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扬声道,“梅拉婶婶,你等一下。”
她拉开木板,枪头探出去,对着木板外心脏搏动的地方开了一枪。
“啊——”
女人传来一声尖叫,又很快消音。
等清风推开门地上只有一个男人的尸体,胸口颜色深,打的很准,塔亚说,“朝脑袋补一枪。”
地上的男人睁开眼就要暴起,清风猛地踹了他一脚,男人不防摔倒在地,清风抡着枪托狠狠敲他的脑袋,他嘴里传来咒骂,“贱人!”
“娼妇!”
清风左脚踩上他的脖子。
男人脸上青筋暴突,双手狠狠扣着她的脚踝。
指甲缝里冒出鲜血。
清风朝他脑袋开了一枪。
——安静了。
清风站在原地,扬声又问了一遍,“梅拉婶婶?”
她声音清脆,面无表情。
在这个深夜里无端透着一股寒气。
塔亚说,“回来吧。”
清风在男人衣角抿掉脚上沾着的血沫、碎肉,拉着他的胳膊把尸体拖行到附近的垃圾堆上。
卡拉维亚终日盘桓不去的飞禽会解决掉这些尸体。
她说,“上帝保佑你。”
塔亚等两个小孩儿熟睡之后,仔细检查了清风的脚踝,她用碎布沾着一点酒精轻轻擦去上面干涸的污血。
清风痛的躲了一下。
塔亚,“别动,就剩这点酒精了。”
她说,“梅拉家估计出事了,等天亮我去看一眼,家里还有两百发子弹,不够用,明天你守着门,我去找屋卡再拿一点。”
清风:“不要去。”
“你在家里守着,明天如果是晴天,我就去探路,把安多送回去。”
“如果老板娘还在,她会接收我们的,这里不安全了。”
塔亚沉默良久,她说,“拿着小枪,有人靠近你就杀了他。”
清风点点头,今天一番忙碌她已经累了,这会儿火堆烘着困意上涌,塔亚慈爱的摸摸她的脑袋,“睡吧,妈妈在呢。”
翌日,天空放晴。
早上十点多昨天被雨水冲刷的路面终于硬实了,塔亚在清风的双脚上包上厚厚的布条,紧紧缠到脚踝。
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双胶鞋,清风穿好,吃了两块干饼,喝了一杯水,就带着小枪上路。
安多盯着她,看清风不打算带自己走,急得哭出来。
塔亚哄道,“路面坏了,很危险,清风去探路呢,她下午就回来了。”
清风一路遇到三个断口,最大的一个有八米宽,裂纹延伸到倒塌的建筑物里面,看不清虚实。
她绕开断口,路上遇到了一个小女孩儿一路跟着她,清风亮出枪。
小女孩儿站定,不再往前。
地势低洼的地方还积聚着浑水,太阳热辣辣的晒得人头晕。
沿路还见到几个男人不断翻找棚子,身后跟着哀哀欲死的女人。
清风听到一阵微弱的呻/吟,她握着枪靠近,棚子下压着一个男人,很年轻,白人。
白人在水里泡了一晚,现在浑身发着高热,但脑子十分清醒。
他用英语说,“救救我,我有美金。”
他嘴唇干的起皮,一头金发乱七八糟的盖在脸上,他指着被棚子压着的下肢,“在包里。”
他有一双蓝色的眼睛,——像玛丽亚。
清风噙着枪,用布条缠好双手,然后用力拉着棚子的一个角,努力几下只抬高十公分。
白人下肢好像失去了知觉,怎么努力都没挪动半分。
他害怕清风半途而废,急得直冒汗。
清风说,“我去找石头。”
她在男人的目光中去和另外几个男人交谈,清风指着那个白人说,“他是M国人,等他联系上大使馆,你们就有吃的了。”
领头的几个男人商议一下,对身后的女人说,“叫人过来。”
他们跟着清风走过去,三下两下就把人救出来。
一个头发泛白的男人上前摸了摸白人的腿,肯定道,“骨头断了。”
清风看着白人被抬走,没有继续停留。
她在下午三点终于赶到了工厂,这里已经是一片废墟。
不过有人正在露天做饭,还有三个扛着枪的男人巡逻。
清风举起双手靠过去,男人拿枪指着她,跟同伴嬉笑道,“漂亮女人。”
清风大声道,“我是这里的员工,老板的女儿还在我家,请跟我回去接她吧。”
一个面熟的中年男人走过来,他给大兵递烟,然后说,“我们老板娘一直在找她的孩子。”
清风被人带进去,一个年轻女人说,“她有枪。”
大兵看过来,中年男人踢了她一脚,他啐道,“滚!”
老板娘红着眼睛说,“辛苦你了,清风。”
她穿着一身很厚实的衣服,扣子扣到脖子,和这个大热天格格不入。
清风不敢看她,她低声道,“安多跟着你安全吗?”
老板娘愣了一下,然后说,“没关系的,好孩子,你也带着你妈妈过来吧,我已经联系上了大使馆,这里很安全。”
清风被摩托车带走之前还看了一眼正在排队打饭的员工,心里盘算着几分真假。
中年男人自我介绍他叫红叔,跟着老板干很多年了,很受器重。
红叔:“你不是跟着一起去送老师吗?老板回来了吗?”
“没有,”清风说,“前面有个大坑,绕过去吧。”
赶到家里已经九点多了,天空泛黑,也没有路灯。
塔亚只带着枪和吃的,红叔抱着安多,他说,“真不敢想象……”
另一个男人说,“本地黑帮势力很大,这里的孩子从走路起就会拿枪,女孩儿可不是温顺的羊羔,别小瞧她们。”
等塔亚抱着枪和拉鲁过去,大兵就收敛很多,没敢四处调戏女孩儿了。
平常时刻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才是威慑,但在这种特殊的日子,哺育幼儿的传统卡拉母亲,更容易得到大兵的尊敬。
清风悄悄问红叔,“萨姆呢?就是那个胖胖的,黑黑的,脸上有个疤的女人。”
——没人见到萨姆。
清风也没找到萨姆的孩子,塔亚安慰她,“也许孩子是被别人带走了。”
他们身后是倒塌的工厂,员工搬着建筑垃圾,凭借记忆判断人群住址,——大家都心知肚明,没有人活下来了。
第32章 转机
“上天为什么这么对我?”
老板娘说,“我早上一睁眼,就盼望我的丈夫和儿子回到我的身边,布达只有六岁……我还没给他过生日……”
塔亚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她不会英语,卡拉语有浓重的口音,老板娘并不在意有没有回应,现在活下来的女人太少了,聚在一起才能给她安全感。
老板娘,“我让他们搜救,他们只会救男人。”
安多在她怀里睡的很不安稳,老板娘降低声音嘟囔道,“援救什么时候才到?”
现在是震后第四天,失去菜农后他们只能吃米饭和肉。
女人们找出了一点腌菜,大家勉强吃个味道。
整个工厂愁云惨淡,但男人还有心情找烈酒,围在大兵身边说笑。
塔亚说,“每天都有人死,这次只是特别多而已。”棚子也塌了,没有住的地方。她担忧的说,“怎么没看见黑帮呢?”
当天下午,一队开着破烂皮卡的队伍就踏入了石棉工厂,红叔安排男人拿起枪棍防守,几个本地员工还是懒懒散散不太听话,看的人恼火。
为首的男人只有一米七高,身体却非常健壮,皮肤黝黑,露出的双臂布满肌肉。
他带来十个男人,扛着枪和药品。
塔亚把清风推回屋内,她警告老板娘,“不要说话,捂住他们的嘴巴。”
塔亚瞪着那几个年轻的卡拉女人,“你们这时候再分不清,我就把你推出去。”
说罢起身抱着拉鲁走到门口,红叔见状赶忙给她分了一把枪。
塔亚拿着枪,静静等着对方开口。
为首的男人说,“我们来自卡布亚,我们没有恶意,男人可以跟着我们运东西,女人可以出来领衣服和药品。”
说着一把抓过身边的包裹,面包和药盒哗啦一声躺到地上。
没有人出头,——大兵已经偷偷溜走了。
红叔收起枪过去,他尽量放慢语速说,“我们是H国人,在这里办了工厂,现在一场地震机器全部坏了,男人需要帮忙,还有人压在石头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