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头:“没必要,云谷的分内事我还是可以应付的,你跟言画还有换酒也说一声。”
思琴应下。
入了云谷,楚连翘先是休整了一番。
她的房间已经落了一层灰。
她不喜别人动她的东西,温容就没让人专门打扫。
楚连翘咳了几声,让思琴言画留下打扫,自己则出门找温容去了。
……
温容正和苏湄正聊着天,楚连翘敲了下门,得到回应后才走了进去,见苏湄也在,先是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师姑,然后才喊了一声温容。
苏湄应了一声,又捏了捏她的脸:“翘翘都是大姑娘了,婚宴我没去看,喏,这个给翘翘。”
她从怀里拿出一个红包,硬塞给了楚连翘。
寒暄完了,便开始谈正事。
“我这边选了苏木,翘翘你也见过的,不过他之前一直在下山游历,明日估计也要到了。”
楚连翘手敲着杯沿,道:“一直穿青色衣衫的那位公子?”
苏湄点头:“他性子稳重,也习过武,若进药王谷有什么异动还能护住你。”
“毒脉那边派的是谁?”楚连翘无意问了一句,便见温容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师父,怎么了?”
“我……”温容顿了顿,抿了口茶,才缓缓道,“你白芷师妹被陈川收走了。”
楚连翘罕见地失了态,手中茶盏倏忽落地,摔得粉碎。
“阿芷怎么会……”她愣了愣,手有些颤抖,匆忙起身,“我去问问她。”
温容和苏湄没有阻止她。
白芷是八岁被人送入云谷的,天资聪颖,很像小时候的楚连翘,于是连带着谷内很多人都比较疼爱她。
白芷一名还是楚连翘起的,进了云谷,除了江绥这种个例,无一例外都要换一个名字。
当初楚连翘认为蛊毒无解,甚至交代了许多事情给白芷。在她眼里,白芷便是她最重要的人之一。
之前还在她眼皮下悄悄看话本的小姑娘,怎么会……
“阿芷!”
楚连翘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喊了一声,面前的黑衣女孩转过头来。
“楚师姐,您找我?”
楚连翘顿时如鲠在喉,犹豫了许久才问道:“如果你不愿和陈川在一起,可以回来的,陈川收走你是不是强迫了你什么?”
这句话略带哽咽,语气近乎哀求,连做了多年暗卫的换酒都忍不住愣了。
“楚师姐恐怕还是在梦中没醒来。”白芷言语讽刺,拿出了腰间的墨玉在楚连翘面前晃了晃,“我是陈师叔的弟子了,烦请楚师姐和我划清界限。”
楚连翘一下子愣住。
她印象里的白芷一直是俏皮爱玩闹的,如今敛了笑容,甚至对她冷言冷语。
落差太大了。
白芷见她愣住,嘴角弯起清冷的弧度:“祝楚师姐和谢少将军新婚愉快,不过依我看,楚师姐还是为七日后的掌门比试早做打算吧。”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独留楚连翘一人怔怔地看着地上的影子。
站了许久,她才哑声道:“……我们回去吧。”
这句话不知道是在说给换酒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
思琴言画已经将房间打扫干净,见楚连翘有些失神落魄,两人不敢多言,只是尽力逗她开心。
她不愿她们担心,只得继续强颜欢笑:“你们晚膳想吃些什么,可以去请谷内的师姐去做,她做菜很好吃。”
思琴言画看出楚连翘有些疲乏,顺着她的话出去了。
楚连翘一人躺在床上,失神地望着房顶,伸出了手,又缩了回来。
又过了一会,低低的呜咽声从屋内传来。
换酒在树上坐着,抱着剑,没出声。
……
楚连翘用冷水冲了脸,然后看着镜中的少女,舒出一口气。
到此为止了。
她用毛巾擦干脸,走进房间时正好遇到思琴言画端着热腾腾的粥赶来。
见楚连翘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在心底松了口气。
楚连翘接过粥,吃了起来,又问道:“你们不吃?”
两人异口同声答道:“奴婢已经在膳房用过了。”
她点点头,又往窗外看去。
换酒已经不在那棵桃花树上,或许是看到思琴言画来了,就自觉去吃晚膳了。
倒是不会饿着自己。
楚连翘忍不住腹诽。
……
吃完了晚膳,楚连翘便带着思琴言画在云谷内漫步,调侃道:“这是博衍都还没有的待遇。”
言画嘴快:“奴婢回去就向少爷吹嘘一番,少夫人亲自带奴婢和思琴姐逛云谷。”
楚连翘笑:“小心他抓小辫子,克扣你月钱。”
言画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奴婢是跟着少夫人的,少爷想扣就扣吧!”
“你这丫头……”楚连翘笑,“就这张嘴最会说。”
经过这么一番打闹,楚连翘的心情也轻松不少。
身边人出了什么差错,她总是想着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刚才白芷与她如此,她也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识人不清?
可她很快便将这个消极的念头抛之脑后。
谢博衍曾经一遍遍提醒她不要妄自菲薄,她若再为这种事烦心,那可真是傻透了。
宫中。
谢博衍走进书房,便看到黄梓正提笔写着什么,一旁的心腹正给他调着烛火的光芒。
“睡了?”
谢博衍问道,问的是乔桥。
“嗯。”黄梓应了一声,“她最近有些嗜睡,想来是身子沉了些。……听说连翘回云谷了?”
谢博衍懒懒散散地应了一声,随便拿了把凳子坐下。
“去云谷处理谷内试了。”
“我还以为你会跟去。”
黄梓轻笑,放下了笔。
“等处理完事情我就赶过去。”谢博衍道,“比起匆匆忙忙地陪她回去,我更是想先处理这边的事,再无牵无挂地回去做她的后盾。”
他从怀里拿出密函,递给了黄梓,“我查过了,新科状元的背景很干净。密函内是我列出的一些可以收用的人。”
“你整理得这么快?”黄梓疑惑,复而又促狭道,“新婚燕尔啊?”
谢博衍难得脸红:“你不还是天天乔桥来乔桥去,还好意思说我?”
黄梓咳了一声,打住话题:“行了,我们谁也别说谁,都是一个德行。”
谢博衍刚想应答,又想起什么:“坏了。”
“怎么了?”
“忘记喂猫了,要是被连翘知道我就死了。”谢博衍匆忙起身,“我先回府了,明日再来。”
黄梓知道谢博衍回京后就专门托人寻猫,辗转几番才寻了只毛色雪白的。
这一饿估计那猫祖宗又要叫唤了。
他失笑:“你家祖宗估计已经自己找吃的去了。”
“尽说些不吉利的,我真走了。”
谢博衍将书房门打开又关上,消失在了夜幕中。
黄梓收回了目光,将密函藏好,垂眸:“沐浴更衣吧。”
……
谢博衍匆匆回了府,见雪球已经睡着才安下心。
这猫祖宗没吃饭是不会睡的,真是叼得很。
他点了点猫鼻子,雪球哼哼两声,没醒。
谢博衍自讨没趣,进了浴室沐浴更衣。
……
月色凉薄,照在他脸上更显疏离。
府里没了女主人,好像就一下子空了许多。
谢博衍在回廊里站了许久,只是发呆。
直到更夫的声音从街上响起,他才恍然回神,进了寝室。
寝室还如同楚连翘离开时的那样,谢博衍这几日为了打听消息,出了府,自然不睡这。
他叹了口气,只觉得身边一下子空了。
明明只是少了一个她,他却觉得府里的景致哪都不一样了。就连庭院里的那棵海棠树也孤寂万分。
他想,等海棠树结果了就给她做些果干和果酱吧。
作者有话要说:想写出翘翘和小谢之间因为对方而做出的改变……不知道有没有写出来。
两人其实本质上来说都是比较寡淡的性子,但是一触及身边之人都是重情重义的(?)。
这章所谓的改变:翘翘不再会因为一些事而对自己否定,因为谢博衍给了她足够的爱。而小谢也开始逐渐体贴他人,会看到海棠树就想着结果以后做果干果酱,因为楚连翘给了他足够的陪伴。
↑这章想表达的其实就是这些,但是我的文字太拙劣了估计不说都看不出来吧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