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何越扣住王承弋的手腕,戒备地暗自使力,试图让王承弋知难而退。
不过王承弋无动于衷,无视了何越的警告,径自说着:“知道你最让我敬佩的是哪一点吗?就是你居然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跟别人结婚。”
何越没有夸张,王承弋的自说自话他真是半个字也听不懂,简直是鸡同鸭讲。眉头深皱,何越貌似哑口无言,但他只是连王承弋的头绪都抓不住。
王承弋更来了劲,他怀带恶意,更加得寸进尺:“我今天来,就是想知道你在离他最近的地方,看着他踩着红毯走向另一个人的时候,你的表情会不会很精彩?”
何越拉扯王承弋的手,但对方就像粘在了他的胸花上一样,何越逐渐暴躁起来:“我的表情会不会很精彩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现在就可以让保安请你出去。”
话音刚落,“刺啦”一声从他们僵持在一起的手下传出,王承弋握着忽然没了附着的胸花,留给何越的只有胸花原处被别针撕开的布料。
这意外令二人怔忪间就维持着这姿势站了良久。
王承弋的笑声率先打破安静,他把花往何越手里一塞,耸耸肩:“我开玩笑的,越哥,咱们以后免不了还会见面,何必把关系弄得那么僵呢?”
何越面若冰霜:“我希望永远不会再跟你有交集。”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何越明白这个道理,老死不相往来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种妄想,除非何鑫成能跟王磊彻底断交,但显然是异想天开。
王承弋解释道:“我本来在附近吃饭,顺便过来看看而已。”
“你现在看过了,可以离开了。”
“好吧。”王承弋顺从而听话,他走到电梯旁按了下行按键,又回头跟何越说:“我那边有个做发行的朋友,你不是在拍电影吗?引荐你们认识认识?”
“心领了,我们已经有合作的发行商了。”
“是吗,那就算了。”王承弋遗憾道。电梯来得很快,他们只是在酒店的第二层而已。王承弋踏入电梯,冲何越歪了歪头,一字一顿地说道:“再见,越哥。”
电梯门在何越眼前关闭,他头顶的数字由二降到一,他走向电梯正对面,那边是一处挑空,能看见一楼的景象。何越行至栏杆旁,正好看见王承弋穿过大堂,走出正门,并且没有再回来。只是当何越回到宴会厅,也许是心理暗示,他总感到如芒刺背,令他不自在极了。
婚礼开始后,何越甚至反复反省这自己的表情是否真如王承弋所言,有不妥之处。直到新郎与新娘交换戒指后,彻底完成了仪式,他们双手相握而亲吻,何越敛目看着自己胸前,简洁淡雅的花瓣后面是被撕扯脱线的西装,他才意识到,他今天仅有的不妥之处,就是王承弋带来的。
第43章
签完最后一批文件,何越看了看表,尽管还没到下班时间,但当老板的就是有这点好处,来去自如随心所欲。他下到大堂,迎面就见苏启明举着几张纸朝他小跑着过来。
苏启明拦住何越:“你看看这份拟邀名单,有啥问题没有。”
何越回手穿上外衣,根本没打算接过来,态度散漫地说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是你公司的年会。”
“但不是你张罗要办的吗?”何越从公司开张以来就没办过年会这种东西,今年还是苏启明突发奇想,吵吵着要展示展示他手下艺人们的水平,何越看他摩拳擦掌,一副信誓旦旦,就随他去了。
何越的事不关己,更令费力不讨好的苏启明心里不服不忿的,他跟上何越亦步亦趋,琢磨说点什么能引起何越的兴趣。
“是我要办的,但是你不觉得既然有了艺人,不办年会是对资源极大的浪费吗?”
何越顿了一顿,可问出的问题让苏启明大跌眼镜:“他们有这么闲吗?”
苏启明一个踉跄,他扶住何越的肩膀,面对着面,厌恶地说:“看看你那资本家的嘴脸。”
“那么资本家要下班了。”何越扒开他的手,走到车边,从司机手里接过钥匙的同时又将另一把钥匙给了出去,何越对司机吩咐道:“这辆车也帮我换上雪胎,辛苦了。”
J市近来日日下雪,路政就算连轴转也赶不上下雪的速度,扫了一层又落一层。何越上班路上必经过一座高架,几乎每个早上都会有几辆车困死在上坡路上,进退不能。
想到这里,何越忽然问苏启明:“你想去滑雪吗?”
“滑雪?啥时候?”苏启明一愣。
“开完年会。”何越拉开车门:“我爸妈打算去C市附近那个新开的雪场,你要是想滑雪的话,就一起去呗。”
“我是可以去啦……”苏启明站在车边,突然发觉自己来找何越的初衷已经被何越扯了老远。看见车里的何越系上安全带,发动引擎,苏启明急忙敲了敲窗户:“名单!”
何越降下窗户:“你定就好,我先走了。”
“你这么急是有什么事?”苏启明追问道。
“回家。”
苏启明半信半疑:“你现在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见长啊,你回家着个什么急?”
“回我爸妈家吃饭,不是跟你说了他们要去滑雪么,吃完饭还得陪我妈去买东西。”现在路况不好,往时半个小时的路程现在至少得话费四五十分钟,如果何越不赶着些,他母亲又得念叨他。
在室外跟何越聊了半天的苏启明浑身冒着丝丝寒气,他缩着脖子赶紧跑回办公室,拿起空调遥控器,可手指哆哆嗦嗦的,就是按不动那上面小小的按钮。他的助理走过来,接过遥控器为他调高温度,顺便问道:“苏总,名单你看了吗?如果没问题的话我就去发邀请了。”
其实苏启明也没耐心挨个去敲定,他甚至连一眼都没看过,更何况他被冻得不轻,连打了三个喷嚏后轻微缺氧的苏启明摆摆手,让助理拿走了名单:“你去发邀请吧。”
何母当了大半辈子的阔太太,唯一一件不爱假手于人的事情就是逛街,尤其是当何越出生后,她从领着只及膝盖那么高的粉雕玉琢的小孩,到挽着渐渐出落成俊美模样的男人,何越成了她最爱的“配饰”,不论走到哪,艳羡的目光络绎不绝,比任何翡翠钻石都要夺目。
某种意义上,何越不过是一个“工具人”罢了。
何越非常自觉,尽职尽责地将工具人的角色扮演到底,随着何母从滑雪用具逛到衣服鞋包,顺道陪着何母取了上个月定制的保养品,终于兜兜转转进了家珠宝店。
经理带领何母进了贵宾室,何越本来在旁边听着她们聊
了会天,可他还是抵不过乏味,溜了出来。他看了几款腕表,没有什么中意的款式,意兴阑珊的何越转悠到了一片盛满戒指的柜前,停下了脚步。
店员适时上前,为他介绍起来每只戒指的设计理念和含义,以及上面镶了什么样品质的宝石,然而何越左看右看,眼睛却粘在了一对对戒上。戒指只有几颗碎钻点缀,在一片星光耀熠里朴素得独树一帜,反而显得特别。
店员端出戒指:“何先生,要试戴一下吗?”
何越从店员手中拿起,简约的戒圈在灯光中泛出一圈柔和的光泽。也许是听了店员口中不算太触动的故事的蛊惑,何越鬼使神差地就要往手上套,就在这时,何母走了过来。
“这是对戒呀。”何母语气中有些惊喜:“我们越有另一半了?”
何越霎时间清醒,将戒指放回原处,解释道:“我只是看看。”
何母一脸心照不宣:“喜欢就买了吧,万一哪天突然需要呢。”
“哪有这么突然的事啊。”
“一见钟情啊,别的不说,我跟你爸就是第一眼就看对了。”
何越望着何母充满憧憬的双眼,心情却沉重万分,他斟酌一下,尝试着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可能不会结婚,不会要孩子呢?”
何母咀嚼了一番何越的话,严肃问道:“你这么问……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何越拉过何母的手,安抚道:“我只是说个假设,你想到哪去了。”
“那我一定会很生气的。”何母板着脸说完,话锋又一转:“但是又能怎么样呢,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再生气,你不还是我儿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