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大佬不好当(59)

收回四城,颜俞算是完成了对赵肃的承诺。

未费一兵一卒,没有人员伤亡,仅让三国兵士陈列于南楚边境,颜俞一人便抵过四座城池。自此,颜俞终于是真正名扬天下了。

这一年,他二十四岁。

林广回到安南便感到不对劲,安南的气氛很奇怪,路上行人少了很多,整个都城显得极其冷清,即使是路上的行人,也低着头,像是看不见的地方有个鬼在盯着。

进宫前林广找人问了一下,这才知道他不在的时候出了那么多事,那日李道恒处理完李未之后,回去就发现颜俞不见了,当即大发脾气,下令把整个大楚翻过来,一定要把颜俞找到。李道恒一心认定没有内鬼,颜俞肯定无法逃脱,日日逼问朝臣们,到底是谁放走了颜俞,把朝中上下也搞得人心惶惶。

如今林广回来了,这事也有人管了。

林广想,这般大张旗鼓,即使真的有人里应外合,这会也一定夹紧了尾巴,不敢露出一点马尾,倒不如先缓一缓,待得众人都放下心防,这才好查,而且,这不是帝君铲除心头之患的好机会么?

果不其然,第二日李道恒没有再大发雷霆,只说:“无妨,跑了就跑了,谁干的好事予心里清楚,来日再与你们算账。”

朝臣们脸色皆是一变,心里都在打鼓:难不成帝君已经查出来了?徐贞垂着眼帘,不知怎么的想到那日唐元说起徐谦,心中惴惴不安。

李道恒不再多说,只冷冷道:“唐元留下,剩下的人退了吧。”

众人告退,林广便回去听消息,昨天知道这几天的事情后,他便迅速安排了人去查,一个晚上过去,估计也有眉目了。

但是林广并没有得到好消息,就在昨晚,有几个宫廷守卫死了,休沐的死在自己家里,值班的死在一个人落单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

“动作还真是快。”林广几乎咬碎了后槽牙,“死的都是些什么人?”

“是宫中出现刺客那天宫门的守卫。”

这么精准,而且对形势的预判完全正确,这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完成的事,定是朝中高官!“继续查!我就不信只有这几个人见到颜俞是怎么出去的!”

殿中的唐元不知帝君何意,等到殿上只余二人之时,才战战兢兢地开口:“帝君。”

“是你干的?”

唐元一听,真是冷汗都要下来了,双膝一软便直直跪了下去:“帝君明鉴!臣一片忠心,天地可鉴!就算帝君不相信臣的忠诚,臣又哪来的胆子干涉帝君所做的决定呢?”

“哦,不是你,那你觉得,会是谁?”李道恒慢悠悠地问。

唐元忽然就明白了,也许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如何得有个替罪羊,如果不是唐元,那么唐元就得告诉他究竟是谁。

身为楚相,他不仅要辅佐国政,还要逗李道恒开心,这种时候还要会揣摩帝君之意,栽赃陷害,给别人扣些莫须有的罪名。

“臣,不知。”

“不知,你可以猜嘛!”

唐元一颗心悬着,李道恒的目光像在火上来回炙烤的刀子,随时可以扎破他的筋脉。他犹豫许久,终于道:“朝中一半学生是齐方瑾先生的学生,他们若是顾念同窗之谊,伸以援手,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说来,予倒是要看看谁跟齐方瑾的关系比较密切了?”

跟齐方瑾关系密切,这不是直指齐晏平么?可这齐晏平终日平庸,又是什么时候得罪了帝君?唐元脑海之中飞速闪过和齐晏平有关的事,只想起多年前帝君大选,他的女儿与宁成君弟弟结亲的事。难不成这么久过去,帝君还没忘记要处置齐晏平?“臣只是猜测,并未有证据,也许是一心为帝君计较,不愿犯三国众怒,也是有可能的。”

“嗯,也是有可能的,”李道恒玩味着这句话,“予觉得,跟颜俞关系密切,也是有可能的,你说呢?”

跟颜俞关系密切,朝中哪有人跟颜俞关系密切?徐贞?齐晏平和徐贞,帝君是打定了主意要把老师的学生给挤出朝廷吗?那自己?这么算,他当年还带颜俞去过春猎,虽说是为了帝君,但是帝君扣帽子哪管这么多?唐元不敢再想,却也不知如何去答,只得道:“臣不敢揣测圣意。”

李道恒对他的反应甚是满意,又问起了连横之事:“可想到怎么分化三国了?”

唐元左边的冷汗还没淌完,右边的又下来了:“臣,尚在思量。”

“哼,你最好早点给予想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

☆、少小虽非投笔吏,论功还欲请长缨(祖咏)

唐元离开大殿,腿还是软的,迎面碰到来回报的林广,林广心情本就不好,一开口阴阳怪气的:“唐相这是怎么了?”

“哦,没事。”

林广心中好笑,随便找个人问罪开刀还是他给李道恒出的主意,哪能不知道里头出了什么事?不过他平日与唐元也没有过节,倒不必为难他:“唐相放心,唐相是大楚的肱股之臣,只要确实没做什么该死的事,是不会有事的。”

唐元过了这么一会儿,心也放下了,笑道:“我倒不是担心这个,是帝君要我出使蜀中分裂三国,唉,至今未想到好的解决之法呀!”唐元突然想起徐贞,心中满是羡慕,“要是我像徐奉常一样就好了,有个好儿子,有事的时候出谋划策,没事的时候还能陪着进宫。”

“你说什么?”林广音量突然提高,吓了唐元一跳。

唐元缓了缓,说:“没什么,感叹一下徐公子既有才华又有品行罢了。”

林广不知想到什么,又笑了:“唐相,连横的事,不如我给您出个主意吧。”

“哦?不知郎中令有何高见?”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现如今齐宅里是徐谦和冯凌交替着照顾齐方瑾,因着齐方瑾身体日渐衰弱,已很少上课了,像今日这般三人一同在院子里说话的场景实是少见。

冯凌知道,这番不过是为了定安兄长舌战群儒取回四城之事,颜俞刚入楚时,冯凌便暗地里为兄长捏了一把冷汗,得知颜俞成功后,又不禁为他高兴。如今这事早在安南城里闹得沸沸扬扬,齐方瑾不至于不知道。

“你们怎么看这事?”齐方瑾问。

虽没有明确说是什么事,但是几人心知肚明,冯凌说:“兄长所为,虽可取得土地,但忽略国家法度,弃其根本,不是长久之计。”

齐方瑾微笑着:“凌儿认为该当如何?”

“修法度,明律例,赏罚分明,自君主至百姓方可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齐方瑾隐约觉得冯凌的想法与自己有相通之处,却又不完全相同,一边是欣喜一边是担忧:“若一切靠外在法度来规定,人们内心便会无所适从,即使能够免于罪过,也不会产生羞耻之心。况且,法度太过冰冷,终会禁锢百姓。”

“但凌儿认为,正因人内心过多邪念,才更需要法度规定,严刑罚则民远邪。老师一生培养学生不过数百,尚不能保证每一个都成为君子,更何况天下无数百姓。若无人规定指引他们做什么,人便会行恶。”

“非也。”齐方瑾摇头道,“培养君子不一定要亲身指导教引,况且并非是要所有人成为君子,只需引他们向善即可。不用冰冷法律,可以用风俗用礼乐使人心归服。”

冯凌弯腰一拜:“凌儿受教了。”

齐方瑾转过头去:“谦儿怎么看?”

“啊?”徐谦轻呼一声,那日归来后他的精神一直恍惚,方才齐方瑾和冯凌的对话他也没听,此刻被问到,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

齐方瑾看着他神色飘忽的模样,再次露出了失望而心痛的表情,这样的表情徐谦看了许许多多次,但每一次都要羞愧地低下头去,仿佛有千斤重的石头压着他,叫他抬也抬不起来。

冯凌提示他:“老师问如何看定安兄长取回四城之事?”

“不是取回。”齐方瑾纠正了他的话,普天之下均是帝君的土地,他颜俞是抢走盗走偷走,偏偏不是取回。

冯凌立即点头:“是,凌儿知道了。”

徐谦往前几步,到齐方瑾跟前跪下,颜俞走后这一段时间,徐谦下跪的次数比以往二十来年都要多,每一次提及颜俞,他都做不出让齐方瑾满意的回答,后来干脆说话前就跪好。更何况,他这一次擅自协助颜俞逃走,即便无人知晓,他也知那是叛国之事,心中的愧疚已经够多了,他还能怎么面对齐方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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