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博衍自认自己说的没错,毕竟对他来说,这些不过是他从手下铺子里匀出的一些物什而已。
“你骗鬼呢。”楚连翘撇撇嘴,“我可是听到那里面还有水云缎和软烟罗之类的布匹了,我又不是没见过世面。”
水云缎和软烟罗,名贵布匹其中的两匹,一年才产那么几匹,她若是没有听错的话,刚刚一赏赐便是五匹。
“我本以为我这个长公主可以做得低调点,你倒好,是不是想让我落下个什么骄奢公主的谣言。”楚连翘皱了皱鼻子,就看到身边的谢博衍点了点头,她不可置信道,“你还点头?”
“最好真的有这样的谣言,这样除了我就没有人愿意娶你了。”
谢博衍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美得你。”
楚连翘哼了一声,从周夫人手里接过一个木盒。
“银票还有房屋地契都在这里了,请长公主收好。”
周夫人此行之事算是办完了,送走她后,楚连翘松了一口气。
对于这些人际交往,她做的还是不太熟练。
“黄梓的礼算是送完了,接下来就是我送的了。”
楚连翘刚松的一口气瞬间又提了起来:“怎么还有?”
谢博衍轻笑:“你那么紧张作甚?只是我选的几个丫鬟和侍卫而已。”
楚连翘看去,院内站着几个丫鬟,还有几个侍卫。都是十七八岁的模样,眉目清秀,干干净净的,看着就舒服。
可当她们开口的时候,楚连翘吓得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少夫人好!”
声音整齐划一。
“是不是你教她们的?”
楚连翘低声道,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
“我哪有时间教她们,这只能说明她们很有觉悟。”
谢博衍一脸无辜,心底却在偷笑。
楚连翘只好开口:“我还没有嫁给你们少爷呢,怎么就喊少夫人了?”
不知是哪个丫鬟说了一句:“少爷说迟早的事。”
楚连翘看了看身旁的谢博衍,后者笑着问她:“难道不是早晚的事?”
“懒得理你。”
楚连翘听着这些丫鬟和侍卫一个接着一个的介绍自己。
等全部介绍完了之后,谢博衍低声道:“思琴和言画是我给你挑的贴身丫鬟,思琴轻功最好,言画剑法最好,平日里也能应付些事情。至于其他人,他们应该都能找到自己的职位,你便不用担心。还有…”他顿了顿,“我给你挑了个暗卫,叫换酒。你若有事寻我,可以找他给我递个消息,或者让他带你找我。”
“好。”
楚连翘点头应下,然后便感觉眼前一暗,再一眨眼时,一个黑衣男子跪在她面前。
“换酒拜见长公主。”
她愣了愣:“起来吧。”
换酒起身,跟谢博衍一对视,然后闪身消失。
楚连翘没感觉有什么,一旁的丫鬟和侍卫却是暗暗心惊。
换酒是府里最好的暗卫,少爷将换酒给了长公主,可想而知,长公主对他有多重要。
“好了,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谢博衍挥了挥手,丫鬟和侍卫便各自散了,转眼只剩他和她两人。
楚连翘舒了口气,谢博衍笑:“怎么了?”
“一想到以后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是代表着皇家颜面,我就感觉特别不自在。”
谢博衍无奈:“你忘了我说的话了吗?我说过,残局我来收拾,你什么都不用改变。”
楚连翘心里一暖,小声道:“我知道啦……”
“那我有没有什么奖励?”
谢博衍俯下身,和她对视,目光温柔而专注,惹得楚连翘无故脸红,忍不住移开了目光。
下一瞬,柔软的触感在唇上落下。
虽只是短短一触,可楚连翘的脸却因为这个举动变得更红了,她下意识往旁边看去,幸好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举动。
“等这里重新整理完后你再住进来吧。”
谢博衍理了理她的鬓发,帮她理在耳后。
“好。”楚连翘乖巧地点点头,复而又想起一事,“我没记错的话,黄梓…啊、呃、皇兄……是不是快到生辰了?”
谢博衍好笑地听她还未适应的称呼,点头道:“虽说这次是整数生辰宴,但毕竟刚刚出了国丧,古月那边也出了兵,他不准备大办,你不必紧张。”
“那就好。”
楚连翘低头玩起了斗篷上的绳子,然后便打了个喷嚏。
谢博衍这才反应过来,牵起她的手上了马车。
回了医馆后,楚连翘先是喝了暖茶,又是被谢博衍拿了手炉揣进怀里。
她哭笑不得,看着旁边手足无措的思琴和言画,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有事我再叫你们。”
两人略一迟疑,看了看谢博衍后退下。
“你怎么把丫鬟的工作都给抢了,我看她们俩都没反应过来,站在一旁愣着看你。”
她笑着笑着,又咳了几声,喝了口茶才缓下。
“你若能照顾好自己,我也不会这样。”谢博衍瞥她一眼,懒道,“等这严冬过去,我们出去走走。”
“好。”
楚连翘捂着手炉,懒洋洋地开口,心底却是开始期待起来春天的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谢那么多情话还不是我这个亲娘帮他想的:-)
☆、花火(上)
楚连翘就这么在公主府住下了,也真正变成了一个无所事事的闲人。
单说医馆好了,不知是谁透露出去每日中午坐诊的姑娘是尽欢长公主,从那以后,只要是她坐诊的那位子,就没有人敢排队。
楚连翘只好无奈地去后面配药,结果配了没几日,和之前一样的结果。
“明卿馆的药有尽欢长公主自己做的”这个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楚连翘只好在长公主府当个闲散公主。
皇室和平民之间的阶级差距,在遥国,尤其是京城被看得很重。
这让楚连翘犯了难,她在这种情况下只得把医馆的负责权暂时交给了李钰。
笑话,一个连坐诊都无法办到的大夫,何谈管理医馆。
言画性子跳脱些,直率而又明朗,楚连翘没事就和她唠唠嗑,听着她说谢博衍以前的事,然后笑出声,而这时候思琴便会在一旁警告言画适可而止。
言画活泼开朗,思琴内敛沉稳,但两人处理事情都干净利落,让她很是满意。
不愧是谢博衍亲手挑的人。
除了神出鬼没的换酒,谢博衍给她挑的人她基本都摸清了性子,平时她也没个公主架子,丫鬟和侍卫自然会亲近她一些。
楚连翘也是在有次的闲聊中知道谢博衍平时对下人也是这个态度,不摆架子,把他们当做朋友来看。
言画还嘴碎地说了一句:“少爷和少夫人真有夫妻相。”
楚连翘惊得一下子呛住,然后思琴便严厉地训斥起了言画,训斥的话楚连翘这辈子可能都忘不了。
——“什么夫妻相,少爷和少夫人都快是夫妻了,你怎么说话不过脑子。”
“我说……”楚连翘抬起头,看着一旁剥着橘子的谢博衍,他正细心地将橘上的橘络也一起剥去,“我在明卿馆的消息…不会是你放出去的吧?”
谢博衍扬起一个无辜的笑容:“我像会做那种事的人吗,翘翘?”
说完,他将橘瓣递到她的嘴边。
楚连翘看了看他的神情,不像是在骗人,就着他的手咽下橘瓣:“那会是谁呢……”
她撑着脑袋,思考了一会,想不出答案,正准备起身拿本书看看,就感觉腹下有暖流涌出,然后便是熟悉的黏腻感。
她准备站起的动作一下又缩了回去,捂着小腹,皱了皱眉:“…思琴!”
“怎么了?”谢博衍接住她倒下来的身子,看她面色痛苦,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抓着衣服的手用力到指节都微微泛白,瞬间就明白了过来,“是不是癸水来了?”
楚连翘因为体寒,每次来月事都如同打仗一般,时间不准确不说,每次都疼得几乎昏厥过去,只好捂在被窝里,然后喝上温容调的药才能稍稍缓解过来。
谢博衍将她抱起,果然,她的下裙和榻上垫着的软被已经被鲜血浸湿。
思琴进门便看到楚连翘面色惨白,便知她是癸水来了,思琴匆匆行礼,扶起已经瘫软在谢博衍怀里的楚连翘:“少爷请先出去,容思琴先帮少夫人整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