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
晏重寒笑了笑:“棠时也说过冯将军为人正直值得结交。”
冯维安忍不住和他多聊了些,他本来就一心向往边疆,奈何父亲病痛缠身,只能留在汴京侍奉膝前,对漠北格外感兴趣,就想听晏重寒多说点。
“晏兄久经沙场,若有空能否帮我们禁军指点一下该如何练兵?”
禁军里面多是高门大户的公子哥来混资历的,驻守汴京外城,又没战事,平时也就只有练练防守,冯维安有心学,晏重寒却怕自己教不好。
“对不住,这个我确实不在行,”晏重寒拍拍他肩膀,“但我可以帮你找陆印悬陆将军,他才是守城布阵的高手。”
冯维安闻言一脸感激,拉着他就往摘星楼去,要请他喝酒。
晏重寒本想找借口推辞,却又听他开口说:“过几日秋猎,晏兄还不知道规则吧,我一会儿也慢慢给你说说……”
晏重寒便跟他去了,心想正好趁此打几只紫貂,做成皮毯放在地上,不仅隔凉还好清洗,氅衣实在是短了点,孟棠时今天还有点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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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拂水而过,夕阳暗红的余光还未散去,摘星楼四周已经点上了灯。
郑溪明由人接引进来,暮色染得堂中一片昏黄,孟棠时背对着窗,落日余晖借他侧颜勾勒出一道金边,格外沉静美好。
“孟大人这几日都不上朝,我还去问了你家那位好几次。”郑溪明一进门就盯着他手上缠的纱布,“武官下手没轻没重,就怕他欺负你也不说。”
孟棠时起身行礼:“多谢大人好意,是我自己不小心烫着的。”
郑溪明放下心,随着外面弦音敲着拍子,笑道:“今日约我是来此听曲?”
孟棠时给他倒了杯酒:“上次答应了请郑大人喝酒。”
郑溪明嘴角微勾,挑眉看他:“棠时单独请我,不太好吧?”
孟棠时认真解释:“是免得我们以多欺少,郑大人会吃亏的。”
郑溪明举杯示意,“我就怕晏将军明天找我麻烦。”
孟棠时和他轻轻一碰,也玩笑道:“那我今日先找他的麻烦。”
一壶酒见底,郑溪明按住杯口:“既在酒桌上,就都是醉话。”
他支着头出了会儿神,折扇一展,“我认输,棠时有话直接问吧。”
孟棠时看着他,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笑着说:“郑大人这般风流人物,倒是颇有谢首辅当年的风采。”
郑溪明闻言显出几分怀念之色,“谢首辅才华横溢,我自愧不如,只是可惜天妒英才。”
孟棠时略略抬眼,看来郑溪明确实知道谢几辰并非自尽,他仍好奇道:“为何这么说?”
郑溪明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谢大哥于我有恩,棠时不必避讳。”
孟棠时重新打量他,直接道:“谢几辰是不是给了你什么东西?”
郑溪明有一瞬的惊讶,随即摇摇头:“并无。”
孟棠时自顾自地斟了杯酒,又问:“他那日在中书台就没有说过什么话?”
“他并没有说太多,”郑溪明眼神幽深,突然笑道:“只是回宫前提醒我弘熠阁该整修一下了。”
弘熠阁是中书台里的旧书房,桌椅都是老物件了,偶尔堆放一些公文,差不多当做一个重要些的杂物间来使用,方墨渊也曾提过一次休整,但里面的卷籍繁多,搬来搬去怕出现遗失,便又搁置了下来,谢几辰这话听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
孟棠时偏头凝视他,但郑溪明既然单独拿出来说了,那一定是他察觉到了什么。
郑溪明摇摇扇子,忽然轻声道:“棠时这样看着我,我怕自己就什么都想不起了。”
孟棠时有些无奈,还是收回了目光。
“弘熠阁的书柜后有一个暗格,只有他和我知道,我后来去打开过,里面……”郑溪明脸色突然有些为难,像是对里面放的东西很不解。
他停顿了一下,接道:“嗯,应该是块普通木头,我也不知道这是否就是你找的东西,最好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孟棠时记下,举杯敬他。
告辞后,郑溪明走到楼下突然又叫住孟棠时。
“最近要小心。”
杨彦这几日多次进宫,他夫人私下还采买了些衣料,又把之前照顾女眷的嬷母请回了家,郑溪明猜测他是想把杨晗英接回去了,但皇上没提臣子是不能主动去要人的,他万一有些别的算盘也说不定。
孟棠时点点头:“今日多谢郑大人。”
他看起来有些醉了,眼睛很亮,如一点萤火般,随着笑意又揉散了,化作眼中波光粼粼,神韵天成,难以言喻。
郑溪明看了看外面夜色,低声道:“不必见外,可要我送……”
他话音还未落,晏重寒就从楼上和冯维安勾肩搭背地下来。
一时间四人相对无言。
冯维安醉得不轻,揉了揉眼睛才看清他们,惊喜道:“是孟大人!”
“不对,是我嫂子!”他嘴里又嚷嚷着,“那我的晏兄在哪儿呢?”
“我在这!”晏重寒一把推开烂醉的冯维安,他去喝酒前叫了小厮给孟棠时传话,此刻还是有点心虚,主动上前和酒鬼划开距离。
可惜他自己也喝了挺多,装模作样一脸冷静的走过来,刚把人抱住就露了馅儿,笑得特别傻,拖着声音唤道:“棠时——”
孟棠时伸手轻轻地把他脸推开,转头对郑溪明点头道:“郑大人,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郑溪明还是第一次看到晏重寒这般傻样,不知道为何,突然有点担心他,迟疑道:“好……慢走。”
作者有话要说:野生紫貂是保护动物,不要起歹念。
我取名字真随意啊,是吧,真惜命
郑溪明:……
明天的小晏到底是挨打还是挨亲呢?
谢谢观看。
☆、第七十一章 笑意
刚走出不远晏重寒就从身后抱住他,嘴里胡乱地说:“外面好冷啊,我们孟大人要盖好被子。”
他太沉了,孟棠时被扒着有点走不动路,在他怀里挣了挣,闻言问道:“你是被子吗?”
晏重寒委屈地反问:“我不暖和吗?”
孟棠时捏捏他的手,顺着他哄道:“但我现在不想盖被子,我想坐轿子快点回家。”
晏重寒笑容蔫坏,突然一把打横抱起他,“那我就是轿子。”
“放我下来。”
孟棠时揪着他衣襟,余光扫了眼四周,这里挨着好几处酒楼,晚上过往客人也挺多的,好在他们没有拿灯笼,此处又比较幽暗。
晏重寒眼神炽热,低头紧盯着他,含着酒香的灼烫呼吸打在孟棠时下巴上,带着不容忽视的力度。
他要挟般颠了颠手臂:“要亲我。”
孟棠时连忙捂住他的嘴,“别闹,现在是大街上。”
“哦。”
晏重寒听话抬起头,抱着人飞快地蹿进旁边一条小巷子。
“现在不是了。”
他把孟棠时放了下来,认真地恳求道:“我可以闹了吗?”
巷子没有灯烛,漆黑一片,孟棠时只能看到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幽光,比烛火还热烫的温度叫人脸上烧红,想不出任何言辞来拒绝这个请求。
孟棠时望着他眨了眨眼。
晏重寒得了应许,一只手摸索着贴上他的脸颊,像在确定位置一样,拇指不断擦过孟棠时嘴唇,滚烫的温度近在咫尺,他的吻却迟迟不落,孟棠时忍不住启唇咬了咬他的手指。
有一点模糊的声音从他齿间溢出,晏重寒气息沉沉,在抽开手指的瞬间堵住了那点声音,有茶香萦绕着他升腾,又被他锁在怀里,一丝一毫都不肯放走。
这里偏僻,但从巷口路过的人并不少。
孟棠时还留神听着来往的人声,可他们离得那么近,近到任何细微心思都在亲密触碰下暴露无遗,他的分心立即被晏重寒发现了。
晏重寒眼里有一点埋怨,越吻越深,连最后一点缓气的空隙也不再留给他。
孟棠时抓皱了他肩上的衣料,不断往后躲,他身后触不到墙壁,弯腰的弧度几乎不能承受,晏重寒还不肯停,伸手扶在他腰上,把他和自己牢牢勒在一起。
紧逼、压迫、侵袭占领,都是他所习惯的战术,晏重寒向来喜欢主动进攻,以及一切热烈的情感交换。
他愿意为温柔束着手脚臣服,却突然在此刻的酒意下显出些原形,但也只是一些。孟棠时攀着他脖颈借力,有来不及咽下的津液在混乱的交融里顺着他唇角滑下,又被晏重寒指腹轻轻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