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常歪理一大摞,说出的话还没在脑子沾点水就开始一通诡辩:“人都死了,死者为大,难道不应该抓住真凶,以告慰逝者吗!”
“依我看,你分明就是针对我们,才拼命把死耗子往别人嘴里塞。”苏晚突然轻蔑一笑,“莫不是在贼喊捉贼吧?熟人作案最好下手了,你叫嚣得最厉害,心里一定有鬼!”倚晴不是能言善辩的人,她不说话,苏晚可忍不了。虽然她学不来那些字字有理有据的状师,但当一个泼妇还是很容易上手的。
“你才是心虚,她是你的人,她干的事情一定也得了你的首肯,你也脱不了干系。”安常憋了半天,终于开启了疯狗模式,要不是他还记着自己是个男的,他一定会冲上去和苏晚扯头发掐架。
“都别吵了!”甘芪出言相劝,皱眉恳求地叫了苏晚一声师妹,后者立刻就把刚准备驳斥的话塞回肚子。甘芪又解释道:“安常的死因很蹊跷,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的表情很狰狞,身上无一处外伤,内胆膨胀,我怀疑是中毒致死的。”
听到中毒这个猜测,不仅在场的其他人,连苏晚也想到了倚晴蛇族的身份。安常还想借机继续往倚晴身上泼脏水,但被他的好友小声提醒道:“闹够了就要开始装委屈,别太过了。”
众人:“……”
大概在修真界说悄悄话真的不太实际,还不如传纸条来得更隐秘。
已经没有其他的人证了,甘芪不得不就此解散众人,同时安排道:“此事存有诸多疑点,如今晴姑娘的嫌疑最大,先将她关押起来。苏师妹也有责任,暂时禁足于沁水阁,待我与云浒的执事留祥查清整件事后,再做定论。”
一直没有发话的留祥此刻也出列:“听从甘护法的吩咐,我定然会秉公办事,绝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第28章 避风港湾
甘芪吩咐完,很快就有两名弟子上来要将倚晴带走。苏晚头一回碰到这种事情,心里没了主心骨。相比较下来,倚晴则冷静许多。
苏晚不愿意让倚晴反过来安慰自己,便主动跟了上去。两名弟子看到她跟上来,知道她有话要和倚晴说,便停下了脚步。倚晴回头给了苏晚一个安抚的眼神,苏晚呆住了,张了下嘴说不出话来。
“我……我信你。”苏晚琢磨了半天,嘴里只蹦出来这三个字,想不出别的话,她又气又恼。
倚晴听到苏晚说的话,先是讶异地睁大了眼,而后又很快恢复了淡然的表情,甚至带上了少见的柔情:“我知道。”
还未等苏晚回答,倚晴就转头被人领着离开了,苏晚只能注视着她消失的拐角,随后,她也被人带回了沁水阁。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全亮了,苏晚算了下日子,这才发现她重生以来已有三四个月了。盛夏早已过去,连深秋的尾巴她都没来得及抓住,很快冬至将要到来,也不知这里的人过不过冬,在她家乡可有“冬至大过年”这种说法。
别人家冬至团圆,她只能一个人在豪宅关禁闭。换做以前,她这个宅女肯定毫不犹豫就拎包入住,躺在床上一天也不挪窝。现在她却不知足,总觉得看哪儿都不顺眼。
这儿不是她的家,这里没有她的家。古人说的没错,“每逢佳节倍思亲”,传统节日文化观念真是深入人心,让人难以忘怀。
怎么突然做起古诗鉴赏来了?!
收回心思,苏晚在游廊边上的长椅坐下,下人来来往往经过她身边,没人中途停下来问她为什么独自一人,也许真的都那么忙碌吧。要是倚晴在……苏晚笑了下,要是她在也只会静静站在一边,但这却给予苏晚最大的安全感。
沁水阁其实并不大,较小的空间和紧凑的格局能够让人获得安全感,此刻,苏晚待在这里,却恨不得将整个院子都封起来。
这个地方让她从内而外感到恐惧,身心四肢都想逃离,她甚至有一个想法,她宁愿现在和倚晴关押在一个地方,哪怕是对面牢房,都比这里更令人宽心。
说来也是可笑,重生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苏晚却从来没有感觉到害怕。她和倚晴的关系不算好,只能说是维持了一个动态平衡。保持一定距离的同时,又不至于过分疏远,一旦平衡打破,她们其中一人就会主动让步,共同朝着重新恢复稳定关系的方向发展。
这样的相处方式让苏晚感到十分舒适,但她仍然没有真正交心的朋友,内心孤独的同时,她逐渐习惯了将所有的事情和倚晴分享,就比如写书这件事。
想到这里,苏晚才想起自己可以写写书打发时间。苏晚起身走到书房,从柜子的暗格里取出一沓宣纸。这份草稿是她前些日子在苏丰钬家里就开始写的,准备比试那段时间太忙了又暂时放下。
提笔开始写后,内心自倚晴离开后的焦灼终于减弱了几分。
受到情绪的影响,下卷书被她换了一种文笔,剧情走向又虐又雷,恨不得将这些角色都折腾一遍。抛弃大纲的后果就是很多地方都连不上了,苏晚被迫停下来将大纲重新梳理,这时进来一个丫鬟,准备将书房的灯点上。
“别点了。”苏晚制止道,“我收拾一下就回去,不用费那点蜡。”
丫鬟的眼神似乎透露着鄙夷,作为有史以来被人嫌弃次数最多(日均一次)的女主,苏晚早该习惯了,可这次却没有。
“你什么意思?”苏晚直直注视着对方的双眼,吓得她连忙低下了头,以为是自己方才没有回答苏晚的吩咐而惹怒了她,怯懦道:“奴婢听到了,奴婢现在就出去。”
说完她迈着慌张的步伐准备离开,苏晚却将书稿往桌上一放,叫住了她:“慢着。”她绕过桌案,走到她面前仔细端详,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
“你是我父亲府上的人吧?”沁水阁采买的时候,苏丰钬忧心苏晚住的不习惯,将原先照顾她的一些下人也送到了这里,几乎是东拼西凑,才能在一天时间内准备现在这个十几二十人的后勤团队。
苏晚皱了下眉,她在苏丰钬家里呆的时间不长,但她一直对这些仆从很好,从不打骂。加上原先苏丰钬对前辈的态度,很多人也不将她放在眼里。以前有倚晴在前面顶着,她就看不到这些事情,现在看来,她的心未免有些太软了。
丫鬟闻言点了下头,唯恐说多错多。她一直低头看地,双眸闪着泪花,两手交握在一起捏得指尖发白。一般人可能会觉得她无辜可怜,但苏晚作为一个种莲高手,这种级别的她肉眼就能看破,只能说真是了无生趣,连个丫鬟的等级都这么低,摆明了是看不起苏晚的实力。
“那她们有没有教过你,进我房间的门要先敲一下呢?”苏晚眯着眼,笑得一团和气,但丫鬟哪里听不出她语调中的反讽。
当即她就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奴婢不知道,奴婢下次再也不会犯了,小姐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苏晚往窗边走了几步,看到薄纱外的人影后,轻笑一声,无视了那些偷听的下人,转身凝视跪在地上的丫鬟:“你看你,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先跪下来认错,这话让我怎么接?”
顶着苏晚的阴阳怪气,丫鬟硬着头皮道:“小姐自然是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奴婢这些下人并无反驳的道理。”
苏晚摆摆手:“行了,说得我那么霸道专政。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就罚你到外面……”她顿了下,心思飘到了别的地方,转而问她,“你会演奏什么曲子么?”
“奴婢不懂乐理,只会几首童谣。”她本想问苏晚需要她做点什么,但又觉得这不是她该过问的,便识趣地闭上了嘴。
“童谣啊,童谣也行,你就到外面敲这个门,按照童谣的节奏敲,等敲够了一百遍你就可以离开了。”
丫鬟愣了一瞬,忽然慌张地站起来,赶在苏晚反悔前去执行她奇怪的处罚,很快苏晚就听到外面响起有节奏的扣门声。那丫鬟的确没有说谎,她的节奏感真的不怎么样,反正苏晚怎么也听不出调来,只能琢磨出和“两只老虎”的调子差不离。
苏晚一边收拾一边回忆方才的做法有没有露馅,一方面她的确是想敲打这些人一番。另一方面,现在是非常时期,这些人整天进进出出的,难保当中那些人被人收买,栽赃陷害。惩罚是有点可笑,但她目前只能用这种老套的方法来获得点杀鸡儆猴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