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连翘松了口气,就被谢博衍拉了拉。
她抬头,就见黄榆拿着酒杯朝这里走来,她急忙起身,向他行了个礼,就听到黄榆说:“连翘无需这么客气,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楚连翘笑了笑:“三哥。”
他朝她举起酒杯,亦是一笑,然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楚连翘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再对视时,两人又一笑,各自心中都明白一个道理:往事随风。
随着黄榆开了个头,接下来陆陆续续又有几个人朝她敬酒,其中还有顾淮桉。
“刚才多谢顾公子救场。”
楚连翘朝他举了举酒杯,毫不犹豫地饮下了酒。
顾淮桉挑了挑眉,神情有些意外,同样也饮下杯中的酒。
楚连翘再次坐在座位上时被谢博衍狠狠地说了一顿。
“你喝这么多?”
楚连翘微微打了个嗝,面色绯红:“不好拂了他们面子嘛。”
“你啊……”
谢博衍点了点她的额头。
酒过三巡,众人或多或少地都有些微酣,楚连翘则小口小口地吃着宴席上的点心。
或许是因为太皇太后和太后先行离开,酒宴上也放得开了许多,也有不少人表演起了节目为黄梓祝寿。
“尽欢公主风华绝代,想必应该是才貌双全的吧,不知我可有机会看看尽欢公主表演才艺?”
楚连翘一愣,然后抬起头,对上声音的主人。
白若菱身着一身浅绿色的绣花罗裙,腰间的一根彩链上镶嵌着许多璀璨的宝石,与耳间的蝴蝶琉璃坠交相辉映。
乌黑柔顺的发丝垂在胸前,白皙的脸上是一双如墨玉般的双眸,此刻正恼怒地看着她,红唇微翘。
当时谢博衍对白若菱的评价只有简单的八个字——“没有脑子,心高气傲”。
白若菱现在的确是气上头了,之前马场时她的嘲讽并未对两人产生实质影响,反而使他们更加亲密。
她爱慕谢博衍十年了,可他从未对她亲近过半分,甚至可以说是有点疏远。
她不明白,她容貌不差,身份不低,他凭什么就看不上她,而看上了这个来路不明的尽欢长公主。她想到刚才谢博衍和楚连翘的亲呢举动,就止不住的气。
于是她很快有了主意,这个尽欢长公主定不像她们京中女子,琴棋书画从小便学起。只要先将她捧高一番,打着祝寿的名义,她定不敢推脱,到时候看她出丑便好了。
楚连翘浅笑:“好啊。”
她接过宫人手中的琴,又道:“不过本公主琴艺不精,请各位多多担待了。”
殿中静了一静,她试了试琴,然后深吸一口气。
右手轻抬,拂过琴弦,她弹出第一个音,如冬雪飘落。
琴声悠悠在殿上响起,她轻轻地开了口:“风凛例,看八荒无尘也,老天轻作雪。光皎洁,白纷纷,万树寒花发。琐碎琼瑶飘玉屑,那肃然光霁冰壶月。”
歌声哀婉,带着些柔柔的风韵。
谢博衍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看向殿中的少女。
一缕乌发随着她的动作从肩滑落,她却丝毫不在意。
纤细的手指拨动着琴弦,她专注地看着手上动作,唱出的词柔美动听。
谢博衍移开了目光,看着殿上的人几乎都将目光看向了少女。
目光或赞赏或爱慕。
少女如玉般的指尖灵巧地抚过琴弦,弹出泛音。
琴声清冽,时而如玉琼纷然落下,超然自逸;时而又如冰风戛玉,铮然坚脆。
少女的琴曲已到末尾。
“……调来白雪阳春,信是曲弥高而寡和。叹人生能有几何。”
少女收了声,然后站了起来,微微俯身行了个礼,将古琴交还后,回到了位子上。
楚连翘松了口气,又看向身边心情不太好的某人:“我弹得怎么样?”
“你的琴是什么时候学的?”
“在云谷的时候啊。”楚连翘笑着回答他,“余琅师兄教我的。”
余琅当年在醉生阁成为头牌,也有一部分是因为高超的琴艺,所以当他回到云谷时,楚连翘有空闲时便会去请教他。
一来一去之间,她的琴艺也不差了。
谢博衍眼神暗了暗,然后伸手帮她打理着头发,拉进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们之间的距离暧昧又危险,楚连翘不解地歪了歪头,谢博衍低声说:“头发乱了。”
楚连翘乖巧地坐着,任由他整理着发丝。
谢博衍不留痕迹地扫了扫周围,看见周围人了然和失望的表情后勾了勾唇角,然后收回了手。
“好了。”
“唔、谢了。”
被白若菱这么一搅和,楚连翘也没了什么胃口继续吃,倒是酒喝了不少,等到宫宴结束后,她几乎是被思琴和言画搀扶着去了房间。
宫宴持续三日,所以会在宫里住上两日。
……
等洗漱完后,楚连翘反而有点睡不着了。
她有些认床,刚到公主府的那几日也是时常睡不着觉。洗漱完,酒意也散了七八成,还有些饿了。
楚连翘郁闷地翻了个身。
窗子被敲了两次,她愣了愣,然后起身开窗。
窗外空无一物。
没人啊……?
她正准备关窗,就被人抓住手腕然后推倒在了床上。
楚连翘吓了一跳,刚想骂出声,就听谢博衍道:“你要是想让别人知道尽欢公主半夜找男人的话,你也可以叫出声。”
楚连翘气愤地推了推他:“神经病。”
谢博衍却不恼,环过她的人,感觉到她身上微热的水汽,还有花香和酒香混在一起。
“今晚酒喝了不少,嗯?”
“你干嘛?”
楚连翘感受到扑在颈间的热气,不由得僵了僵身子,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句话。
——“晚上给我等着。”
楚连翘只感觉脸上的温度又热了几分,不由得再一次问他:“你干嘛?”
“不干嘛,就是想见你了。”
他吻上她的脸,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却被他掐住了腰。
她被他抵在墙上,吻得七荤八素,腿下一软,被他接住。
气氛有些往擦枪走火的趋势走去,偏偏这时候门外的言画小声问了一声:“少夫人,你睡了吗?”
楚连翘回过神来:“怎么了?”
声音有些沙哑,言画只以为楚连翘是刚从睡梦中醒来,心里还对打扰了梦境感到抱歉。
“没什么,就是思琴拿了些糕点,我想少夫人应该饿了,就问问少夫人要不要吃?”
楚连翘刚想答不要,哪知道谢博衍吻上她的脖颈,她下意识往旁边退了退,背部撞上柜子,发出一声响声。
“少夫人?”
言画有些疑惑,刚想打开门,手顿了顿。
原来是少爷来找少夫人了……
言画在心里偷笑。
“……没事,我撞到了。”楚连翘强压着喘息开口,气息紊乱,“我不吃,你和思琴吃吧、宫里挺安全的,你们不用守在我门口了。”
言画了然,应了一声,然后离开。
楚连翘一下子软在谢博衍怀里,也没有力气去锤他了,然后就听到他坏笑着开口:“你觉得我们像不像是在偷情?”
“你才在偷情。”
楚连翘反驳他。
少年身上带着淡淡的梅香,和酒香混在一起,楚连翘只觉得自己心跳又加快了几分。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依偎着,楚连翘调整了一下心跳和呼吸,清了清嗓:“谢博衍,我饿了。”
“饿了?”谢博衍重复了一下,好似在认真思考,他开口,言语间尽是调侃之意,“那刚才怎么不叫言画拿糕点进来?”
楚连翘一恼:“你又调侃我!”
她挣开他的怀抱,然后往床走去,却被他拉住手腕,她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裹上了一件斗篷,带出了房间。
触到外面寒冷的温度后,她下意识地又往他怀里缩了缩。
“我们去哪?”
“给你开个小灶。”
……
大半夜御膳房果然没人。
想想也是,也没有人大半夜会来御膳房找吃的吧……
他们两人简直是有病。
楚连翘看着谢博衍轻车熟路地点上灯,然后在屋里翻翻找找。
他挑眉:“要不我下碗面给你吃?”
楚连翘答了句:“好。”
她坐在一旁看着谢博衍下面,思绪却已经飘向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