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狐缓缓,在彼淇侧(36)

作者:闻今暮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这话听得尚关太阳穴突突跳,刚生出来的一丝感动荡然无存,“住嘴。”

明明尚输自个也羞得狐耳都冒出来了,但还是极其认真的,一字一句道,“这么多年,我知道你没有我也能过得很好,而我总怕失去你,有时害怕到会痛恨命运为什么要让我遇见你,但永远都在庆幸能与你相识,我本以为仅此就够了,无论结果如何我全盘接受。可我越来越贪心,在你面前完全无法冷静,我想拥有一个和你有关的名分。你是人,我入乡随俗,别人有一个家,我给你一座山;别人养花,我山脚下都是你的菜园。你推开我一百次,等到一百零一次的时候我还是会对你张开双臂。人间不是我的家,但你是我唯一的家人。”

“你除了有个山卡卡还有什么呀?”尚关苦笑着摇了摇头,心也不动了,原来这次跟以往也一样,这么久了他还是小孩子的心性。“我的一辈子太短,爱不了你太久。”

“如果你活到百岁,而你今天答应我,十年就是我的一辈子。”尚输淡淡地说,“你这么爱我,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同样爱你?还是说你从未爱过我?”

尚关无措极了,他想解释,但这不应该。不是不爱,也不是不敢,而是不能。不能说的,就是不能说啊。“我,我不知道,我为人师长,我也不是女子,我跟你......”

“你真愿意只当我的老师吗?不是女子又如何?我跟你见不得人?尚关,你看清楚自己的心!”尚输步步紧逼,今天誓把这事说清楚了,尚关但凡说一个‘对’字,他现在就滚回青丘一辈子不见人。

他们忍了太久,终于有人捅破了纱窗,里面的不甘,煎熬,辛酸苦辣全部涌了出来。相逢恨晚,人谁道,早有轻离轻折。不是无情,都只为,离合因缘难测。秋去云鸿,春深花絮,风雨随南北。絮飞鸿散,问谁解舀得得。

见尚输是认真的,尚关生生被逼哭了,“可是,可是我不值得你喜欢,我没什么好的,我什么也没有,还总连累身边的人,小输你,风华正茂,前程似锦,我们,我们人妖殊途,或许,下辈子。”他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我若为女子,定嫁你。若你为女子,非你不娶。”

“我爱你,男子更好。”尚输温柔的摸着他脸,“不想等下辈子了,今晚就洞房。”

‘咣当’。棋桌被掀翻,新娘子逃婚了。

尚输一伸手把人捞了回来,“哪去?”他眉眼弯弯的望着怀里惊慌失措的尚关,“你给我讲过的话我都往心里去了,等了你一辈子,不许你反悔。”

“我已经老了。”带热的风吹在耳边,纵使‘老夫老妻’了,尚关还是觉得欣喜若狂,坐立不安,又捂起脸不敢与他对视。

尚输轻轻拿开他的手,在他左脸落下姗姗来迟的一吻,“一直没有。不信你自己看。”

尚关缓缓睁开眼,这个他无比熟悉的地方一切都变了,满目红火,两根花烛在最显眼的位置,窗上贴满了‘囍’,他怔怔抬头去看尚输,那个百看不厌的人,第一次身穿大红衣裳,他是那么适合红色,衬得不可方物的容颜更加妖孽。

而尚输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尚关,把他所有细微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眼神温柔得似一江春水。耳畔响起爆竹声,敲锣打鼓声,嘉宾道贺声,尚关清醒过来,慌忙扭头去看,余光扫到铜镜,镜中的一对璧人又让他愣住了。

他也穿着一套大红的婚服,从未穿过艳色的尚关此时别有一番韵味,墨发盘好了发髻,头上带着金色的凤钗,那张脸光洁无瑕,与年轻时一模一样,不施粉黛就美得让人挪不开眼,二十上下,多好的年纪,充满灵气,濡湿的眸子还泛着水光,不敢置信地眨了眨,双颊飞霞,嘴唇红映映,指甲也涂好了凤仙花汁,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含羞青涩,秀丽美好。

“怎么,怎么......”一句话也说不完整了,他伸手捏了一下自己的脸,嘶,会痛。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情与貌,略相似。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尚输把他抱的更紧,低头埋进他的颈窝。

雨停住了,檐下点点滴滴,铃儿摇起,那叶面凝了水珠,汇成一处,西风一掠,滑落泥里,不见涟漪。

尚关心神恍惚,喜极而泣,身子还在微微发抖,任由尚输牵着自己拜堂。爱到心尖上的人儿,今天要娶他了。

“一拜天地!”

他们对着大山深深地鞠了一躬。

“二拜高堂!”

他们转身,连接着彼此半世的姻缘线迸发出有史以来最绚丽耀眼的光芒,中间结成了一个同心结。

“夫妻对拜!”

他们面向彼此,相视一笑,热泪盈眶。

红酥手,黄縢酒,朱唇微启,“我有一瓢酒,可以慰风尘。”手腕相交,合卺酒一饮而尽。

有人心猿意马,有人眉目传情,尚关扬开扇子要吹散燥热,尚输一把合住了‘陌上花开’。

“喊我。”他衣冠赫奕,春心荡漾。

“小输。”尚关面红耳赤的别开眼。

“过于无趣。”尚输略有不满,太随便!太普通!太板正!

“尚输。”尚关咬咬唇继续开口。

“如此疏离?”尚输挑起眉,把大眼睛眯得狭长。

“常赢。”尚关嚅嗫起来,很久没这么紧张过了。

“难免生硬。”尚输还是摇头,看着烟视媚行的可人儿怦然心动。

“无,无边?”尚关回答不上来了,脸蛋红红的,耳朵红红的,连脖子都是红的,眼里又要漫起水雾。

“是‘夫君’。”尚输嫣然一笑,不忍心欺负得太狠,不然被他连哄带唬来的尚关又该哭了。“记住了?”

“没没有,我,我不会......”尚关说得更加磕绊了,平日里出口成章,现在讲话都觉得费劲。“很拗口。”

“多叫叫,就习惯了。夫人。”尚输把衣带松开,白皙圆润的肩膀就露出来了,“我近来长了些肉,摸起来很舒服。”他嘟哝着,手还要往下移。

“不要!”尚关吓得尖叫,鼻子一片温热,他急忙挡着裸露的肌肤,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发声,“天凉了。”

尚输大大方方地坦坦荡荡着,无辜反问,“山长以往不看过很多遍了吗?我害羞的时候你还笑得特别爽朗。”

“别再叫这个称呼了!”这话仿佛晴天霹雳,要是女娲娘娘在,尚关一定无比愿意被她拿去补天。他按着快要跳出来的心底气不足的阐明,“没有那回事......”

“卿卿。”无论他如何,尚输都觉得可爱至极,弯腰把人抱起,这次吻了吻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以后就这样喊夫人可好?”

“我很是喜欢......”尚关的额头抵住尚输的下巴,“你。”

我心悦你,从前,现在,永远。

第21章 与子偕行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尚府安静极了,经过这的人都放缓了脚步,厨子不再叱喝小厮,婢女也没有偷偷采荷叶。只有阿娘细细的抽泣绕着屋檐。阿满和管家常挂着泪珠做事。

突然多了很多不常见的亲友来走访,大家都不说话,仰首阔步的样子像只大白鹅。

门口站满了人,企足观望装模作样。

大夫们来过都说,“磕的太重,看老爷自己的造化了。”

听说尚少爷丢了账本就冲过来,少有的失态。方寸大乱的样子把从来都波澜不惊的他暴露无遗。

人们总夸尚府持家有道,却忘了里面当家的也不过二三十岁。

尚大官摇着那保养得极好的手,一声一声唤着:“爷爷,爷爷。”他恍惚极了,上回出门尚小书晕了,这回出门尚老爷晕了,是不是他一辈子不出门大家就不会有事了?

“你这么顾影自怜的一个人,得多讨厌这种丑恶的场景。”尚小书站在长廊,外面空空荡荡的,好事者拼了命往屋里挤,口口相传着流言蜚语。

算算日子,他俩已成亲九年了,今日是冬至,尚关从入秋开始就一直咳嗽,外面冷极了,他的感冒又加重了。

尚输每天早晨起床后照常打好热水,然后细心的帮尚关描眉。“才刚过冬皮肤就开始糙了?”指腹刮蹭着脸颊,直把人看得双脸泛红才移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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