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泥小火炉(26)

温昱仿佛又有了很多年前那样的感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死亡,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第二例死亡病人很快也出现了,他还是个孩子,只有9岁,父母在他身体已经变得冰冷僵硬,仅剩一点呼吸的时候,火急火燎的抱着他赶到温昱的摊位前,他却只能握着他冰凉的小手,眼睁睁看着他最后一丝呼吸也消失了,脉搏也再感应不到,父母抱着孩子在他的摊位前哭的肝肠寸断。

后面同样症状的病人们也都哭了起来,他们都知道,这个孩子的下场也会是他们将来的下场,眼前的这个大夫再也不能给他们任何帮助了,他们来这里看病,复诊,也只是寻求心里的一丝安慰罢了。

温昱置身于这样痛哭的场景当中,他感觉自己好像也更冷了。

他仿佛又回到了很多年前一样,那时候也是这样,将死之人哭自己,活着的人哭死人,也哭将来要死的自己,暗无天日,轮换往复的折磨,就好像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又被重演了一般。

温昱有点喘不过气,这么多年了,终究还是逃不过吗?究竟要怎么才能放过他呢?难道是要让他死了才甘心吗?

可这才是刚刚开始,更惨烈的情况接踵而来。

病因找不出来,死亡就没办法停止,不光温昱这里每天有很多新发现的病例,还有很多重症,欣州各大医馆每天也都是爆满,各处人心惶惶,不知道自己是否会的病?不知道什么时间?也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一旦得病,就只有死亡的份,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

据州府初步估算统计,现在得病的人数已达五千人,并且还在增加,州府上下把这件事情当作了头等大事,朝堂上得皇帝对于此事也是极为重视,特地下旨支援财物药材,务必救人保命。

可是所有得这些办法也都只是缓解而已,并不能起到根治得作用。

温昱看着死亡人数一天天增加,那么多家破人亡,哭天喊地,他却是那么无力,什么都做不了,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

他又开始整夜整夜的无法入睡了,头疼的厉害。

一个头戴斗笠得人微微低着头向他走了过来,往他手里塞了一张纸条,便匆匆离去了。

他看着那人背影消失后,才低下头打开手里得纸条。

只见纸条上写着一行字:温昱,别来无恙,想救人,桂花酒酿处。

熟悉的字体,霸道凌厉得笔锋。

温昱的头更疼了,嗡嗡的直响。

虽说他之前就有预感这是人为,可却一直找不到得病的原因,今天看到这张纸条,一切的猜测却都得到了印证。

呼延庭,好久不见啊。

温昱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句,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找上来的,即便已经过去六年了,也还是躲不掉,既然这样,那他也就不躲了吧。

☆、第 28 章

乐坊。

人间极乐处,世上销金窟。

温昱走进乐坊,问询桂花酒酿的房间是哪个,他便要找上去。

这其间的女子,看到温昱这样的样貌和风姿,又怎肯放过,拉拉扯扯的既不告诉他地方,也不让他走。

温昱小心的避开,不让她靠的太近。

那女子却还是不依不饶的。

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道:“小红,放手,这是公子的贵客,也是你等可以放肆的”。

声如莺鸣,袅袅于耳。

小红闻言赶紧放开温昱,转身便快步离去了。

温昱抬头,只见一个肌如白雪,面若芙蓉,形似拂柳之姿的女子迎了下来,正笑盈盈的看着他道:“小女子名叫沈欢欢,幸得公子青睐,代为掌管乐坊,温公子请随我来”。

沈欢欢说完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温昱便跟着她走上楼去。

他们在桂花酒酿的房间门口停住了脚步。

“请温公子进去吧”沈欢欢说完便离开了。

温昱看着她的背影全部消失不见,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呼延庭坐在桌旁,手里端着酒,一口一口的喝着,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温昱向他走了过来。

“啧啧~温公子终于肯赏脸来见我了,六年了,看来是缩头乌龟当够了呀”呼延庭不紧不慢的说着,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温昱,他看到温昱的脸色并没有因为他的这几句话有丝毫的变化,他的心里有点莫名的烦躁和失望。

温昱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只是淡淡道:“你到底怎么样才肯给解药”

“果然是药圣的徒弟,已经看出来我这是下毒了呀”呼延庭喝了一口酒道。

“怎么样才肯给我解药?”温昱又问了一句。

“别着急嘛,来坐下来陪我喝一杯,我再慢慢告诉你”说完斟了一杯酒放到温昱面前的桌子上。

温昱心里虽然着急,但是他直得按照呼延庭的意思坐了下来,端起酒杯把酒喝了,他知道如若他不照做,呼延庭是绝对不会再和他谈下去的。

“酒也喝了,现在可以说了吧”温昱又说道。

呼延庭看温昱把酒喝了,站起来,缓缓的把身子靠近他道:“我要你求我”。

呼延庭充满酒气的温热气息洒在温昱脸上,他不由得往后靠了靠道:“怎么求”?

“后天午时,欣州市集,我要你跪着,把你之前的罪状都说出来”呼延庭看他往后躲了,不满的把他拽的靠近自己,把头伏到他的耳边道。

温昱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呼延庭的眼睛,想判断他这句话的含义,却只看到他眼里的冰冷和疯狂。

“温昱,这些年我过得不好,你离开后,我过得很不好,我要把这样的痛苦都还到你的身上,谁让你惹到我了呢”说完他把手指抚过温昱的脸颊,正要划过他的嘴唇时,温昱躲开了。

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呼延庭道:“好”。

温昱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背后传来呼延庭的声音道:“说的详细点,我会在旁边听着的,要是你敢有半点的隐瞒,我就不告诉你怎么解毒哦”。

温昱的脚步没有半点停顿,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不知道是怎么回到旅馆的,怎么走回到房间的,他一进去便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自己的状态很不好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几乎没有睡过一天好觉,即便睡着了,也是无尽的噩梦,他总是在冷汗涔涔中醒来,对于满城病患的无力,对于曾今死去的那些人的愧疚,对于岑庄无尽的思念,让他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撕扯似的受着煎熬。

温昱从见到呼延庭,听完他说的那些话,知道城中的人有救了,他的心似乎还好受了一点,即便代价是一直折磨他的那些事来换,他也觉得可以接受了,那些人已经死了,这些人还可以挽救。

他整个人都有些麻木,他在想自己为什么还活在这个世上?也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呼延庭就是不肯放过他呢?为什么非要揪着当年的事情戳着他的心窝子呢?

他感觉好累,真的好累,这么多年了,为什么就是独独不肯放过他呢?不过想想也是,呼延庭放过谁呢,那些被他折磨过的人最终也都死在了他的手下,自己恐怕是唯一一个从他手底下逃出来的人吧,也亏得他惦记了这么些年,他想要的,也许也是自己死吧。

那么这件事情过去之后,便遂了他的愿吧,想到这里,温昱的心里反而感到了一丝解脱。

可是,岑庄呢?

他好想再见他一面,好想再抱抱他,好想告诉他自己喜欢他,好想和他一起活在这个世上……那么多的好想,最终却只是化为温昱心里一声深深的叹息。

温昱的眼角滑出一行眼泪,岑庄,我真的好舍不得你啊。

茶馆。

岑庄正要出去,被杜桓叫住了。

“那个……你要出去呀”杜桓欲言又止的说道。

“嗯”岑庄答了一句。

杜桓笑眯眯的看着他,一副明显有很多话,好像又不知道该不该说,怕说了伤岑庄的心,不说被他日后知道了打死的纠结的表情,让岑庄看的一头雾水,他不知道杜桓的内心戏已经这么丰富了,只是简单的又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啊~被你看出来了啊”杜桓没话找话地说道。

岑庄有点无奈地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杜桓狠了狠心,反正早晚都得知道,倒不如早点让他知道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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