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只能从红酒出品国和瓶身上的标签来判定了。”
江野一针见血地说：“换句话来说，就是你们只能判断这红酒喝下去对人体有没有毒，会不会是存在有毒有害物质危害人体健康，是否达到喝入口的标准。但是对于酒的品种、口感，乃至产地、品种都无法判断？”
黄小川说：“确实是这样。”
林舒晨探头探脑地说：“那鉴定报告里为什么会写是法国一级红酒呢？”
“送过来检验的时候，就是这个品名了。”黄小川摸了摸头，诚实地说。
“好的，我们没什么要问了。”
林舒晨偷偷地拉了拉另外一个工作人员：“那个，我想问问，洗手间在哪里？”
林舒晨人有三急，跑得不见人影。
江野在等待的过程中，在手提电脑记录了今天的list：“这次采访，没有得到什么有效的线索，但能判定，这些红酒的质量，还有待进一步勘查。”
写完了一整个可视化的脉络图，江野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怎么还没回来？”
鉴定中心的工作范围很广泛，场地也很宽敞。为了工作保密，还有工作区和脱密区。
林舒晨走了一大圈，绕过好几个会议室，终于找到了洗手间。
正当她冒冒失失地闯进去，关上隔间门时，就听见外面响起了蹬蹬蹬的脚步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像是在打电话，压低了声音说：“昨天晚上的热搜，都看见了吧？进行得很顺利，我当上飞行嘉宾了。”
这把声音怎么有点熟悉……
林舒晨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感觉自己像是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
只听见那人又接着说：“本以为考研更好，没想到现在这节目这么火，要是知道的话我就不放弃了，白白便宜了那个师妹，人气流量赚得够本，以后还能接着捞金。”
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到林舒晨这边过来，她惊奇地瞪大了眼，仿佛难以置信。
“今天碰巧过来拿个实验数据，没想到都在问我热搜上的事，都在为我鸣不平呢！”
“那个替我的师妹也是个蠢货，不仅没表现好，还被人在网上黑，不过也多亏了她，不是她这上蹿下跳的，这活动的热度怎么能这么足？”
“想来想去，这个方法还真不错，往后飞行嘉宾做得好了，说不定还能进个红圈所，或者把这当成跳板，上市公司还不是随便挑。不过我的目的不在这儿，有了人气和热度，去哪儿不好？”
那个人又说了好几句，这才把电话给挂了。
过了许久，林舒晨才遍体生凉地从里头走出来。
在洗手间隔间听见自己的八卦是什么感受？林舒晨不知道知乎上有没有这种话题，反正她是切实体会到了，生不如死。
江野把脉络图前后过了一遍，才看见林舒晨慢悠悠地走过来，有点浑浑噩噩的样子。
他把电脑盖上，背起包往前走，走了一会，发现林舒晨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林舒晨的心情在一天之内跟坐过山车一样，经历了大喜大悲，也不知道应该开心还是伤心。她抬起头，发现江野蹙着眉，盯着她，唇畔开合着。
她揉了揉眼：“你刚刚跟我说什么来着？”
江野顿了顿，说：“没什么，回去吧。”
回到摄影棚后，林舒晨把录音笔放在桌子上，又不知道在兀自发什么呆。
江野叫了她几声后，径直把录音笔拿走，打开开关，才发现电量不足。
他走过去，扣了扣桌子：“录音笔没电，你知不知道？”
林舒晨啊了一声，仰起头来：“我不知道。”
在徐律师的提议下，两人之前就曾经进行分工，做presentation 、做分析、完成脉络图这些技术活都分给了江野。
剩下的比如准备采访工具，充电器这些零碎的就由林舒晨准备。
但江野没想到的是，林舒晨连这工作都做不好。
“你今天出门的时候没再检查一次吗？”
林舒晨脑海里乱成一团，无助道：“我不知道啊……我记得我好像有看过。”
“好像有，那是有还是没有？”江野拧眉，语气越发重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每一次记录，都有可能对案子产生影响？”
“我再弄弄看。”
林舒晨想把录音笔拿过来，江野又强硬地说：“不用了。”
林舒晨摇了摇头：“这点事还是让我来吧。”
“我都说不用了……”
录音笔本来是捏在江野手里的，被林舒晨不经意间碰了，他一下像触了电似的放了手。而林舒晨也一时没拿稳，录音笔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其他小组的人被声音吸引，都投过来注目礼。见林舒晨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又都纷纷私底下讨论：“两个人闹翻了？”
“八成是林舒晨又捅娄子。”
“我看江野也是难搞，比赛都这么水深火热了，还有个猪队友。”
“嘘——别说了。”
江野实在没辙，俯身把录音笔捡起来：“都说了我来。”
林舒晨点了点头，一个人往前走了几步，想了想又折返。她深深吸一口气，很平静地说：“江野，我想退出比赛。”
☆、Chapter 33
正是周一学校上课时间。莱米咖啡店里，上座率不高，间或有送餐员过来取外卖。
林舒晨埋头，面前放着一杯苦涩的咖啡。
寝室人多，图书馆太安静，室友周茜又去了上课，她百无聊赖之下，过来网红咖啡店里蹭冷气。
刚坐下一会，周茜的信息就杀气腾腾地发过来。
@周茜：不好，开始点名了，快过来！
@舒晨：不想去，死就死吧。
@周茜：你的绩点怎么办？
@舒晨：反正破罐子破摔了。
林舒晨已经好几天没去摄影棚了，整天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混日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那天和江野说了想退出比赛之后，江野的表情异常地冷漠。他冷冷道：“好啊。”
林舒晨一时愣住了，说不上话来。
江野又说：“不过我不是带教律师，你应该去向徐律师说才对。”
说完，看也不看林舒晨一眼，径自去鼓捣录音笔了。
其他人都在看林舒晨的笑话，她站在冷风中，颇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感慨。
其实原来林舒晨并没有把自己参加真人秀当过一回事，更没有把许倩的事和自己拉上关系，可是有的时候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知道了那么多事情，就都完全变味了。
就像丢到嘴里的怪味糖一样，说不出是什么味道。
平时在网上被谩骂得多了，林舒晨像个鸵鸟一样一头扎在沙子里，倒也像是刀枪不入的样子，但是许倩是和自己就读同个学校的，他们有相同的同学圈子，说不定上课的时候在阶梯教室里见过，或者上过同一个老师的课，在同一个饭堂里擦身而过……
许倩不是那些莫名在网上攻击谩骂的人，而是真实的、活生生在她身边的人。
林舒晨倒不是觉得丢脸或者没面子，只是在听到许倩的那段话后，突然觉得自己参加节目，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那天之后，她没去找薇薇安，也没去找徐律师，而是龟缩在寝室里，慢慢自我消化。
至于要消化什么，她到现在还没想好。
于是她就像翘课一样地翘了节目。只不过徐律师也没找她，节目也依然在微博上做着宣传。
没了她，地球和节目依旧在运转，并没什么变化。
奶油和咖啡的口感在嘴里蔓延开来，只有食物是最治愈人心的。
“今天的生活还是依旧的苦涩……”林舒晨感叹着，抿了一口咖啡，“除了我手里的卡布奇诺还是甜的之外。”
头顶上忽而有一大片阴影覆盖，有一把暖融融的声音在头顶上问：“今天不用拍节目？”
林舒晨抬起头，脸上满是讶然：“宋霖？”
她已经记不清这是他们第几次见面了，最后一次联系还是在上回宋霖发了个公众号给她。
“怎么有空过来喝咖啡？”
林舒晨有点不好意思，像没上课被老师抓到的学生。
她说：“你怎么在这里？”
宋霖很自来熟地坐在她对面：“我之前不是说过我做了很多兼职，这里也算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