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灰色？”江野拧眉，“有看清楚车牌吗？”
“没有，我当时就是去上厕所，刚好在外头瞥了一眼看到的，不过我看她和那个人男的应该是认识的样子，有说有笑的。”
江野能够从加油站收集到的信息，少之又少。就在他想离开的时候，他又再一次问了门口修路和路灯的事情。
工作人员说：“这个我早上也和你同事说过了，就是上个月十五号，路灯就已经修好了。”
案件仿佛被揉成一团皱巴巴的纸张，在面前铺展开来，所有的关键点和线索都被稳妥安置在各自的位置。
这些千丝万缕的关系，那些想不通的疑虑，在脑海里激烈地涌动着，急于寻找一个出口。
江野从加油站出来，往右拐，就在早晨的时候，林舒晨就是沿着这个路线走的，直至她上了一辆车。
有不好的预感在他脑海里蔓延开来，他忽而想到了一个同样上了陌生人车的残-酷案件，细节不知怎地触碰到了他。
路灯突兀地矗立在仍旧维修的道路上，为了这个未解之谜，他们跑了一次又一次。
江野站在十字路口，看向仓库的方向，有风吹过，仿佛又是那阵熟悉的红酒味道。
“……林舒晨，我想我知道你在哪里了。”
………………
黑暗中，林舒晨竭力地扭动手踝，可丝毫没有帮助。
手被反绑着，有胶布粘着嘴，那种粘腻感让人觉得恶心，还有……呼吸困难。
她被人关起来了，地点不明。
头还晕乎乎的，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她上了韩旭的车，然后她的录音笔被发现，之后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看见林舒晨醒过来，有人渐次逼近了她，恶狠狠地威胁：“别乱动！”
林舒晨浑身一震，再然后，嘴巴上的胶布被人撕下来。那人还说：“别喊，否则绕不了你。”
眼睛看不见，恐惧一点一滴扩散在四肢百骸里，她哆嗦着嘴唇，因为太过害怕，全身发抖，声音止不住地发颤。
“韩旭？”
那人没有回答她，只是在她身旁走来走去，很是烦躁不安的样子。他压低了声音说：“现在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林舒晨没吭声，那人又狠狠地推了她一把。她忍痛点了点头。
“关于那批红酒，你们都查到了什么？”
那个人说的话足够多了，林舒晨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她吞了吞口水，试图让自己能够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们查到，红酒是假的，在淘宝上有一家店铺专门负责销赃，真假混卖。”
韩旭冷哼一声：“倒是查到不少，再说说，怎么怀疑到我头上的？”
林舒晨冷汗都下来了，摇头说：“我没有怀疑你，我只是想要打听曾国强的下落。”
“我就知道他靠不住！”
“韩旭，我根本就没有怀疑过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勤工俭学，能吃苦耐劳，自学电工知识，电脑方面也混得开……这些都是朱遒当时对韩旭的评价，其他人都对他报以期望，林舒晨想起这些，心里有点酸涩。
“所以说你觉得我是个好人？”韩旭笑了，笑出了眼泪，“可是我需要钱，光凭着在这里一个月几千块钱，哪里能够填我那些网-贷的窟窿？”
“这些都瞒不住的，你赶紧收手吧……”
韩旭忽而扑到她身上，双手捏住了她的脖子，戾气十足地说：“臭-娘们，你根本就没说真话，以为我好骗是吧？我听了你的录音，你们果然什么都查到了。”
林舒晨缩了缩肩膀，声音越来越低：“他们已经在D市布控，很快就会抓到曾国强了，你们逃不了的，我劝你还是去投-案自首吧。”
“你懂什么？像你这样的人懂什么？”韩旭突然间变成了另外一个阴暗的人，声音越发狠厉，“我从网上贷了钱，还不上，很快就利滚利，这些压力，你根本就不懂。”
“咳，咳咳……”韩旭的手劲很大，压制着她的脖颈。
林舒晨挣扎不开，只觉得呼吸困难，眼前金星直冒，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气息微弱道：“救，救命……”
“说，你们是不是想我死？我也不想这样的，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逼我的！如果我不这样做，身败名裂的人就会是我，你们都想我死，那就一起毁灭吧！”
韩旭已经不是那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人了，他红了眼，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像一条毒蛇，斯斯地吐着信子，缠绕在林舒晨身上，越扎越紧，无法挣脱。
林舒晨跌入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不知道应该向谁求救。
今天，真的会死在这里吗？
空气越发稀薄了，林舒晨的眼前越来越模糊，恍惚间，她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而最后停留在脑海里的人，居然是江野。
记忆模糊又清晰，拼凑起来的是江野那张高冷傲娇的脸。
如果再有下一次，她一定不这么干了，都怪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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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4
再一次醒来，林舒晨眼前全都是白色，从天花板到床单，鼻尖萦绕的是刺鼻的消毒药水味。
手腕上有刺痛感，喉咙里更有灼烧的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恍惚间，又有护士匆匆走过来：“病人好像醒了，你们要谈话的话，注意一下时间，她需要休息。”
林舒晨缓慢地睁开眼，看见眼前围着一圈人，有徐律师，还有节目工作人员，跟拍的还讪讪地看着她，制作人薇薇安眼里有着焦虑。
站在最后面的，是江野。
林舒晨转动眼珠子，极力发出声音。薇薇安制止了她：“你伤了喉咙，先别说话，有什么就用嘴型慢慢说，我们能听懂。”
“……我没死？”林舒晨张了张嘴。
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没有没有，大难不死。”
“不过那个韩旭也实在是太过凶残了，都在那种情况下了，居然还想杀人灭口。”
林舒晨又说：“韩旭呢？”
徐律师说：“那个人被抓住了，这次还好有江野在。”
林舒晨的眼神里流露出疑惑的神情。
“是江野赶过去救了你。”徐律师又对其他人说，“你们先回去，我还有事情要问他们两个。”
这就是有话要对江野和林舒晨说了。
像是潮水退潮，只留下三个人在病房里，大眼瞪小眼。
徐律师指了指床边另一个凳子，对江野说：“站那么远做什么？坐下说吧。”
江野慢悠悠地挪了过来。
徐律师开始发难：“现在舒晨说不了话，只能由你把案件始末告诉我们了。你是怎么发现韩旭，找到舒晨的？”
当时情势危急，自己都是匆匆忙忙跑去交警队察看汽车轨迹和道路监控的，手续只办了一半，江野就在短短半小时内锁定了犯罪嫌疑人，还救出了林舒晨。
徐律师觉得江野的能力实在是不可小觑，不仅能力超群，还有惊人的忍耐力和观察力，兼具勇气。
江野抿了抿嘴：“曾国强因为家庭原因，铤而走险，和制假工厂合作销赃，这点在D市已经得到了确认。至于为什么会怀疑韩旭，首先，我是从监控录像看出不对劲的。从原来拷贝过来的监控来看，在远处有一个闪烁不停的红色光点，这点不同寻常我始终找不出原因，直到我查出在那附近近期修路，路面积水，导致路灯线口接触不好，时闪时暗，这正契合了视频监控的内容。”
“还有另外一处疑点，就在于货车储值卡的消费记录，在二十四小时内重复地加了两次油，如果不是作假的话，那就是开了两辆不同的车，在车牌上做了手脚，以便于替换车厢里的红酒。如果只有一两个人作案的情况下，搬运红酒很容易被发现，但是如果只是替换车牌，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红酒给搬到另外一辆车上。”
听到这里，徐律师叹了叹：“……犯罪分子的心思确实很缜密。”
江野顿了顿，继续说：“在深入查证后，我发现上个月十五号的时候，路灯就已经修好了。再加上连日大雨的情况，也就是说，闪屏的小红点录制时间，只能是在十五号前，在一个下着瓢泼大雨的夜晚，给我们看到的视频，很显然是做了手脚，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那个小红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