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李钰对于夫妻之事能说那么久。
李钰结束了话题:“总之翘翘你别因为害羞而不跟谢博衍说,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要开口。”
楚连翘点头:“师姐,我知道了。”
“那你好好休息。”李钰道,“明日有得忙了。”
“嗯。”
……
睡不着,完全睡不着。
楚连翘在床上翻来覆去,可一点困意都没有。
窗子被敲了两声,她愣了愣,然后掀起被子打开了窗。
……果然是谢博衍。
他踏着窗沿,轻轻一跃便进了屋。
楚连翘双手抱胸看着谢博衍:“大半夜你来我房里干什么?更何况婚前三日我们不能见面,你这是坏了规矩。”
他低笑出声:“我只是来看看我的未婚妻是不是很期待这场婚礼。”他笑意盈盈,撩起她的头发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声音有些轻哑,“可有想我?”
楚连翘故意和他作对,道:“想啊,想得每日睡到日上三竿,就连饭都比平时吃得多了些。”
谢博衍掐了一下她,恶狠狠道:“我可是一日都没有睡好,为了迎娶某个小迷糊忙前忙后的。你说,你该如何补偿我?”
楚连翘移开视线,嚅嗫道:“……我嫁过去了,这还不够补偿的吗?”
谢博衍敛眸。
够了,独独一个她,就足够让他满心欢喜。
楚连翘长时间没见谢博衍回应,便有些羞恼了。
她从来都不是那种喜欢把爱言之于口的人,这一句话已经是她能说出的最热烈的话了。
她咬了咬唇:“…你便当我什么都没说。”
谢博衍看出她羞涩,故意揽住她的腰不让她离开,他挑眉,话语里都是促狭:“我没听清。”
楚连翘脸一红:“……你便当我什么都没说。”
“是前一句。”
“……”她沉默一下,满脸羞红,然后闭上眼,仿若赴死一般道,“我嫁过去还不算给你补偿吗?!”
说完自己都觉得大声了,赶紧捂住了嘴,看到他充满笑意的眼神后,非常确定他是故意的。
她气得不行,用手捶着他胸口,谢博衍却攥住她手腕,深深吻了下来。
他一手扶住她的腰,一手则攥着她的手腕,指尖缓缓向上移,然后紧紧与她十指相扣。
楚连翘刚开始还有些推拒,直到谢博衍舔了舔她的唇角,她这才开始动情,主动扶住了他的肩,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毕,两人都有些气喘。
谢博衍却没有因为结束而收回揽住她腰的手,反而扣住了她的脖颈,两唇之间若有若无地轻触着,楚连翘敏感地眨了眨眼。
月上枝头,花影摇曳。
月光照得楚连翘眼中光华露满,仿若盛了一弯明月。
“明天是我们的大喜之日了,翘翘。”谢博衍道,“我等这一日等了很久,我日思夜想的都是这事。”
楚连翘“嗯”了一声。
谢博衍拂开她额前的碎发,印下一吻。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等着明天我来娶你。”
楚连翘点头:“我等你。”
谢博衍笑了下,然后翻窗离开。
楚连翘又吹了会春日的晚风,然后才将窗关上。
这一夜她睡得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翻窗专业户谢博衍(并没有)
小谢上能厨房,下能绣衣,居家必备好男人(亲妈的肯定.jpg)
下章结婚!
☆、连理
被思琴言画从床上拉起的时候,楚连翘还有些没缓过来。
她呆滞地坐在床上,接着思琴便拿着冷水浸过的毛巾直接压在了她的脸上。
楚连翘:“唔啊啊啊?思琴你等一下?”
思琴言画见她已经清醒,便朝外面招了招手,示意门外的人进来。
楚连翘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许多人鱼贯而入,嘴里还说着吉祥话。
她脑子有些懵,目光在那一群人之间扫过一遍又一遍:“嗯?”
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
光是喜婆……就有五六个……
喜婆嘴里不停说着吉祥话:百年好合、白头偕老、早生贵子、鸾凤和鸣……听得楚连翘都呆了。
喜婆说完吉祥话后便有人搬进两个浴桶,一个装满了花生、枣子等物什,而另一个则装满了花瓣,正幽幽散发着清香。
一个寓意着“早生贵子”,另一个寓意着“百年好合”。
楚连翘进了两个浴桶中各泡了一会。
待她沐浴完之后,喜婆给她的头发上抹上了一层晶莹的花露,然后又用毛巾绞干头发,李钰便帮她梳着头。
她一边梳,一边还唱着:“一梳梳到尾,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楚连翘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忽然有些陌生。
乌黑的发丝被全部梳至头顶,挽成一个高高的发髻,却还留了两颊旁的一缕并未梳上去,贴在脸庞,增添了些许俏皮与妩媚。发髻两边插着金丝凤凰红宝石步摇,长长的流苏直垂至耳边,与之映衬的是耳上的金蝶耳坠,轻轻一晃便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在上妆前,喜婆拿出丝线给她开着面。
楚连翘怕疼又怕苦,可这次却并未言语一句。
紧接着,她的脸上被抹上了许多胭脂水粉,她顺从地让喜婆在她脸上涂涂抹抹,心里却是在想:她满脸脂粉,等谢博衍揭盖头时还能认得出她吗?
楚连翘转头再看向镜中,愣住了。
镜中的人不是平日不施粉黛的模样,淡扫蛾眉,眉间用朱砂描了一朵梅花。清眸流盼,眸中闪烁着点点的羞涩与腼腆,唇色朱樱一点,白皙的面颊上因着期盼而染上飞红,像是一枝盛放的桃花,美艳动人,让人再也移不开视线。
喜婆笑着说:“老身看这胭脂都不用涂了,新娘子的脸色红润着呢!”
周围又是哄笑一片,楚连翘羞涩地遮住了脸。
红色的嫁衣从锦盒中拿出,谢云舒赞叹了一句:“我弟手艺真的可以。”
谢云舒原以为谢博衍只是将宝石绣了上去,没想到他不仅绣了上去,还用金丝在一旁勾勒出了图案,整个纹案与其上的宝石交相辉映,丝毫不显得突兀。
楚连翘一愣,有些错愕:“不是……?”
谢云舒笑:“我弟说嫁衣一辈子只有一次,你不能完成的地方,他便替你来。”顿了顿,她复而说道,“他是真爱你。”
楚连翘碍于脸上妆容没敢哭出来。
她在喜婆和思琴言画的服侍下穿上嫁衣。
金丝双层的广陵大袖衫,红得热烈,边缘用金丝绣着鸳鸯与石榴,外罩着一件绣有盛放并蒂莲的朱红霞帔,上面点缀着宝石与米粒大小的珍珠。
裙摆逶迤拖地,金丝边折出了美丽的光泽,火红的颜色仿佛要燃烧起来了一般。
换上嫁衣,又穿上绣鞋,余琅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花轿好像临门了。”
高俞嘲笑:“你看你把谢二郎急成什么样了。”
楚连翘红着脸,被李钰扶了出去。
“我们先去拜别师父和师伯,让他等着,我还不信他敢进来抢新娘子。”
楚连翘轻笑出声,可随着脚步的加快,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心中无故泛起一丝伤感。
她人生中最重要的十七年,皆是和温容温颜还有云谷弟子度过的。他们是她的后盾,是她最重要的人。
她走进房间,径直跪在了地上,规规矩矩地磕起头来。
头一个一个磕下,楚连翘终于忍不住落下了泪,温颜开口道:“丫头,够了。别磕了。”
她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在她很小的时候,温颜不怎么叫她的名字,总是“丫头”“丫头”的叫她,后来待她年岁渐长,这个称呼就再也没听到过了。
如今再听这称呼,楚连翘只觉得万分不舍。
脸上的粉脂已经有些晕染开,温容道:“别哭了,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哭个不停。妆都哭花了,到时候博衍看到又要吓一跳了。”
楚连翘赶紧止住了泪水,温颜贴心地递上手帕,她接过,擦干了泪水。
擦干泪水,温颜塞给了楚连翘一本书,她歪头,准备打开看,被他用手摁住:“晚上和小谢一起看。”
楚连翘这才意识到这书里写得会是些什么东西,闹了个大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