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奉的神明有阴影(5)

还好楼梯并不高,而孩子也只是扭伤了腿,受了点惊吓,陈亭夫妇赔了不少的数额,又亲自登门道歉。

情况的巨变发生在和解之后的第三天,那家去年建了一栋新房子,才装修好不久,又拿着陈亭家赔的钱去置了新家具。算好了日子就等着月底的乔迁之喜,可是一把火趁着夜间的阴风把这个家烧了个净,别提那些搬进去的家伙什了,连刷白的墙都染成乌黑乌黑的,那家女人急得当场晕了过去,半辈子的血汗和积累一把火就给抹了干净。

当时大家都觉得是陈屾做的,除了陈屾谁还能这么坏心眼呢?只要能证明是陈屾做的,这事儿就能有个交待,可问题是没有证据。没有谁能证明这火就是陈屾放的,即使他有动机,有犯罪倾向。

陈屾不承认,陈亭态度也十分明确坚决,他相信陈屾,他也不会为陈屾没有做过的事情去赔礼认错,陈屾说不是,那就真的不是。

这件事情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至于那把火到底是不是陈屾放的,是谁放的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大家心里自己藏了答案,就算不是正确答案,但如果连正确答案都没有,谁又管你心里的答案是什么呢?面对无知,人们只不过是需要答案罢了。

关于陈亭一家,有些事情已经成为了可以公开讨论的地步,所以并不难拼凑整个故事。

这件事情发生之后,陈屾原本所在的班级的家长们联名写信给校长,让学校的领导们给与陈屾退学的处罚,学生中间也流言四起。

陈屾把自己的书从精英扎堆的五班抱到六班的那天,正是冷空气南下的时候,风叫嚣的厉害,国旗的滑杆猛烈地撞击着,发出刺耳的声音。开门走出教室的那一刻,大风猛然地撞过来,把他怀里一大叠纸张掀飞,呼啦啦地散进教室里,白花花的纸张像是送葬的冥纸飞满整个教室,每一张纸上都印着斗大的红字。

“□□妈!”

虽然我是道听了这些,但我能想象得到陈屾当时表情,不是委屈也不是快意,他大概漠然地扫视了一周曾经的同班同学,然后拉上了门。

我丝毫不惊讶我猜测的如何精准。我了解他甚过我自己,在我眼里,他就是这样子的,他只制造愤怒。

转班级的事情是在陈屾升上高中的两星期后,在那之前他是以全市第二名的成绩直上的这所高中,连入学开始都没让他参加就直接进了最好的实验班。然而这么一个耀眼的人在短时间内迅速坠落,流言、怀疑、排斥是他接下来几年的生活主调。

人明明是一种复杂的生物,但我们所创造的词语却如此的单薄和干涩以至于我只能用堕落一词来形容他的状态。至少在别人的描述中所呈现的就是这样的。

成绩从年级第一迅速排到榜尾,因为交了白卷;经常和人约架,一对多,被打的吐血送医院,打着石膏脑袋上缠着绷带就来上课;还经常恐吓去他爸诊所的学生,搞得那些人郁闷的很。

我亲爱的读者,我知道你们一定对陈屾这种性格的人感到无语甚至是厌烦,他的所作所为像是一个无厘头的小孩子,这些行为是没有意义的反叛,只会为一些无辜的人带去困扰。

我完全同意你,如果他有着反社会倾向的话,这些行为未免过于幼稚

☆、山山不成川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一下,刚刚有人来通知说今晚九点半会停电呢,虽然我白天就看到了这个告示,但有人亲自敲门来提醒还是觉得很暖心,好像是施工队的吧,是我在附近没有见过的面孔。

你是不是很困了?我讲故事就是不太好,逻辑也乱,不过有始有终是我做事的原则。请你还是听完这个故事再睡吧。

我讲讲之后发生的一件事吧。

这件事还得提到陈亭,虽然他自己就是心理医师,但依陈屾的性格,他一定从来没有向陈亭诉说过。陈屾性格变得越来越恶劣,陈亭也无能为力,到最后只能想到不给他任何钱,也不让他进家门的办法,希望过惯了优渥生活的陈屾能够因此而低头,主动向自己寻求帮助。

然而这并没有改变什么,陈屾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只是经常缺席课堂。

缺课的时候,陈屾在哪里?在做什么?

虽然他掩护得很好,但是当他进出那个表面是家桌球馆,私底下却做非法经营的赌场的时候,还是被我偶然地撞见过几次。

扮演一个有经验的赌徒并不难,只要你有“熟人”介绍和你提着的袋子不小心破了个洞露出一叠红色的纸的边角时,那两道卷帘门就会有人主动帮你开。

场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吊顶的灯莲花瓣状散开牵引到几台赌桌顶上,几张桌子也一顺儿的摆开,每张桌子前都围着一群人,伸长了脑袋瞪大了眼睛盯着牌,空气中充斥着紧张燥热分子。

我扫视了一圈的人,没有我要找的人,穿梭在人群中身着暗红色的制服的服务员也都不是我要找的面孔。我装作寻找好的投注桌的模样四处游走观察着视线死角,心里却盘算着怎么顺利出去,我知道从我进来的那一刻就被人盯上了。

赌场不是公园,既然进来了必然要消费,一个赌徒进了赌场只是逛逛走走的话实在是太可疑,况且我进门的时候抛出了一个诱人的饵,没人会舍弃一条自己送饵的鱼。

其实,我在进来之前心里就已经有了打算,赌钱这种事情对我来说并不难,一个真正的赌徒才会害怕赌钱。但是我的目的是为了找人,连人影都没有见着,在那种情况下,我已经很不耐烦,更别提赌钱了。

我转了一圈,趁着盯我的人被别人打扰的时候,弯腰从一群人背后走过去,从侧门出去,绕过七折八折的狭长的过道,尽头是一处向上的楼梯,楼梯的上面是被另一道铁门给封住了,铁门的前面立着一个生锈的铁桶,站在铁桶上面,就可以碰到一块破烂的玻璃,把那块玻璃打碎就可以跳出去,再往前奔跑十几米就能看见红绿灯了。

我的计划并不算完美,至少现在来看,我小看了一个在赌场身经百战的打手,他的反应远比我快,有理由相信他在我刚溜出赌场的时候就立马追了上来,以至于我逃跑的时候,他的脚步声也时时刻刻撞进我的耳朵,甚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

我一边拼命的跑,一边低着头注意脚下的碎转头以防摔倒,就在我即将跨上台阶的时候,我突然感到背脊生寒,一股难以挣脱的拉力把我往回拉,紧接着就被推进了一间杂物库。

是他!虽然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我完全没有捕捉到他的脸。

但是我知道,我能感受到他传导的一种磁力,一种诱使裹在皮肤里的心脏快速跳动的力量,我惊异我的脑袋竟然如此的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手推到我背时强有力的触感,透过我的薄衫烧灼着我的皮肤,酥痒感呈燎原之势迅速蔓延周身,直直地烧到我的头顶。

原谅我吧,我这个彻底的大俗人,在那种时刻,我渴求他的触摸的欲望之火仍然盖住了求生的意识。救救我吧,我这始终难以自持的心,我就像是赴水求欢而死的纳西塞斯,只不过水中的倒影是另一个人。

我隔着门听着他跟来人讲了几句话,紧接着似乎两人都返回了场子。待周围的一切沉寂了很久以后,我才偷偷的开门出来。

“几点了?”

我被着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然后循声望去,他就坐在那个高高的铁桶上,一只脚踩在铁皮边缘,头依在曲起的膝盖上,另一只则随意地垂着,露出白皙的脚踝。一束光从碎玻璃窗外漏进来,正好从他的鞋边擦过——他好像踩在光上。

阳光被蓝调的窗花和呈网状的裂缝切割成无数道,借光引线密密匝匝地在那块朦胧的幕布上勾勒出他的思考的身形来,微尘在他周围沉浮,一圈圈的涌进我的眼睛。

我不敢看他,只能装作抬手看表的样子。

但是——我发誓如果不是我的表坏了,那就一定是我在做梦——我亲爱的听者,我也不敢相信,在我盯着手表的时候,我的时间停止了,秒针在端端的停在了我一开始抬手的地方。

我的眼睛一直看着表,我甚至不敢眨眼,千真万确,在我的眼睛干涩难受而不得不闭合的刹那,一切才恢复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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