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明忽暗的光线中,男人背对着林不知,看不见男人的脸,只见他倾长的身子和坚实的臀肌。
一号床喝两口酒,嘴里冒话:“女人,就是肤浅,看见个长得帅的,就走不动道。”
林不知差点笑出声来,也不知是谁,在大马路上看见美女,就直嚷嚷自己非她不娶。
可惜他只能娶一个,且还没到法定年龄,真替那些美女感谢国家规定。
“哎哟,我去。”一号床放酒杯的幅度有些大,没喝完的酒水抛洒出来,林不知皱着眉头去查看自己的鞋子,有没有沾上污渍。
“怎么是那小子!”一号床活像看见仇人的乌骨鸡,双眼通红,咬牙切齿,“真是冤家路窄,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他!”
说着挽起袖子,踉踉跄跄准备起身,却踩着刚才自己洒的酒,身子往沙发一歪,险些跌倒。林不知眼疾手快搀住他的胳膊。
一号床还在嚷嚷:“别扶我!我没事!我今天非教训那小子不可!敢抢我女朋友!”
林不知转头去看,那男人已经离开,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还敢走!看我打不死你!”一号床的胆子被酒精彻底催肥,张牙舞爪要追去打人。
林不知拦腰抱住:“冷静,冷静一下。”
越拦越没用,一号床叫嚣地更加厉害:“我手品木你全家!”
“冷静!淡定!”林不知没有办法,只好道,“女孩子们都看着你呢?!”
一号床的动作小了些,有效果!
林不知冲那些来女孩子暗暗招手,女孩子们嘴上叫着:“哥哥~”
手腕顺着手臂攀上哥哥:“哥哥,你想我没?”
林不知冷眼看着,刚刚还不屑的一号床,这时也颇为享受,尤其是女孩若有似无的触碰。
她们衣着暴露,林不知不是故意要看,但那位倚坐在沙发上的女孩,裙子的叉开得极高,现在的这个姿势,让她内里风光一览无遗。
他只好装作看人跳舞,将视线挪开。
这里和剧场一样,没有窗户。所有人被“限制”在同一个空间,时间在这里的流通只能靠喝了几杯酒来计算。
林不知找了好半天,也没发现那个说得上话的人,大概又和一份工作失之交臂。
按亮手机,时间不早了,比起在这里枯坐,他其实更愿意睡眠。
一号床已经彻底醉了,看他再也“压榨”不出酒钱,女孩们离开了他们的卡座。
他现在老老实实在沙发上睡着,偶尔哼唧两声,林不知也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突然,“走了!都走了。”一号床醒过来,眼前只有林不知,莺莺燕燕早已不在,“手品木!女人果然是衣服,还是兄弟靠谱!”
由衷赞美林之后,又是发自肺腑的经验之谈:“兄弟,没事真的不要谈恋爱。伤心又伤钱。”
拧开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下半瓶。
林不知没有讲话,只是看着他喝水,心中并不认他这个兄弟。
在他心里,人和人是靠利益链接,亲情、友情、爱情无非是深层的利益捆绑,不必为它们贴上高尚和美好的标签。
只是,这样反世俗的话语,他一般选择不说。
喝完矿泉水的一号床,宛若上头般,语调沧桑:“我没和你讲过吧?”
随即自答:“肯定没有。我女朋友,不对,前女友。她是真的漂亮,真的,你别不信。”
我没不信。
“我早知道,她这么漂亮,惦记她的人,肯定不少。我千防万防,哪儿知道,还是出事了。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一号床揪住林不知的衣领,一定要他回答。
林不知叹息,看来他还醉着。
不等他回答,一号床又接着说:“她真喜欢那男的,可关键是那男的不喜欢她啊。我对她说,我不介意你喜欢他,我们别分手!就这样,她还是要和我分手。怎么留都留不住!你知道,我什么感受吗?”
林不知摇摇头。
“我就一个感受,”一号床指着天,“别让我再瞅见姓管的,见他一次我打他一次!”
“谁?”林不知惊问。
☆、第四十章
大惊之下,林不知转头认真盯着他。
可惜,一号床歪头倒在沙发那头,紧紧抱着自己,睡得香甜。
喂!别睡啊!你睡了,谁把你搬回去!!是我,是我把你搬回去!
背起一号床,林不知走得很慢,除了这庞大的重量,还有他时不时的捣乱。
卷帘门下,大哥换了个姿势坐着,身前的矮桌上,放着一瓶酒,光线太暗,林不知看不见酒的标签,只觉得浅棕色的酒瓶还怪好看的。
“喂!”大哥坐着没动。
林不知背着他艰难转身。
“拿去。”大哥不知从哪里摸出个塑料口袋,“别让他乱吐。”
大哥这觉悟,真是高,林不知自叹不如。
他刚才还想着,若是一号床要吐,就扶他去路边吐干净再回去,免得吐自己一身。
林不知道声谢,接过塑料袋就要走。
大哥又叫住他:“小个子。”
林不知停住脚步,看着大哥。
“想不想来我们这儿工作?”
林不知习惯性没有回答。
大哥解释道:“我就是老板。我们这儿是正规酒吧。”
正规酒吧,林不知不禁环视一圈。
没能逃过大哥的法眼:“之所以藏着开,还不是因为周边这几所学校的校长打了招呼。”
又看着他:“你放心,其他的绝对正规。你要来的话,营业时间来这里找我,或者,打这个电话。”矮桌上多了一张烫金名片。
林不知犹豫片刻,还是将那张名片塞进裤兜。
最难的莫过于扛着一号床□□,好在大团结的时刻,有两名外出待归的男同学实在看不下去,一人帮了一把,林不知才能连拉带拽将他从墙外头扯进墙里头。
看着他的肚子在豁口上来回磨,林不知都替他疼。
心里抱怨归抱怨,生拉硬拽还是将一号床伺候着在自己床上躺好。
末了,替他盖好棉被,自己爬下床,轻手轻脚地洗漱,甚至连台灯都不曾按亮。
终于可以躺在自己被窝中,林不知却失眠了。
脑海中无法出现连续的画面,全都是些片段,舞台上的管竹里,在自己面前的管竹里,酒吧里疑似管竹里的男人,一号床嘴里“抢”了他女朋友的男人。
我为什么会想着他?我真的疯了!
“你喜欢他!”
林不知本就没有的瞌睡被这句话惊得一丝都不剩,反应过来,才发现是一号床在说梦话,林不知竖起耳朵仔细听他还会说什么。
一号床不负所望:“你喜欢他什么?他有什么好?不就是脸长得好了些!不就是身材好了些!他有钱吗?他有吗?他能对你好吗?他能吗?”
咯~咯咯~一号床打了个响亮的酒嗝,一股发酵过的酒气登时在床铺上空飘散,林不知皱起鼻梁,不愿将这味道吸进体内。
一号床显然不想遂他心愿,开始了打嗝放屁的二重奏,菊花排出的气体可比打嗝可怕数倍。
伴随着他祥林嫂般颠来倒去的诉苦,林不知渐渐睡去,次日,得到一双绝世黑眼圈。
“哇~林不知,你昨晚干了什么?”
所有的声音进入他脑中的时候,犹如隔着一大团棉花,似清不清。
他嘴里嗯嗯两声,算是作答。
“道具,搬东西!”
剧场里只有无情的命令,谁管你今日身体如何。林不知甘愿接受这使命,对他来讲,这是理所应当。
心里虽然甘愿,但身体的疲惫却切切实实的存在。
他的速度明显不快,甚至会忘记自己要去做什么,惹得旁人不快。
倚靠着暂时不需要的道具,林不知的疲惫化成一滩烂泥,扶不起来那一种。
“道具!换!”
爬起身的林不知木然将烛台摆好。
“道具!酒呢?”
林不知递去一瓶晃动的葡萄汁,双眼无神。
“道…”
手里的抹布已经将桌面擦拭干净。
林不知拖着自己的双脚往黑暗的角落挪动。
看他今天的样子,管竹里想起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僵尸,想笑,又忍住。
不禁思考起一个严肃的问题,他昨晚干了什么,身体怎么像被掏空?
一系列假设之后,管竹里把他的行为定义为一种最不好的假设,独自生起闷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