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秀自知入武科无望,不过,这不能阻止他那颗求进步的心。
每次体育课、武术课他都十分积极,不为别的,只为和唐寒钧一较高下。
唐寒钧像条死狗一样,任由他牵走,心中叫嚣,就不能让我歇一歇么!累死我了!
最近夜间为学习经营之道,他总是只能睡不到三个时辰,眼底的青黑吓死个人,除了想睡觉,还是想睡觉,对体育和武术这样需要大量消耗体力的课程着实提不起兴趣。
体育老师姓杨,精瘦却有力,一张粗黑的长脸,刘海很长,挡住半个脸。总是腰板挺得笔直,站在队伍一侧。
他上课不喜欢站在最前面,喜欢移动着讲话,常是围着他们的队列转上一圈,该说的也就说完了。
今日有些不同,先到的学子已经在单杠前排成两列。
不会吧,难道要测验?
他们叫体育老师老杨,老杨黑着脸,那只没被挡住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们,那只被挡住的眼睛不知又在看些什么,总之气氛是相当压抑。
老杨飒飒立着:“今天完成一个走一个,都别想溜。”
钟灵秀心中咯噔一声,失策失策,原以为是跑步,没想到考单杠。
这单杠要求学子一腿勾住杠身,一腿绷直,双手用力,靠自己的力量在单杠上旋转一圈。
对钟灵秀来讲,这样的动作尤其难。
老杨扫见他:“钟灵秀,过来。”
钟灵秀不情不愿,也只能听令过去,唐寒钧挡住他的去路,诚恳地向老杨讨好一笑。
☆、第二十九章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唐寒钧知道老杨脸虽然黑,心却不黑。
于是笑着恳求:“老杨,这项目对灵秀兄来讲有些为难,你看…是不是…”
老杨沉着脸,没搭理他,只道:“钟灵秀,过来。”
钟灵秀拉拉唐寒钧的衣角,悄声:“寒钧兄,算了,我去试试。”
老杨看着他走到自己跟前:“钟灵秀,你能不能做到?”
钟灵秀答:“能。”
“大点声,能不能?!”
“能!”喊出这声,钟灵秀脖子都红了一圈。
老杨满意地点点头:“上杠。”
来到单杠下,老杨将他抱起,费了好大气力才在单杠上坐稳。
单杠下铺着厚厚的垫子,单杠离地面并不算高,即便跌落,也只会跌在软垫中。
“注意腿,不能松,腰要使力。”老杨在他身后张开双手,老鹰护崽般保护着他。
钟灵秀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在老杨的帮助下完成动作。
“很好,”老杨冲其他学子喊着,“看到没,钟灵秀第一个完成,完成得非常好。”
钟灵秀才被老杨放在地上,便撒腿向唐寒钧奔去:“看到了吧?我厉害吧?”
唐寒钧就势鼓掌称赞:“厉害,厉害,真是好厉害。”
“哼哼~”他得意得直哼哼。
唐寒钧的目光被坐在单杠上的杜鹤影吸引住,他瘦弱的胳膊撑着杠身,绷直的脚尖微微抖动,看他的样子,有些害怕这个动作,迟迟没有进行下一步。
老杨怒喊:“干嘛呢?!继续!”
“我…我…”杜鹤影想说什么,大概觉得说出来不好,只好收声。
老杨越催,他越着急,一着急力气就更加分散,便更不敢往下做。
唐寒钧几大步跑向他:“鹤影兄,我在一旁保护你,你放心做!”
杜鹤影回头望见他坚定的眼神,咬咬下嘴唇,腰部手腕一同发力,听见唐寒钧再次呼唤他的名字,他才将方才紧闭的双眼睁开。
我做到了?杜鹤影十分开心,他快快让开,高兴地跳到唐寒钧身旁:“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
唐寒钧也笑得很开心:“恭喜你!你真的做到了!”
“行了。”老杨指着队伍最后边,“没做的赶紧后面排队,”
又指着一处空地:“做完的去那边练习。”
两人对视一笑,背对背往各自的队伍中去。
有时候人生的道路,总是由不得自己,在一些不得已中,人和人就不得不背道而驰。当发现彼此距离遥远,再想靠近,总是求而不得。
所谓珍惜,只有失去后,才能明白,等到失去时,却想不起从哪个时候开始失去,这才是最大的悲剧。
老杨说到做到,那些没完成的学子统统被他留下。
同班的抹着额头的汗:“我不信,老杨还能一直让我们留到下节课去!”
“就是。”
“下节课可是庄夫子的。”
庄夫子为人严谨,上课严谨,上课不喜欢早开始,下课不喜欢拖堂,规定是几时便是几时。
最见不得有人迟到、早退、缺席,老杨要是将这几名学子强行留下,庄夫子看着空空的座位,心里一定很难受。
上课的铃声一响,这几名学子齐齐告求:“庄夫子,你快来救救我们吧~”
唐寒钧在一旁嗤笑一声,幼稚。
他是故意被留下,与其去上庄夫子的课,不如趁这机会留在这里休息。
反正,老杨也不会体罚他们,最多就是让他们轮流一遍一遍练习,要轮好久才到他呢!
他将多余的软垫打开铺在一旁,自己倒下,陷进其中,美美休息着。
没多久,便听整齐的呼唤声:“庄夫子~~”
这大概是开学以来,庄夫子最受欢迎的时刻吧!
唐寒钧盘腿坐起,庄夫子只是略一询问,老杨答了几句,他便招呼着留下的学子一起离开。
那几人兴高采烈,只有唐寒钧不是很开心。
“等等,”老杨一喊,那几人只觉得背后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今日放学后,你们几个到这里找我。”
原以为逃掉的几人不经喊出声来:“不要啊~”
“再喊!”老杨声不大,却坚定地说,“我看你们力量太弱,再喊就加一套力量训练。”
“不”字才发出半个音,三四只手将他的嘴捂个严实。
唐寒钧捋捋自己的额发,今天又要被唐窗岭骂了。
放学来找老杨的话,去唐窗岭那里一定会迟到,要被他骂死,都怪自己。
“我给你们个机会。谁要是立刻能完成,放学就不用来了。”
老杨这一说,庄夫子不乐意了:“杨老师,本就耽误了上课时间。”
“我!”唐寒钧高举一只手。
老杨发话:“去。”
唐寒钧三两步上杠,旋转,下杠,赢得那几人连声赞叹。
老杨一笑:“去吧。”
庄夫子带着几人雄赳赳气昂昂返回教室。
为首的庄夫子率先发现转角处人影一闪:“前面两位学子,上课时间,你们在做什么?”
两人似乎被惊吓到,拔腿跑起来,庄夫子一看,这还了得,提腿便追,唐寒钧几人对看一番,夫子都跑起来,我们,我们也跑吧!
夫子毕竟不再年轻,跑了没多远,就停了下来,扶着自己的双膝边喘边道:“你们,给我追。”
几人巴不得做这事,来不及答一声好,就如离弦的箭一样射出去。
身后又是一声:“回来!”
“啊?”夫子叫回就回呗。
待他们跑回原处,夫子已将气喘匀:“还是上课重要。”
“夫子回来了!”望风的人一喊,整间教室都动了起来。
搬桌子的搬桌子,扫地的扫地,有人摊开书本,有人打开笔记。
庄夫子踏进教室,环视一周,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究竟哪里不对。
第一排坐着的某人,默默将自己放倒的书扶了个正。
“咳咳,虽然出了点意外,但今天该讲的内容还是要讲。”庄夫子扫一眼自己的书卷,“打开翻到第十四页。”
之后的日子倒平平静静,他们在安稳中迎来年假。
年假一共放十八天,从腊月二十九一直放到正月十六,是整年中,唯一一次长假。
为了学子们能好好享受难得的假期,夫子、老师都不会布置太多作业,嗯,每一科都是这样讲的,不过几科加起来嘛...唐寒钧决定不要去想,还是赶紧回家。
好久没见爷爷,不知他身体如何,也不知道二伯...虽然每次爷爷来信都说他很好,可总有种…希望只是自己想得太多。
腊月二十九的弘道学院门外,挤满接学子回家的马车,这么多马车排在一起,又是一番家世、财富的比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