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喜欢(49)

忽然很有一种想要回学校看看的冲动。

不为别的, 就是想知道那里的一花一草, 一树一木是不是还记得她,还记得他们, 记得曾经闲来无事手拉手逛遍校园每个角落,将所有平淡风光都看成盛景, 却没能甜蜜过一个年头, 到头落得个分居两地各自折磨的情侣。

她也想听听星澜的事了。

即便知道可能是在揭起疮疤, 是在往不知是否已经愈合的伤口再次撒盐,她也想要知道在她离开之后,星澜在她忽然消失的日日夜夜里是怎么熬过去的。

是把所有悲情都锁在心里,面上故作无事发生, 不求安慰不求陪伴,伤口都由自己独自舔舐,还是会拉上朋友在夜里的路摊上喝得酩酊大醉, 咬牙切齿骂她不配爱人,更不配被人爱。

越是这样想,就越觉得心有不甘。

凭什么啊?

到底凭什么?明明主动离开的是她,两个人里面有一个人难过就够了啊,为什么她都那么苦了,另一头的星澜还要忍受折磨,隔着难以跨越的太平洋跟她一起痛?

如果痛苦不能分担,那么她当初离开的举动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慢节奏的钢琴音乐在车内流淌开。

星澜第一次打开了车载音乐。

南初指尖动了动,才发现不知何时眼前的车流已经模糊一片,甚至不需要眨眼,就有不值钱的水滴滚落在手背。

反手蹭掉湿漉,她不敢抬手擦眼睛,怕被发现,扭头盯着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也看的入神。

先憋不住想要开口的还是她。

才张口吐出一个字就发现声音里破绽太重,慌忙闭嘴用力咳了一声,再咳一声,竭力想要清空喉咙里积聚的生冷酸涩。

“不舒服?”

突兀刻意的欲盖弥彰引起了星澜的注意。

“嗯,喉咙有点干。”她说,声音还是带着鼻音。

手边递过来一瓶水,南初正好借着喝水的动作将脸上的湿润抹了个干净。

喝完了,水瓶舍不得放下,正好放在膝头抓着,手掌心里塞了东西,不空了,她才能觉得踏实些。

车子拐进了影视城所在的区域,主干道变窄了,道路中间也没了绿化带隔断,左手边跟他们反向行驶的车辆即便都开着近光,一辆一辆飞速闪过还是晃眼。

南初低头看着被自己捏出凹陷的水瓶,话音放得很轻,将刚才没能说出来话继续说完。

“星澜,刚才陈科说的,是真的吗?”

没有很紧张,就是难受,吸进肺里的氧气都似乎膈得心肺生疼。

车喇叭响了一声,停了,星澜的声音才传进她的耳朵:“你指的是哪一句。”

咔嚓一声,矿泉水瓶可怜的瓶身又多了一处凹槽。

“你说,如果娶不到......我,就要一个人过一辈子的那一句,是真的吗?”

“你觉得呢?”

星澜的声音没什么变化,不带情绪,寻常得仿佛她问的只是明天几点起,早餐要吃什么。

“我,我不知道啊。”南初也试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可以轻松些:“那个时候,至少在还没有分开的时候,应该是真的吧?”

红灯了。

车子慢慢停下,左转弯灯提示音滴答滴答,和安稳舒缓的钢琴音乐奇妙地对上了一段节奏。

南初分神听着,一直到这段音乐结束了,和谐的节奏被打乱,再然后,她听到了星澜冷静的回答:

“南初,我没有再谈过恋爱了。”

“从七年前,一直到现在,我身边也只有你一个,不是么。”

下唇突兀传来一阵刺痛。

南初面向车窗闭上眼睛,几乎用尽全力,才忍下了已经漫上喉咙的哽咽。

有什么已经呼之欲出,她却胆小懦弱地不敢接着往下问了。

她害怕,害怕最终听到的答案不会是她想要的,害怕星澜说我没有在等你,只是碰巧工作很忙,碰巧没认识什么人,碰巧没有再遇上合适的......

碰巧,七年后送上门的还是你。

好不容易才复原了一小半的镜子金贵得要命,不敢冒险再碰一下,万一又碎了,会破烂得比从前更厉害的。

指示灯从红色跳到黄色,再到绿色,前面的车子依次通行,堵得太长,以至进程缓慢。

星澜抬起眼,歪扭的后视镜正好将副驾窗户倒映出的一切收进镜面。

留给他的只有短暂吝啬的几秒钟。

几秒过了,收回目光继续往前,通过车流往来的繁华十字路,灯光从他脸上游过,抓着方向盘的指节泛白,手背青筋若隐若现。

...

到家下车,冷空气涌进肺里,挤散了被钢琴曲填充的沉闷,也将骤停的谈话内容推到了更远的地方,很默契地,谁也没有再提起。

南初一回家就没头没尾忙起来。

放下包,整理剧本,换衣服,去看冰箱里面还有没有新鲜的菜,给三花一家清洗猫碗,倒水,换粮......

都结束了,找不到事做了,才磨磨蹭蹭回了房间,恰好和准备去洗澡的星澜打了个照面。

“有东西给你。”星澜走过他身边时垂首沉声:“床边柜子上的盒子。”

说完便进了浴室,反手带上门。

南初看往柜子的方向,深蓝色系着缎带的盒子被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走过去,熟练解开缎带揭开盒盖,印着蔷薇花纹logo的水晶玻璃瓶静静立在中央,瓶身小巧,瓶盖也是蔷薇的简体形状,内里盛着的液体粉白剔透。

是一个奢侈品牌新出的蔷薇香水,闻过的人很少,因为贩售数量有限,价格同样贵得令人咋舌。

星澜又送她礼物了啊?

惊讶过去,南初克制地扬起嘴角,动作小心地用指尖抚上瓶身,触感坚硬冰冷,传递到指腹却奇异变得温暖。

真的好巧,她也曾经送过星澜这样的礼物来着。

不过她送的就没有这么贵重了,也不是什么香水,而是助眠的药用香薰。

那时候星澜睡眠不好,不规律不说,还经常失眠,于是她就很勇敢地去百度了一下失眠的坏处,结果大惊,差点没被英年早逝四个字吓哭。

转头就迫不及待开始寻找助眠奇方。

更扯的是她最后得到最好的药方竟然是陪伴式哄睡......

什么陪伴式哄睡,不就是□□吗?中间加那多余的三个字是怕被和谐还是怎么?

——好吧,不得不承认这其实也是最让她心动向往的方法,但很明显不现实,无法,只能退而求其次,采用点赞第二的香薰助眠。

送给星澜的香薰是她通过一系列复杂手续才搞到手的,万幸确实有用,不枉她煞费一番苦心。

至于星澜送她的香水......

大概真是被资本的力量又一次侵蚀了,抛开那些回忆,她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去心疼换来这一丁点芬芳的金钱。

感慨地呼出一口气,被莫名的指令趋势,拿出香水小心打开,送到靠近鼻尖的位置轻轻喷了一下。

香味争先恐后弥散开来。

南初嗅了嗅,价值确实没有愧对它的价格,清冷又温柔的味道,莫名叫人上瘾。

完蛋了,她觉得自己潜藏已久的公主病基因在悄悄复苏,并且日渐茁壮。

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是好是坏,毕竟以她自己现在的能力,如果哪天离了星澜,她就养不起这个病了。

忧心忡忡,忍不住又喷了一下。

真的好好闻。

星澜刚出来,南初便紧接着溜进了浴室。

急匆匆的模样让星澜忍不住皱了皱眉:“别毛躁,地上滑。”

南初胡乱应了声好,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星澜无奈,走回床边,香水仍旧好好放在盒子里面,盒盖盖得严丝合缝,除了解开的缎带,看不出有动过的迹象。

只是可惜,空气里浮动的淡香瞒不住秘密,某人已经悄悄用过了。

原本就是送给她的,怎么用自己的东西还小孩子一样藏着掖着,什么习惯?

这么想着,眼中却不可控地浮上柔和。

南初睡相在他有意无意的纵容下越来越不规矩了。

一开始能够自己睡在自己那一侧安安份份一夜不挪窝,现在睡着之后总想着往他怀里钻,抱紧了确定不会跑掉,才会放弃进攻安分睡觉。

她自己是不知道,星澜却很乐意她这股粘人劲儿故态萌发,如果能变本加厉就再好不过。

用不至于吵醒她的力道帮她调整到最舒服的位置,掖好背部的被子,乘着夜灯光芒,星澜的视线再次落到了蓝色礼盒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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