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去仓库。”林舒晨看着前方，说，“就去了加油站问点事情。”
车子前面的道路在检修，停了块路牌。韩旭眉头皱了皱：“这里修路，我绕点路过去吧。”
“行啊。”
车里有点安静，韩旭也不是多话的人，林舒晨想了想，忽而问：“你这两天有看到曾国强吗？”
“曾国强？”韩旭双手捏着方向盘，扯了扯嘴角，“没有，他这几天好像去送货了，都不在这儿。怎么了？”
林舒晨觉得或许韩旭这里，会有曾国强的消息。她打开背包，偷偷在录音笔上摁了开始。
“那批红酒不是他去送货的吗，前几天我们想找他问情况，可是他去送货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韩旭哦了一声：“是吗？我也不清楚。”
林舒晨眯了眯眼：“你和曾国强熟吗？听说他家里好像有点困难。”
车里头的空调呼呼地吹着，可韩旭仍旧一头的汗。他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满手的汗渍：“他是司机，整天风里来雨里去，我坐办公室的，和他的交集并不多。”
“那也是。”林舒晨点点头，看来就连韩旭也不清楚情况了。
韩旭接着说：“前阵子他家里出了点事情，好像是说老婆生了重病，钱不够。我们公司还募集了捐款，我也捐了两百块。”
“这个我也听你们同事说起过。”
韩旭转而问：“按你这样说，是不是曾国强他犯事了？”
林舒晨一知半解地说：“我也不清楚，但是这也挺难说的，所以不正是想找他出来问清楚……”
话音未落，前面的人行横道上，突然窜出来一个人。韩旭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地用力踩下刹车。
车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但还好堪堪是停住了，横穿马路的行人一惊一乍地跑了。
韩旭气得一拍方向盘，还骂了几句粗话：“这都什么玩意儿，突然冲出马路！”
林舒晨也被惊出一身冷汗，手里抱着的背包也因为那股子冲力，全都掉在了脚踏上。
“或许人家是在赶时间吧。”林舒晨猫着腰，把掉在地上杂七杂八的东西捡起来。
“赶时间也不能这样！”韩旭转过头，不经意看了地上一眼，忽而全身震动。
林舒晨已经眼疾手快地把地上那只录音笔捡起来，可还是被发现了。
韩旭眯着眼：“那是什么，你在录音？”
“没，早上可能不小心摁到了。”林舒晨哭丧着脸，不知道怎么解释好。
“你有什么居心？”
“真的是不小心，我没恶意的。”
韩旭气急败坏地摁了车上一个按键，车门被锁死了。他不怒反笑，脸上狰狞道：“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
早上八点三十分，D市的抓捕活动开始收网。
从司机送货的那一刻起，就进入了警-方事先设下的包围圈里。车子载着满满一车红酒，驶入工厂后门，司机正正是三天未露面的曾国强。
指挥员看了看场面：“大家按照原定计划，等会一声令下后实施抓捕。”
众人在草丛里，悄悄地逼近。
天被雾霾罩住了，灰蒙蒙的一片。司机把车停下来，打开车厢，工厂里的人出来，开始搬运货物。
让他们始料不及的是，从草丛四面八方处，一群战斗力惊人的便警，朝着他们跑过来。
有人机警，看到这场面后大喊一声：“出事了，大家快跑啊！”
便警按照计划抓捕，工厂工人们像鸟雀已经四散分开，有人趁机逃跑，场面混成一团，还有人慌乱间砸了红酒，把红酒投掷到便警身上。
有人跑到工厂里，企图关闭后门。
忙乱间，曾国强趁乱跑到了工厂外的一条小径，迅速跨上一辆摩托车，居然沿着山路开了下去。
指挥官见势不对，迅速让人上去拦截，可山路崎岖难行，追踪的人很快失去踪迹。
“妈-的！就这样居然还让人给跑了！”
好不容易忙乱一场，还是出了岔子，大家都很气愤，又在山下布控，但始终人手不足，工厂一共抓捕了十来个人，还需要一个个审-讯。而在抓捕现场的工作间，江野似乎有了新的发现。
他看了一眼时间，距离林舒晨打给他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可资料迟迟没发过来。
江野等不及，拨通了林舒晨的语音电话。
她摁掉了。
他察觉不对，再拨过去。手机已经关机了。
☆、Chapter 43
抓捕和审讯工作持续进行中，作为因为意外参与其中的案外人，江野跟着节目组的车赶回本市。
车程一共是两个小时，期间江野一直联系不上林舒晨，考虑到事态严重，他把情况报给了徐律师和节目组策划人员。
没想到节目组的其他人员也同样联系不到她。
就在短短的半小时内，林舒晨失联了。
江野赶到摄影棚时，明显感受到其他人的焦灼。
徐律师作为带教律师，知道江野是最后联系林舒晨的人时，赶紧把他叫进办公室，压低了声音问：“林舒晨不见了，到底是什么情况？”
江野风尘仆仆地进来，浑身上下都还弥漫着村子里那股甜腻的红酒味道。
他说：“林舒晨今天早上独自一个人去调查案件，还给我发了图片信息，当时还差一份录音资料，她说回到律所再发给我，然后就联系不上了。”
“早上她一个人去的那里？”
“她出发之前没告诉我，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江野想了一下路线图，顿时明白了，“我想她应该是从学校出发，直接去的加油站，再回来律所。”
时间还早，徐律师还保有一丝希望：“现在才过去两个小时，会不会是路上手机没电，又塞车……”
“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江野很快把案件查明的事实和进展的情况说了。
徐律师的太阳穴突突地跳：“这么危险的事情，她怎么能一个人去做？”
“如果林舒晨真的出了危险，曾国强早上是出现在D市的，绝对不是他做的。”江野紧了紧拳头，“但是这件事，很有可能有同党。”
“绝对是了。”徐律师气愤难平，“这是在大街上，光天化日，这人还敢怎么样，我就不信了！”
江野也想到了这点，脸上严峻，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胸腔里凝着一股子无名火。
如果他提前知道林舒晨会在取证的时候出事，他还会放心地让她一个人去吗？
江野心里没有答案，像是踏入了一片荒野无人的大漠里，独自前行。
人在参加拍摄节目中无故失踪，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真的很难向学校和她的家人交代。徐律师焦躁地站起来：“现在还没达到二十四小时立案，我只能向同学和朋友寻求帮助，看看在她最后出现的地方有没有什么线索。另外，你也留意一下最新动向。”
“人就在加油站失踪的，一定就在那附近。”江野开口，艰涩道，“……我会把她找出来的。”
徐律师深知这件事的可怖，江野和林舒晨办案的悟性强，行动力高，他们要是真的把偷盗的人逼到绝处，真的有可能狗急跳墙，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更何况，同案-犯曾国强还在-逃，目前还无法掌控到他的去向。
徐律师不敢再往下想。他拍了拍江野的肩膀：“我知道这事有多难，你也别把所有都放在自己身上。”
事到如今，节目拍摄已经骤然间变了味，除了这一组外，其他的组别也在同一天匆匆结束拍摄。
虽然其他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都纷纷意识到，节目一定是出事了。
其他人围在一块喋喋不休地讨论，又发现江野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电脑出去了。
江野去了加油站。
加油站工作人员认出了他：“你是那天过来取证的实习律师吧？”
江野点了点头，又问：“我的同事早上是不是来过？”
“来过，大概是两个多小时前，我也已经把你们要的资料给她了。”
“你有没有留意到她离开这里后，去往哪个方向？”
“没有注意，可能是向那边的方向吧……”那个工作人员又转而问旁边的，“你有看到早上那个女的实习律师去哪里了吗？”
他的同事想了想，说：“我好像看到她从右手边走过去了，然后上了一辆银灰色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