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斤八两(82)

作者:岁岁安意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我啊。”王承弋走过来,双手往何母肩膀上一搭:“我跟阿姨说好了,以后就住在这儿了。”

“他爸回加拿大了,就留承弋一个人在家,多孤单啊。”何母拍了拍王承弋的手背:“搬来咱们家,还有个照应。”

何越有点跟不上这个发展。

王承弋神神秘秘地说道:“我还多做了一道药膳汤,专门给越哥的。”

何母稀罕道:“别看承弋年纪小,他对养生可是有研究的。”

王承弋听了连声道:“不敢当,不敢当。”配合着作揖摆手的动作,逗得何母乐个不停。

面对这两张笑脸,何越顿时间感到了安稳,这一刻不论他遇到了什么挫折,什么困难,都不再重要,只因所有的不安都有了归处。

第75章

伤口开始愈合后,新长出来的皮肤周围总是会发痒,跟虫子爬过一样,感觉算不上强烈,稍稍转移注意力便可忽略不计。可在夜深人静之时,那刺痒就会变本加厉地袭来,隔着纱布挠也挠不到,更是不敢挠。

何越在床上辗转反侧,瞌睡一会儿就缓缓转醒,然后翻个身继续在睡意和痒意之间做着平衡。

半睡半醒这空档里,他的心事便瞧准了机会,冒了出来。何越不由自主地思考,董事会的人会拿出他什么把柄来对付他,这问题他想了许多天,但无法“对症下药”的他始终想不出什么对策。

因为他的把柄不是沙里的宝藏,需要深深地挖掘,他的把柄就是那片沙,随便捧起一把,每粒都能拿来说事。尤其是何越这样的人,私生活这方面就不说了,从经历到对象,走的就是“放荡不羁”四个字。除了私生活,他在商场上的所作所为也不尽然都能放到阳光下来讲,毕竟没有任何一个生意人能独善其身,多少都会做些小动作,钻些空子,走些关系,何越当然不例外。

想着想着,何越的困顿褪去,越来越精神,他又翻了个身,刚要叹息一声,却被门边一个黑漆漆的人形物体吓得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何越一掌拍亮床头灯,待光线照射到门边时他倏忽一愣,接着心有余悸地闭了闭眼,问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刚啊。”王承弋同样被何越的反应吓了一跳:“我还敲门了,你没听见?”

何越想得太入神,两耳不闻门外事,是一丁点也没听见。

王承弋嗫嚅道:“我睡不着,越哥。”

何越揉按着自己的眉心:“我也是。”

“是腿不舒服吗?”王承弋问。

何越承认,他坐起身,打开卧室的主灯,房间霎时亮堂起来。何越两脚沾地,一条腿只有脚尖能作为支撑,饶是这样他也不敢用力,走起路来有些不易。王承弋要过来扶他,何越拒绝:“我去洗手间,不要跟过来。”

王承弋捞了一手空,他原地踱了两步,有些无所适从。何越的卧室面积颇大,与床尾相对的一面墙后还有不小的空间,王承弋绕过隔断墙,来到何越的书房。

他曾去过何越公寓里的那间书房,同样是塞得满满的书柜,那边的书籍装饰性大于实用性,多数怕是连扉页都没被翻开过,跟这里的气息截然相反。

这里放眼看去,书柜上有许多通俗读物,甚至还有教材考卷,生活的痕迹很重,关于何越的痕迹也很重。

王承弋抽出一本语文书,封皮上写的是高三教材,他好奇地翻动两下,却发现除了第一页上被何越签了个名字,其余部分一干二净,刨除因年代久远而泛黄的纸张,这根本就是本新书。

“看什么呢?”何越步履蹒跚地走过来。

王承弋闻声,转身对何越展示自己手里崭新的语文书。何越从王承弋手中拿过,端详一眼,又在书柜上寻了个空插了回去:“居然还没被扔掉。”何越喃道。他一屁股坐进椅子里,释放了身体给予右腿的压力,何越抬头仔细看过这顶天立地的书柜,顿时勾起了不少年少时的回忆。

“你原来是个学渣啊。”王承弋兴趣盎然。

“看着不像?”何越瞥了他一眼。

“是太不像了,你每天西装革履地去工作,不是开会就是处理文件,还能把星环管理得井井有条……”

“不过是有人替我把专业性的工作做完了而已。”何越一语道破。

王承弋促狭地笑了,他又发现一沓微微脱出的卷子,眼前一亮。薄薄的卷页被时间侵蚀后变得脆生不少,王承弋不敢太用力,一页一页地翻开,嘴里念着卷面上显眼的红色大字:“五十四分……四十三点五……六十二……”王承弋看得津津有味,何越也不见不自在,反而一脸纵容,支着脑袋看着王承弋。

忽然王承弋抽出其中一张,惊喜得像是中了彩票:“这有张八十八分的!”他将卷子举到何越面前。

这已是他高中时期罕见的高分了,何越大略翻了翻正反面,不经思索,脱口而出道:“我高中数学几乎没及过格,除非抄……抄别人的卷子。”

何越后半句的转折有些突兀了。

王承弋的表情瞬间变得奇妙:“……抄别人的卷子。”这里全是何越上学那时候留下的东西,他后知后觉地发现窗边摆了几张照片,虽然离得太远看不清,可他忽地就是觉得自己被这间书房排斥了。

踟蹰稍许,被排斥的王承弋抬腿往卧室走,结果还不等他越过那面隔断墙,一颗纸团砸在了他背上,骨碌碌地滚到他的脚边。王承弋一看,是那张卷子被无情地团成了一个球。

“丢我干嘛?”王承弋回头问道。

何越朝他伸出手:“你过来拉我一把,扶我回床上。”

王承弋揉了揉鼻子,回到何越旁边,拉上何越的手,将人拽起来。

“别回床上了,咱们去个地方。”王承弋说。

“这么晚了,去哪儿?”

“看日出。”王承弋搂过何越的腰,不由分说地把何越往外拖:“反正你也睡不着。”

王承弋在导航上找了座山,一座半荒的山。盘山公路年久失修,坑坑洼洼的,轮胎轧上去的声音十分粗粝,隔上六七十米才能碰到一盏照亮范围十分有限的朦胧路灯。

自打上了车何越就不明显地紧张起来,车子从盘山路往上爬之后更是沉默寡言,一双眼睛紧盯着车头前方被大灯照亮的那一块区域。王承弋注意到了,脚下的油门便踩得更轻了些。

寻到了一个可以停车的平台,王承弋直接将车头冲外,朝着太阳将要升起的方向。他熄了火,越过中控台握住何越的手,掰开何越的拳头,摊开已被冷汗湿透的手掌。

心知何越的惶然,王承弋没有立即出声安慰,而是安静地与何越十指交握,有力而可靠地,将自己的温度予以何越。

前方的天空还是一片漆黑,车灯也无法穿透,宛如一缸浓墨泼于眼前。

不一会儿,何越的汗消下去不少,他说话,嗓音一如既往的沉稳:“你如果好奇我以前的事,可以问我,我会跟你说的,不管是关于谁的。”

王承弋没有犹豫,他摇头:“比起过去,我更想知道现在,还有未来。”

“比如?”何越看他。

王承弋拽过何越的手,让何越更靠近自己一些,他低声问:“你今天爱我吗?明天会继续爱我吗?”

何越那一秒仿佛尝到了一口百利甜,醇厚的奶油味和掩盖不住的酒精令人沉醉,让人不禁凑得更近,两人的剪影交颈痴缠。飘然的何越以话语舔舐着王承弋的耳廓:“或许你可以等到后天再来问我。”

引擎熄火一段时间后,车内的电源也会自动断电,灯光瞬间熄灭,夜色笼罩进车里,万物都被藏在了暗处里,这使得他们愈发大胆放肆。

微风拂过,树丛沙沙作响,有虫鸣不绝于耳,伴随着湿润的吮吸的水声,直到天空不再是纯黑色,一点一块洇出靛色,如一张逐渐被湿透的宣纸。

山上视野开阔,J市的摩天大楼从这里看去也泯然于天际线中。东方渐白,他们二人便坐在车里,让寂静环绕在周围,安详地望着同一个方向。

然后,一直等到头顶那块蓝色的幕布被染成了灰白色。

何越语气平和:“你居然没看天气预报就出来了。”

王承弋懊恼不已;“谁会想到今天是阴天啊,这都多久没下过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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