷又气又恨,眼泪更是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思绪被 “嘎吱”的推门声打断,王小少爷斜眼看了一下,是杨太医。杨太医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古板和严肃的老头,留着花白的山羊胡,步履有些蹒跚,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恩人,他想以后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报答这份恩情。
他又看了看跟在杨太医身后的玄米,心里顿时柔软了一些,那小丫鬟眼角红红的,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王小少爷有些愧疚,毕竟王家的消息,玄米是不想说的,他是下了狠心,逼着玄米说出了这些事。他还记得玄米边哭边说,哭得他心疼,可是他又必须知道真相。听完消息,王小少爷就把玄米赶了出去,他不想让她看见他丧失希望的样子。
“杨太医,我王足球大恩不言谢,但凡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您请直接开口。”王小少爷看着王太医,坚定的说。
“没关系,我不求这个。听玄米说你今天终于醒了,这是好事,来,我先给你把把脉。”杨太医抹去王小少爷眼角的泪痕,什么都没说。
“嗯,恢复的很好,今天我会加大施针力度,会有些疼,你要忍着,之后会给你开药,你一定要配合着服用”,杨太医收回把脉的手,笑眯眯的朝王小少爷说到。
“嗯哼——”,王小少爷痛得闷声哼唧了一下,但他咬紧牙关不吭一声,身上如群蚁噬咬,痛得他眼泪横流,不受控制。半个时辰后,王小少爷满头大汗,虚脱着晕了过去。
“哎,造孽啊”,杨太医边收拾药箱边对玄米说:“你家少爷心情不佳,不利于恢复,我这边给他开几服安神药,你且骗他是治疗瘫痪的药,让他服下,切记使他劳神过重,看这情况,再过几天你家少爷就能下床了。”
“杨太医,谢谢您”,玄米欲言又止,“但少爷的脸 ... ...”
“玄米啊,这个,老夫也无能为力啊”,杨太医满脸愧疚。
之后的日子王小少爷都在昏睡中度过,只有在扎针的时候才能清醒,而疼痛也让他根本没有精力去想王家的事,就这样到了最后一天。
杨太医拿出医药箱,对王小少爷说:“小少爷,这是最后一次了,这次会比之前还要疼上许多,你定要忍住。”
王小少爷嘴里塞了毛巾,点了点头,咬紧牙关。这次的疼痛果然比之前强烈了百倍,大致就像身体被搅烂了,五脏六腑要碎掉的感觉,隔着毛巾,王小少爷的嘴巴依旧咬出了血,眼泪在这疼痛之下也不自觉的往下掉。这种感觉让他想起了古代的凌迟之刑。
半个时辰后,杨太医收了针,拍了拍他的肩,对他说:“坐起来试试?”
扎完针的王小少爷强忍着让自己没晕过去,因为他想第一时间感受身体的状况。此刻虽然全身都已脱了力,但他明显感受到血液向身体各处涌动的感觉。
他试着动了动脚趾,动了,王小少爷吁了一口气;又动了动手指,又动了,王小少爷压抑已久的心慢慢的明媚起来。玄米轻轻搀扶他,半年没有起身的王小少爷,在玄米的帮助下,缓慢的,艰难的,颤抖着坐了起来,当坐起来的那一瞬间,王小少爷又想大笑又想大哭,最后情绪只能哽咽在那里,默默流泪。
杨太医很是开心,又拍了拍他的背,道:“那再站起来试试?”
待颤抖的肌肉适应后,王小少爷先往地下放了一只脚,差点摔倒,辛亏玄米扶住了他,适应了一会,又放下了第二只脚,扶着床勉强立住,便又要摔倒,然后被玄米一把拉到床上。
“嗯,能站起来就已经很好了,毕竟躺了半年多,只要每天坚持锻炼,慢慢就能恢复。”杨太医捋着胡须,很是得意。
“那少爷之后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玄米在旁边有些焦急的问道。
杨太医闻言,停顿了一下,对王小少爷缓缓说道:“毕竟,你受了这么重的伤,病根难除。每到湿寒季节,你这身上可能会痛。我这边给你一个止痛的药方,如果痛了,就熬上一副,应该会有缓解作用。”
“只要能站起来,哪怕一直痛着又有什么关系,只有站起来,才能报仇雪恨”,王小少爷如是想,忍着身上的疼痛和无力,强站了起来。他打算跪下给杨太医磕几个头,然而杨太医却扶住了他,道:“小少爷你大可不必这样,我来这里也就是为自己圆一个执念罢了。”说完,杨太医苦笑了一下。
王小少爷想到在“昏迷”之时杨太医说过的话,似乎是明白了那“执念”是什么,但依旧言道:“杨太医,不论你为了什么,你确实帮了我,你的恩德我无以为报”,说完,王小少爷便挣脱了杨太医,跪下磕头,每磕一次头便耗尽了全部的体力,磕了这三个头整整用了小半个时辰。
杨太医见王小少爷意志坚决,便没有再劝。接受完小少爷的跪拜后,什么都没说,眼角含着泪,悄然离去。
王小少爷看着杨太医颤颤巍巍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在杨太医心目中,因为缺少“忠诚”,前朝才覆灭的。而他来治疗自己,一是为了成全玄米的忠诚,二也是为了成全他自己的忠诚。
正如杨太医心中无法复辟的前朝一样,王家也一样的前途未卜。
☆、毁容
这几天,王小少爷的心情可好了,在玄米的帮助下,他每天都在地上锻炼,从原来站上一会儿都气喘吁吁,到现在可以在地上走小半个时辰了。
他边遛边想如何才能报仇。听玄米说,这陈大帅刚打完仗,不出半个月就能回来了。一方面他因需小心提防陈大帅而紧张,另一方面他又为能见二十四姐而开心,如果她能看到自己走路,定会欣慰得不行。
王小少爷按耐住内心激动的心情,告诫自己要保持冷静,等自己完全恢复了身体,再慢慢的报仇雪恨,想到这里,王小少爷在地下溜得更起劲了。
溜了半个时辰,王小少爷溜得累了,坐在床上休息一会儿,因着心情好,突然想念起这张玉树临风的脸,然而当他摸到自己的脸后,神情突的一变,不知何时光滑的脸上凸起了什么,王小少爷赶忙再摸,惊得坐到了地上。他无法冷静,一边想着自己的帅脸,一边摸着左脸的疤痕,这疤痕好似很长,对,一定是受伤那天,炮弹碎片划破了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