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连翘推了推他，‘哼’了一声，有些小生气，但在谢博衍耳里却觉得像是在向他撒娇：“你现在三句不离说我。”
谢博衍低笑，转移了话题：“我一会去和阿婆说一下我们准备走了。”
“好。”
在外游山的两年，皆是两人独自解决一切。
大到住哪，小到生活琐事。
楚连翘印象最深的是洗发。
她头发长又厚，平日里洗头都是思琴言画服侍着的，也就没觉得有什么。
可两个人出来以后便没带着丫鬟，因着麻烦、因着想过二人世界，于是洗发对于楚连翘来说便有些困难了。
她甚至想要将头发剪短一些。
可这个想法刚刚提出，便被谢博衍反驳了回去，并且他主动提出帮她洗发。
动作温柔而又细腻，生怕弄疼了她。
得此良人相伴，就算是烟火人生，也带了几分与众不同的甘意。
楚连翘侧卧在床上，玩着谢博衍的发丝，无聊地编着辫子，随口道：“你说知许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
谢博衍正发着呆，闻言‘嗯？’了一声，然后才慢一拍地回答她。
“…依知许那死板的性子，估计找个跳脱的吧。”
“我倒是觉得知许会找个和他一样稳重的姑娘。”楚连翘给手里的发丝打上蝴蝶结，没心没肺地笑了，“你看，蝴蝶结。”
谢博衍看她一眼：“无聊。”
楚连翘吐了吐舌头，将头靠在他手臂上：“我们这次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京里是什么样了。”
“还能是什么样，离开时什么样，回去时什么样。”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聊了会楚连翘便打了哈欠，靠着谢博衍手臂的头也忍不住歪进他怀里。
冬日午睡实在是妙事。
“又困了？”
在梦境中挣扎的人如实回答他：“……哼嗯。”
谢博衍看着她，理开她的发丝，轻轻拍着她。
楚连翘半睁开眼睛，搂住他的腰，蹭了蹭：“你也睡会嘛……”
“我要去看看我们晚膳吃什么了。”谢博衍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好好睡……不对。”
楚连翘闭上眼，嘴里回答他：“嗯……？”
“你最近那么嗜睡，不会又怀了吧？”
这一下把她吓清醒了，急忙从他怀中起身：“你别吓我，我这一日日每次都喝避子汤的！怎么会怀！”
“可疏影就是个意外。”
楚连翘：……
谢博衍开始掰着手指算日期。
“你上次癸水什么时候来的？”
不等她回答，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冬月初七来的，今日是腊月二十了。”顿了顿，他看向她，“楚连翘，你一月多没来了。”
她很有可能又怀了。
楚连翘沉默，手指搭上手腕。
气氛一下子静了下来，呼吸声都重了起来。
谢博衍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率先起了身：“我先跟阿婆说一下我们明天走。”
楚连翘拽住他的袖子。
“我没怀。”
谢博衍一愣，转身看她，然后舒下一口气。
“吓坏我了。”
楚连翘噘嘴：“你就这么不想要孩子？”
谢博衍在她面前蹲下身子，抬头看着她：“不是不想要，只是不想让你受苦，况且已经足够了。”
“就现在，和你两个人在一起，我很喜欢。”
……
楚连翘和谢博衍踩着年前的点回了京城。
两年未见，谢知许和谢亦河已经成熟许多，而谢疏影也长高不少。
谢博衍没给楚连翘温情的时间，直接问道：“知许，哪家的姑娘？”
谢知许抿了抿唇。
“林家的。”
谢博衍挑眉，复而细细思考起来，又询问身边的楚连翘：“京城有姓林的人家？”
楚连翘摇头。
谢知许怕自己父亲想不起，于是小声提醒道：“林姑娘的父亲是南溪的……”
谢博衍被水呛住，猛地咳嗽起来。
楚连翘吓得给他顺气，挥挥手让谢知许先下去。
“还好吗？”楚连翘拍着谢博衍的背，见他点头以后才改了拍他背的动作。
谢博衍逐渐平复呼吸，拢了拢衣襟，然后起身：“我进宫一次。”
楚连翘闻言点头，同样起身，帮他整理好衣领，又理出他埋入衣领里的发丝，搂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在他唇上一吻，动作无比自然。
她不像年少时那样羞涩表达爱意了。
“晚膳想吃什么？”
谢博衍沉思一下，又摇头：“你做主吧。”
“好。”
……
谢博衍看着黄梓，更加确认他早就知道谢知许和林家姑娘的事了。
黄梓笑道：“你以前还说定不会和那林焕轻交友，现在倒好，直接成了亲家。”
谢博衍默然。
黄梓笑得更加开心。
毕竟谢博衍真的很少吃瘪。
……
从宫里出来，谢博衍犹豫一下，去买了牛乳糕。
之前楚连翘就念叨着想吃牛乳糕，途遇的几家又没有记忆中的味道。
楚连翘擦了擦手，然后往锅里撒了些盐，搅了搅，然后盛了点尝了下。
腰被人搂住，她吓了一跳，手里的勺子险些落了地。
她嗔怪一声，又打了下搂在她腰上的手：“你有病啊，又吓我一跳。”
谢博衍低笑，轻啄了一下她的脸颊。
“怎么自己做饭？”
“就是想自己做嘛……”楚连翘转移话题，“你来的正好，帮我盛出来。”
谢博衍掐了下她的腰窝，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拿碗去盛了。
楚连翘鼓嘴，哼了一声。
“我买了牛乳糕，饭后吃。”
谢博衍将汤盛出，放在一旁，吩咐丫鬟将饭菜端到正厅。
饭桌上。
谢博衍和楚连翘又问了问谢知许和那林家姑娘的情况，谢知许答得流利，楚连翘心下也有了一番思量。
等饭后，楚连翘便向谢博衍提起了这事。
谢博衍却道这事先不急，总要先看看那林家姑娘。
楚连翘一想也是，虽然她对谢知许的眼光很是肯定，但未来的儿媳，总要先过目，心里好有个底。
但楚连翘没想到相遇这么快。
彼时她正在小摊上选着玉石，还未开口询问价钱，就听到一清脆女声：“姐姐，那是假的，不值得的。”
楚连翘转头去看，只见一粉裙女子立于她身后，见她转来，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摊主却已经骂起来：“去去去，小丫头片子懂个屁！”
那姑娘眉一挑，咄咄逼人：“你那分明是假玉石，还拿出来诓骗别人，这量产破玉石爷从假山上给你一夜抠三十个下来，你有没有良心啊你！”
楚连翘听愣了，直到被那姑娘拽走才反应过来：“方才……多谢姑娘了。”
姑娘笑弯了眸：“不用谢的。”
为表谢意，楚连翘主动道：“要不要去我府上喝盏茶？”
“既然是姐姐邀请我，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
谢知许看着厅中相谈甚欢的女子，忍不住一愣。
“娘、子鹤……？”
楚连翘听这亲昵的称呼，同样一愣，旋即反应过来。
她家儿子要结亲的对象，正叫林子鹤。
……
谢博衍回家后便从谢知许那听说了楚连翘和林子鹤的事，忍不住笑她。
楚连翘不免脸红：“你笑什么啊！”
“也就你这种傻蛋不知道这种小摊贩弄虚作假了。”谢博衍刮了下她的鼻梁，朝后伸了个懒腰，又笑了声，“…林家这个女儿，比她爹有意思多了。”
……
再一次见面，便是上门提亲的时候了。
楚连翘从未干过这事，当初和谢博衍结婚，一道圣旨下来，根本无需提亲这一步。
而今她也为人父母，也到了替孩子操办婚礼的年纪，楚连翘说不清现在自己是什么心情，踢着脚尖，将头靠在谢博衍肩上。
谢博衍偏头看她：“怎么了？”
“一会要去提亲了。”楚连翘嘟囔，小声补充道，“转眼我都三十多了。”
“不管多少岁，你在我这里都还是个小姑娘。”谢博衍轻笑，“我又想到我们初遇的时候了。”
楚连翘噘嘴：“你当时可真够假的，我说什么你都答应。”
“可你不也信了吗？”
她一噎：“话是这样……”闹了别扭，“哎呀我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