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是饯行礼了。”谢博衍垂眸，又微微皱起眉，“你不喜欢？那我们换个。”
楚连翘飞快摇头：“不、我很喜欢！”
她提起灯，小心翼翼地晃了晃手中的灯。
仙娥眉目温和，在灯火的映衬下盈盈浅笑着。
少女面上落了灯光，灯火朦胧了她清冷的侧脸，平添了几分旖旎。
谢博衍想，他突然好想坦明心思。
不计后果的，想把爱意直说出口。
或许是鬼迷了心窍，或许是灯火太过缱绻，或许是他真的有些酒意上头。
就那么一瞬的神思。
他俯下身，试探着与她唇瓣相贴。
少女的唇瓣又软，又带着一些甜味。
是冰糖糕的味道。
楚连翘顿时睁大了眼睛，一双杏眸中带了些不可思议。
人群里传来低声惊呼。
她感觉自己什么都想不了了，思维一下子凝固，霎时又像天空中五彩斑斓的、绽放的烟火。
谢博衍……亲亲亲、亲了她？
亲吻不过一瞬，少年很快起身，快到让楚连翘以为这不过是个错觉。
丝篁鼎沸中，谢博衍俯下身子附在她耳旁，小声说了句什么。
楚连翘睁大了眼，有些慢半拍地看向他。
他方才说——
“翘翘，我…我喜欢你。”
说出来了。
楚连翘满脸通红，看着谢博衍，然后又小声说了句：“嗯。”
又小小声地补充道：“我也喜欢你。”
谢博衍攥着她的手紧了紧，与她十指相扣，握得很紧。
气氛暧昧，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迈开步子，却在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发现对方皆是同手同脚，忍不住又红了脸。
楚连翘偷偷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傻笑起来，话语散在灯火中：“谢博衍，你耳朵好红。”
谢博衍垂下眼睑，低声‘嗯’了下，又别扭地说了句：“看好路。”
废话，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胸膛了。
楚连翘脸上漾出一个笑，然后晃了晃两人相握的手，故意拖长音道：“知、道、啦——”
谢博衍无奈，低声说了句：“调皮。”
话音未落，楚连翘便被拥挤的人群带了出去，好在谢博衍及时拉住了她，两个人才不至于分散。
谢博衍低头。
“还闹不闹了？”
楚连翘鼓嘴，故意不看他。
路上碰到几个抱着花灯的姑娘，谢博衍不免有些好奇，转头问她：“你方才许了什么愿？”
“什么？”
楚连翘正沉浸在灯会的繁华和谢博衍竟然喜欢她的不可置信中，自然走了神。
谢博衍将问题重复了一遍。
她脸红，转移视线：“你问这个作甚？”
他道：“说不定我还帮你实现愿望。”
楚连翘不应。
“好翘翘，你就告诉我吧？”
垂着些尾音，倒有些撒娇的意味了。
楚连翘紧张得有些语无伦次，闭了闭眼，结巴道：“希望谢公子，可以、可以……”
“…平安顺遂，身体康健。”
谢博衍低笑出声，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勾起唇角，眼神温柔到了极致。
“那我也许个愿。”
“愿我二人，白首与共，一生恩爱。”
……
回到明卿馆的时候已经将近深夜。
谢博衍一路上都牵着楚连翘，牵得很稳，生怕他们人群挤散。
楚连翘心里又难过又雀跃。
谢博衍小心翼翼地去勾她手心，声音里含着些紧张。
他磕磕绊绊地说：“翘翘，我……我能不能、能不能再亲亲你。”
楚连翘一愣，感觉一股热气直往上冲，同样结结巴巴地回应：“可、可以。”
少年俯下身子压着她，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了下去。
楚连翘呼吸抖得厉害，身子都僵了，却还是执拗地抓住了他前襟，闭上眼任由他动作。
哪还有之前清冷出尘的气质。
谢博衍察觉到她的迎合，同样紧张得呼吸都在抖，扶着她腰肢的手好像被烙铁碰过，烫得发紧。
楚连翘一开始还未觉得这个吻和之前有什么区别。
直到面前人扶住她的腰，打在她脸上的呼吸也紊乱了起来。
他将她抵在了墙上，看着她眼神也带了几分危险意味。
她才意识到这个吻的不同。
谢博衍生得高，楚连翘虽不算矮，但与他一比，还是矮了一个头有余。
两个人接吻都费力，此时谢博衍几乎是将她提了起来压在墙上。
少年时期的身子本就抽条得厉害，更别说谢博衍是将军之子，每日都需练武，自然长高许多。
楚连翘迷迷糊糊地想，又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原来谢博衍已经比她高好多了啊。
六尺也有了吧……？
她走神的样子自然被谢博衍看了个清楚。
心里自然是有些不满的，谁都希望在心爱之人的脸上看到动情的表情，而绝非走神的表情。
怀着些恶作剧的心思，他的手顺着她的背脊一点一点往下探去，在她腰间掐了一把。
楚连翘被刺激得眼泪都出来了，呜咽了几声，摇着头想要往后，示意他停下亲吻的动作。
谢博衍直起身子，楚连翘趴在他肩头，抽噎道：“我要被你亲死了……”
他抚了抚她的背，又亲了亲她的脸颊，讨好似地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颈窝，低笑道：“怎么就亲死了。”
楚连翘咳了几声，呼吸逐渐平缓下来，环住他的肩头，声音有些低弱：“…蛊毒好难受。”
谢博衍一愣，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她现在还中着蛊，不由得有些心疼。
想到寻了许久都还未寻到的母蛊，他叹了口气，环住她的腰，闷闷转移了话题：“怎么突然回云谷了。”
楚连翘身子一僵，却不打算瞒着他。
“师父和师伯说，蛊毒汹涌，以我现在的身子，不回云谷的话，撑不过七月。”
谢博衍只感觉当头一棒，怔愣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你、你先回云谷，母蛊的事我再想办法，你不要忧心这事。好好听你师父的话，我……”
他说得有些磕绊，语言也颠三倒四。
楚连翘好笑道：“知道啦。”
两人抱了一会，谢博衍又小心翼翼道：“那我们先把婚约订下来？”
楚连翘睁大眼睛：“你倒是会占我便宜！”
“我们亲都亲过了，你也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就差订婚这一步了。”
……好像是没有错。
不行，她怎么被他带着跑了！
楚连翘故意道：“我喜欢你怎么了？亲一下又怎么了？订婚之事以后再说吧。”
谢博衍一愣，复而又笑：“你倒是潇洒。”
她故意撇开眼。
谢博衍叹了口气，吻了吻她额头。
“等解了蛊之后再说吧。”
腻歪了一会，楚连翘实在是有些困了，便和谢博衍道了声晚安，回医馆去了。
上了楼，楚连翘点上蜡烛，又耐不住性子往窗外看了看。
谢博衍还在楼下站着，见她寝屋亮了灯火，朝她招了招手，这才离开。
楚连翘不免傻笑，回想起方才的吻，脸又止不住地发烫。
为参加灯会而抹上的胭脂早就因为两个吻被蹭得晕染开，楚连翘用毛巾沾了温水，一点点擦去所剩无几的口脂，看着镜中的自己，又忍不住傻笑出声。
……
最后一夜，楚连翘意外有些睡不着。
平日里助眠的安息香此刻也仿佛失了作用般地静静燃烧着，徒留一丝清香。
她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脑子里全是谢博衍的模样。
分明是她入了他的魔，从此再无清醒之日。
她没想到他喜欢她。
…所以，那些情话都是说给她听的了？
谢博衍这么会说情话的吗。
楚连翘在床上打了个滚，捂住了脸，又用手扯着被子。
最后她索性死死闭上眼，再也不管那些羞人情话，倒是迷迷糊糊也睡着了。
……
温颜和楚连翘启程回了云谷。
温容本也想一起，却想到他和温颜若同时离开，明卿馆定会出了乱子。
“小心些，注意身子。”温容环过楚连翘，拍了拍她的背，松开时转头看向了温颜，“一路平安。”
温颜点点头。
京城到云谷，一共也就一两天的路程，却因着考虑楚连翘的身子，拖到了第三天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