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
仍旧趴在安室身上的女孩咬牙嘟囔了一句,手脚并用地就要爬起来去追。这次是身处下方的男人眼疾手快地揽住了她的腰,径直把人摁进了自己怀里。
“你干什么?!”
“嘘。”
男性的嗓音在距离很近的地方炸开,稻见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安室呼吸时的热气洒在耳廓上。
几乎是在他出声的同一时间,四周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警笛声。
“我们撤。”
话音一落,安室没等她的回答,一用力便直接带起两人的身体,搂着她的肩膀装作一对亲密的情侣,贴着巷道悄声远离了包围而来的警察。
*
稻见的右肩膀上被最初袭击过来的那发子弹擦伤,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伤口。
“怎么回事?”
做好伪装的贝尔摩德在附近的街角接应上了从现场返回的两人,似乎对于托卡伊会受伤这一点感到极其意外。
“出了意料之外的状况,有人把内田救走了。”
“你们两个都解决不了那人一个?”
贝尔摩德说完,蓦地瞥见托卡伊凝重的神情,一刹那有些后悔刚刚的提问。
内田圭太今晚的行踪是组织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所提供的,但情报里却没有丝毫提及过他身边还跟有另外的保镖。
这个意外实在是有些蹊跷。
沉思间,贝尔摩德的手机被人一下抽走。
托卡伊拿起她的手机,对仍在通话状态中的另一边低声说道:
“这次那个人……建议你不要轻举妄动,琴酒。”
*
稻见在贝尔摩德意味不明的目光注视下,钻进了马自达的副驾驶座。
一上车,稻见便将脑袋转向窗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驾驶座上的司机。两人就这样沉默了一路,直到他们回到公寓楼的停车场,安室熄了火、锁了车,快步追上早已径直往大楼门口走去的邻居,才语气无奈地首先开了口:
“别生气了。”
稻见按下电梯的楼层按键,总算往旁边瞥了一眼。
“你早就知道了?”
“啊……也不是。最初琴酒只是让我盯着你,不过你就是那个托卡伊的事,我也是才知道的。”
“你就是波本的事,我一样也是才知道。”
“这么看来,我们应该算是扯平了。”
稻见用钥匙打开门锁,手掌放上门把手,回身冲邻居轻轻地“哼”了一声。
“扯平?我可没有骗过你。”
她试图撞上房门的动作因为一声熟悉的狗叫而僵在了原地。
毛茸茸的柴犬从邻居家开了一条缝隙的房门里窜出,宛如一道白色的闪电,下一秒稻见的小腿上已经扒上了两只柔软的爪子。
恍惚间,她以为自己回到了两个人初次相遇的那天,看见了同样窜出房门的抚子。
“哈罗……!啊,抱歉,它大概是饿了……”
安室赶忙过来把哈罗抱起,小白柴却始终不老实地挥舞两条前腿,试图向前扒拉着稻见的衣袖。
金发男人那张格外减龄的娃娃脸上露出了为难又无辜的表情。
“呀……加贺里小姐很久没有回来了,哈罗很想你呢。”
稻见抿着嘴唇看了一眼装乖讨好模样的邻居,只觉得对方那双轮廓优美的下垂眼和怀里的柴犬相似极了。
一秒、两秒、三秒。
在安室暗含期待的眼神下,只见他的邻居小姐终于妥协地伸出没有受伤的左手,轻轻地拍上了哈罗的头顶。
作者有话要说:
哈罗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
出国了,电脑电源线还很不巧地坏了,买了新的但还没到货,勉勉强强手机办公了好几天……最近更新会稍微慢一点,希望我的电脑早日活过来_(:з」∠)_
第9章 演员的自我修养
没有经受住狗子的诱惑,主动迈出一步的稻见失去了拒绝邻居的最后机会。
因此,无论当事人作何感想,当晚的结局便是,稻见坐在自家的沙发上,一手搂着哈罗温暖的身体,另一只手臂伸出来,任由邻居拿着酒精和纱布给肩膀上的伤口包扎。
“上一次,你把窃听器装在了电视柜那里吧?”
稻见指挥着安室去电视柜的抽屉里拿急救箱,冷不丁地旧事重提。
“啊……是啊。结果立刻就被发现了。”
“说自己胃痛所以提前下班回家,也是骗人的吧。”
安室没回答,只是露出一个有点不好意思的微笑,低着头继续专心给稻见的伤口消毒。
“说谎这种事……就是这样的。”
“什么?”
安室一下子没听懂对方指的是什么,稍稍抬眼,看见稻见朝着电视柜的方向点了点下巴。
“如果你不是骗我说自己胃痛,我恐怕还不会那么快发现窃听器。”
安室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了。
当时稻见确实曾对他说过家里有治疗胃病的药物,而安室当时只以为那是随口的一句客套。
所以……发现窃听器的时候,稻见其实正在帮他找药吗?
金发男人脸上不好意思的意味似乎更重了些。
稻见没有再说更多的话。她肩上的伤口不深,拿酒精消了毒再缠上一层纱布,就算是处理好了。安室把剩下的药品放回急救箱,站起身来的时候,看见黑发女孩正侧卧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他家的柴犬,好像抱着一只软绵绵的毛绒抱枕。
见主人的视线望了过来,哈罗扭了扭脑袋,蹭着女孩柔软的胸脯,轻轻朝安室“汪”了一声。
……怎么感觉这只狗在向他炫耀什么。
安室刚想开口叫它,稻见却是先一步抬头,半眯着眼睛说道:
“门口的鞋柜边上有狗粮,应该还没有过期,拿来给哈罗吃点吧。”
“这么晚了,容易消化不良啊。”
“那么让这孩子一直饿肚子吗?”稻见伸出一只手捏了捏小白柴的脸蛋,入手的触感似乎让她颇为不满,“你究竟有没有好好照顾哈罗啊?”
“我当然有尽力。只是偶尔工作太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安室还是去拿来了狗粮,又从旁边找到了抚子从前使用过的食盆,“虽然也有拜托朋友来帮忙喂饭和遛狗,不过他对养狗也不太在行的样子……”
“一边在咖啡厅工作,一边又当着私家侦探,还要时不时地兼顾组织里的事情……还真是忙碌啊,波本先生。”
安室没有在意对方有些讽刺的语气,自顾自地把装好狗粮的食盆送到哈罗的嘴边。
“所以说,加贺里不在的话,实在是不行啊。”
又是这样不动声色地就改变了称呼,若无其事地就拉近了距离。
稻见有些复杂地抿起嘴唇。
她知道这其实是邻居故技重施的示好,却还是免不了像上一次一样受到些许内心的触动。她张了张嘴,最终也没有出言反对,只是揉了一把哈罗的脑袋,将吃饱喝足的小狗重新抱进怀里。
“既然如此,今后哈罗就干脆和我一起住吧。”
“嗯?”猝不及防的提议让安室的表情僵硬了一瞬,“这也太无情了吧……哈罗怎么说还是姓‘安室’呢。”
“那么从现在起就姓‘稻见’了!”对方不依不饶,捏着小白柴的爪子恶狠狠地瞪向不称职的主人,“‘稻见哈罗’,不错的名字!”
安室沉默地望向自家的狗子,只见它兴致勃勃地伸着舌头,似乎对自己的新名字非常满意。
他叹了口气,觉得人生艰难。
这时,稻见突然起了身,托起狗子的屁股将它塞回金发男人的怀里。
“我开玩笑的,还给你了。我……暂时不打算养新的宠物了。”稻见不太自然地用手指卷着自己的发尾,嗓音似乎有些落寞,却还是扯开嘴角,露出一个很淡的微笑,“要负起责任来,好好照顾它啊。”
聪明的柴犬仿佛听懂了什么,窝在主人的怀里“呜呜”叫着,一双有些湿润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转身走开的女孩的背影。
安室安抚地拍了拍哈罗的头顶。
“加贺里……会回家住的吧?”
他叫住了邻居,趁对方回头的时候弯起眉眼,握着哈罗的爪子向前挥了两下。
“还有,也请把我的号码从拒接列表里移出去吧?”
稻见安静地回望他,没有吭声。
“不说什么‘扯平’了,总之隐瞒了很多事,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