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重生]+番外(25)

作者:吹风成曲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这时候你扯着旗子说要造反,柴远道绝对会第一个冲出来将柴筝摁回娘胎。

但这些,却都不是柴筝沉默的原因。

她是觉得阮临霜问这句话时,带着太多的承诺意味,仿佛应下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柴筝被她问得有些恍惚。

柴筝恍惚的时候就容易口不择言。

她问:“造反之后,谁当这个皇帝呢?”

柴筝这个逻辑全死,回旋带飘的思路就需要阮临霜来治。

阮临霜答她,“我当。”

柴筝刚刚那些个焦虑的情绪一扫而空,她双眼发光,低着声音惊奇道,“你还会这个呐?!”

“其实也不难。”大概是受了十岁躯体的影响,克制不住的小孩心性,阮临霜竟然蓦地有几分得意,“当年一个江山南北分制,我这半壁可比赵谦的繁荣许多。”

话题就这样如同脱缰野马,撒着脚丫子往外狂奔,连阮临霜都松了手,就基本拉不回来了。

阮临霜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似乎是说到了“内乱渐生,外患又扰,天下之间,四海之内,竟无一处安身立命之所”开始,她就慢慢失去了意识。

等她重新清醒过来,压了近半个月的雨云都散了,窗户开着,阳光洒在书桌一角,被子的另一边还是温暖的,但柴筝却不在。

阮临霜微微有些晃神,随后才发现自家院子里闹腾的厉害,声音翻腾着往耳朵里钻,活像养了七八百只鸭子。

总督府是前朝留下的,经过三番五次的修葺,越修越大,院子里停些粮草,再站些整装待发的士兵不成问题,问题是秦震抱着阮玉璋的小腿正在惨嚎,“大人大人,阮大人,您想想办法,我求你再想想办法,这些粮草根本不够用啊!”

今年还没到州府向各县征税的时候,这几车的粮食是苏州府陈粮,并不多,虽说能解燃眉之急,但这仗不可能说停就停,半个月后还是人跟马都没得吃。

阮临霜揉着眼睛推开门,就看见一袭红衣的柴筝蹲在屋顶逮麻雀。

她脚尖踩在砖瓦上,一点声音都没有,麻雀没有察觉到威胁,扑腾着被雨水打湿的翅膀正要起飞,巴掌小的背上就被人恶意地点了一下,整个身体向下一沉,吓得飞快扑棱。

柴筝顺着屋脊追在麻雀身后,那机灵的小鸟始终在她掌心范围内,然而柴筝并不想抓住它,拍了几次麻雀脑袋之后,又重新落回原地,那轮稀薄的太阳笼着纱,就在柴筝的身后,惹得所有人看她都要眯一下眼睛。

阮临霜轻轻笑了一下,却没有去管上房掀瓦的人,总督府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人不多的时候,这院子总是死气沉沉,不下雨都积攒着湿气和霉味。

她径直走秦震身边,伸手将堂堂八尺大将军从地上扶起来,“这个月底就要征税了,到时候收缴上来的钱粮,再分拨一部分给将军,将军若是不放心,到时可以自己清点。”

秦震在阮玉璋的面前还敢死皮赖脸,见了阮临霜就局促起来,长手长脚打着结,“呼”的一下就站直,生怕自己扇起来的灰沾到小姑娘,还狼狈地向后退了几步,腰撞了栏杆才停住。

他道,“昨晚的事,多亏阮小姐相助,我等都是粗人,但也看得出当时若不是小姐几句话,恐怕我们几个都人头不保。”他说着拱了拱手,“既是救命恩人发话,那我就先将这批粮草运往驻地,之后还望阮大人和小姐劳心。”

秦震的身上有种朴实的诚恳,他知道阮临霜只是个十岁的小姑娘,却没有丝毫瞧不起她。

阮玉璋的衣服都被秦震给揉皱了,这会儿掸着灰苦笑,“我这个当爹的,还不如女儿有面子。”

“阮大人平易近人,从不以上凌下,您是当朝二品大员,我不过一个小小押粮官,敢这样与您说话,便是这个原因。”秦震应该是读过几年书的,不全是粗人一个,他又道,“只是我们都要走了,赵将军也会一同离开,若再有人找总督府的麻烦该怎么办?”

“他们应该没有这个空闲。”阮临霜的目光看着门口,“而这次我也会随你们一起去驻地,家中留父亲一个就足够。”

没等阮玉璋跟秦震有任何反应,门口就跑进来一个出去探消息的斥候,斥候训练有素,人群中看了一眼,没找到赵琳琅,便径直走到阮玉璋跟前,“何贵死了,自缢而亡。”

第23章

“何贵死了?!”

虽然心里知道这是必然结果, 但消息来得这么快,阮玉璋还是惊了一惊。

何贵可是一府之长,很多事物都需要他的署理, 何贵一死, 阮玉璋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插手苏州府各项运转。

他的品级本就不低,就算主管也是名正言顺, 这些年阮玉璋之所以在两江地区处处受制,只是因为对方根系埋得太深太广, 他融不进去, 自然会被上上下下所有人针对。

一个前番还要杀自己的知府死不死秦震都不关心, 但实权若是落在阮玉璋手上, 他做梦都要笑醒, 苏州府有近两万的守军, 粮草无数, 这次真是要什么有什么。

只是后勤保障到位了,他又为另一桩事发起愁来。

秦震半蹲在阮临霜身前道, “前头在打仗呢, 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我们自己上去都要考虑考虑,做个思想准备,你还是个孩子,留在后方吧。”

阮临霜抬起脸, 伸手指了指屋顶上张嘴喝风的柴筝,“我不怕,她会保护我。”

“……”秦震一张脸皱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军中征兵的标准是至少满十六岁,就算是满了十六岁, 在他的眼中也还是不懂事的孩子,不该送到前线来送死,却不知道赵将军是怎么想的,将个小小的女娃娃带到这种地方来。

这小女娃娃还受着伤,衣服中透着苦涩的药香味。

秦震说不过阮临霜,倒不是口才上的不如,而是阮临霜太过坚定,一旦跟她对上眼神,秦震就莫名弱了几分,再想说什么都没意思了。

他就着蹲下的姿势去拉阮玉璋裤腿,想让他也跟着劝劝,阮玉璋见他又伸手来捞自己,赶忙提着衣服往后退了退,满脸惊恐,写着“你别过来啊,我裤子刚刚就差点被你扯下来”。

秦震:“……”

他只好清清嗓子,“阮大人,您不说上几句。”

“说什么?”阮玉璋的手按在自家女儿的头顶上,他微微笑道,“昨晚的事让我意识到,我家的临霜是注定要飞出这道院墙,翱翔九天的。她若是想去,又能照顾好自己,说不定还能成为你们的帮手,我将她拴在这方寸之地,岂不辜负。”

“父母爱子,自然希望她一生中无坎坷也无风雨,可是庇护得太过,也就折了子女的羽翼,既然霜儿想清楚且有主意了,我在底下托着她便是。”

秦震还是光棍一个,听不明白这些老父亲需要操的心,但他的眼睛却追随着一道红色的影子从屋顶翻落下来,这道红影踩着一片叶子也能腾飞好几丈,秦震差点脱口而出就是一声“好!”

为防阮玉璋察觉,自己从刚刚那句“她若是想去……”往后就没听,秦震将临到嘴边的“好”字给憋了下来。

赵琳琅刚从屋子中出来,打眼就看见柴筝在折腾,她随手捡了枚石头扔过去,砸在柴筝的伤口处,伴随着一阵惨嚎,先锋将军道,“近日雨多,前方又吃紧,我们别耽搁久了,待会儿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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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苏州府出发到达海防驻地走得快一般是七天的行程,来回便是半个月,秦震出发前,存粮就已经不多了,他还耽搁了几日,这会儿心急如焚,可劲催促他那匹马,又嫌走得慢,又怪走得快。

柴筝还是分了一半的马鞍给阮临霜,她娘带着人殿后,柴筝则仗着小孩子精力旺盛,负责开路和警戒。

她实在看不过秦震言语虐待他那匹瘦骨嶙峋的马,于是戳了戳阮临霜的肩膀,示意她说两句。

秦将军随时像个炸药桶,唯独看见阮临霜瞬间变哑炮。

这路上两天平安无事的相处,秦震已经发展到阮临霜近身,他就瞬间挺胸拔背一声不吭,活像是被人揪住后颈皮的黑豹。

捉弄玩了喋喋不休的秦将军,柴筝又放缓了步调,她骑着马落在队伍的中半段,跟着粮草缓慢行进。

“饿了这么多天,木桑国的将领就算是个草包,也该看出我军中缺粮了。”柴筝其实也挺胸拔背,论坐姿跟秦震半斤八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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