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限已至。
贝楼,钱散,人去,楼空。
呼延庭听闻此等消息怒不可遏,大骂暗影是一群废物,这么严重的事情,为什么没能提前探查到。
暗影首领秋卫也只能被骂的狗血临头还不敢吭声。
可这也只是开始。
全国各地的赌场,前段时间的门口死人事件又不知怎么的开始在民间传的沸沸扬扬,原害怕之前赌场的威势而不敢言的百姓,这个时候看到赌场已是人去楼空,于是因为墨林,因为赌场而家破人亡的人们,都开始自发的联合起来,在各赌场的门口写状声冤,一份份状纸被递到当地的衙门,民怨连声,纵然之前被墨林打点的极其安分的州府也再压制不住。
恰逢朝堂奏疏,将墨林及贝楼这些年事宜一应写尽,此事便在高位也是掀起轩然大波,皇帝本不欲理江湖事,可耐不住朝间吵闹,思虑及此,也便派了两位钦差彻查,这其中的一位又恰是先前奏疏主张的严办严查派,朝间名声甚是铁腕清廉,于是各地州府便再也没办法浑水摸鱼了,钦差都来了,总得有个交代不是,更何况还是个清差。
半月之后,呼延庭看到事情竟然愈演愈烈,丝毫没有平息,就更是生气了。
他气的要命,倒不是因为贝楼倒了,十二楼的管事携款跑了,而是他要解决这些破事,得把抓温昱这个耗子的游戏推迟了,这让他极其不爽,毕竟等这个耗子出来,他已经等了六年了,现在却每天听闻温昱在欣州问诊看病还很是滋润,而他却在这边焦头烂额,光是想想,他感觉自己就要气炸了。
呼延庭到底不是个能忍着的人,我过的不好,那其他人也休想过的舒坦,于是墨林明堂的首领殷宁和肆居的首领周云就被暗影请到了呼延庭的空屋子里。
周云先到的。
他推开门,又关上,走到呼延庭的面前站住,看着坐在椅子上,阴冷的向他看来的呼延庭。
“大人,不知道您找我们什么事?”周云丝毫没有避讳呼延庭的目光,轻轻浅浅的问了一句。
“什么事情你不知道么?”呼延庭反问道。
“贝楼的事情属下倒是听说了一些,可毕竟路途遥远,消息传到我那里,也不知道有几分可信”周云不卑不亢的答道。
“哦~还有你周大人不确信的消息么?”呼延庭讽刺道。
“这次事出突然,属下确有督察监管不利之责,请大人责罚”周云抱拳低头道。
“仅是督察监管不利之责么?”呼延庭又追问道。
周云心里骂了一句道:“墨林历来四路交互,各路承担的不仅仅是督察的责任,更要及时止损,所以这次贝楼出事,肆居也脱不了干系,属下回去定然开始彻查肆居内部,更要加强和其他两路的联系”。
呼延庭没说话。
他原本也没想拿周云怎么样,刚才一连串的追问也不过是给他提个醒罢了,周云这个人心思太多了。
正在这时,门被推开了,殷宁走了进来。
他快步走到呼延庭面前,瞥了周云一眼道:“大人,属下来迟,有何吩咐”?
“近来贝楼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明堂就是墨林这些年用来喂各地州府这些狗官们的,殷宁你掌管明堂,迅速动用一切关系,把这次朝堂之上的声音压下来,所需的钱款一律向周云支取”。
周云的嘴角抽了抽道:“属下明白”。
贝楼这个钱袋子跑了,可就逮着他这只羊薅了呗。
“请大人放心,属下必将全力以赴”殷宁大声说道。
听到这句话,周云的嘴角又抽了抽,这个狗腿子!
呼延庭又道:“半个月后,我要看到事情已经平息了”。
两人又都领命,随后便一同离去了。
呼延庭看着他俩离去的背影,眼里若有所思,周云的心思他一直琢磨不透,这些年他虽一直安分守己,每年也没少往上交钱,可他就是觉得周云是不忠于墨林的,也不忠于他呼延庭的,他叫来秋卫,吩咐他加派人手,盯紧周云,有什么动向也要及时汇报。
秋卫也领命去了。
呼延庭的要迫不及待去欣州抓耗子去了,其实他不在乎任何东西,不在乎墨林,也不在乎自己,他只是发现逗弄温昱的那几年,好像是他贫瘠的生命里为数不多的比较开心的时候,每当他看到温昱脸上的不得不做出选择的痛苦的神色,他就感到无比的开心。
他从未在其他人的身上体会到如此折磨人的畅快,却只有温昱满足了他那种变态的欲望,这些年,他折磨过不少人,可是却总是差那么些,那些人最终也都被他杀了,他这些年一直在锲而不舍的追查温昱的踪迹,直到暗影给他报告在欣州发现温昱的时候,他竟然兴奋的有些颤抖。
对于温昱,他不仅仅只是享受折磨他的感觉,更重要的也许是他这个人,在他逃走的那天,他体验到的那种他从未有的陌生却更加兴奋的感觉,那让他久久不能忘怀。
六年了,让我等了六年啊!
欣州见,呼延庭在心里默默道。
☆、第 26 章
屋门被关上的那一刹那,门外的人也都各自松了一口气。
两人又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鄙夷的神色。
“狗腿子!”周云对着殷宁淡淡说了一句。
“假正经!”殷宁也回了周云一句。
周云白了殷宁一眼,没说话,继续向前走了。
殷宁一看他这个架势,赶忙追了上去。
“哎~别走那么快,等等我”殷宁边走边喊,他发现周云似乎越走越快,没有一星半点想要搭理他的意思。
周云继续向前走,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殷宁在后面看着周云的瘦削的背影,长发随着烟灰色的衣衫被风吹起,永远是一副淡漠的模样,永远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总是一副对什么都没有多大兴趣的模样,多少年了,他也一直未曾改变。
他想到自己十年前初见周云的样子,白皙水嫩的一个小公子,站在人群里不动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他一眼就被他吸引了,可能是他颜狗的本性吧,可自从他见到了周云之后,虽然后来又见过多少长得比周云好看的人,他却再也看不上了,也所谓一眼误终身,纵然是万般颜色,却再也入不了他的眼了。
这些年,他真是花了万般的心思去接近周云,可是那人却总是一副淡淡的模样,没有对他的接近多讨厌,但是也没表现出多喜欢的样子,他总是用尽各种办法去试探周云,可是却总是像打在海绵上一样没有任何回音。
周云像是今天这样能和刺挠他两句的情况也是少之又少的,尤其已经这么久没有见到他了,光是看到这个人他就觉得心里软软的,很开心。
可是现在周云快步向前走,故意和自己拉开距离的样子,他就又有点摸不着头脑了,想着刚才自己的那句话对于周云来说根本没什么,那他又为什么不搭理自己了呢?难道还有其他的什么原因?他的脚步不由得也慢了下来。
周云在前面虽然走的快,但是也一直注意听着身后得脚步,这会他听到殷宁竟然没有追上来,脚步也越走越慢。
他的心里不由得骂了一句:这个呆子,又在瞎想什么!
周云停下脚步,转过头不耐烦的对着殷宁喊了一句:“快点”。
殷宁正在后面专心的想着,突然听到周云的声音,遂抬起头看着前面的身影。
微风轻拂,日光斜斜。
墨兰之姿,素色淡淡。
殷宁不由得看痴了,他在心里赞叹道:我眼光怎么就这么好呢。
周云回头看着那个楞在阳光下不动的人,心里不由得发笑,果真是个呆子。
他又叫了一声,殷宁才回过神,三步两步赶紧跟了上来,不好意思的朝着周云笑了笑。
周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们一齐并肩走着。
“你是怎么打算的?”周云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殷宁还沉浸在和周云并肩散步的美好气氛里,突然听到周云这么一问,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他沉默了一会才道:“这次贝楼的事件非同小可,墨林四路历来都是互相牵制,这才维持了这么些年的平衡,现在贝楼在一夜之间消失了,单靠乔路自己的力量是肯定没办法完成的,必定有另外的人或者组织协助,而且照目前这个情况来看,这个人或者组织的力量一定不容小觑,这也意味着我们的敌人是很强大的,要应对这个情况,我们剩下的三路肯定得联合起来,共同抗衡,方能换得墨林的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