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笑就笑呗。”燕回耸耸肩，趁着楚方识没注意，又抬手把刚才那瓶嘲笑单身的酒给拿出来放进了购物车，“现在是在学校外面，你不是老师，我不是学生，所以你不能管我。”
“你才多大，又是烟又是酒的……”楚方识敛着神色，故作严肃。
“我十九了，楚，老，师。”燕回挑衅地冲他扬了扬眉，突然转了话题，问他，“你在医院坐诊，这么快就下班了？”
楚方识的目光还是被他购物车里一瓶瓶的酒吸引，嘴上虽然应着，但眉头却蹙起：“今天提前走了……你怎么拿了这么多？你一个人喝？燕回，饮酒要适度。”
燕回看他那副一本正经为他忧心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别在我这儿望闻问切了，这位大夫，我可没挂号。”他推着车，强行要结束关于酒的话题，“听说医院上班很忙很累，别人天天熬夜值班，怎么你还能提前走？”
他说着话的时间，故意蹭着楚方识的肩膀往外走，成功挤开了楚方识的视线，看楚方识又要开口了，便先声打断：“走走走，结账。”
楚方识被他三番两次打断话头，无奈地笑着摇摇头，最后还是打算放弃多管闲事，只回答他前一个问题：“私人医院和一般医院不同，今天预约的人不多，不算忙。”
“你这工作倒是轻松。”
“倒也没有你想的那样清闲。”楚方识轻笑：“只是今天正好……有点事。”
燕回听他的停顿，似乎有什么话被吞进了肚子，他原本不是个喜欢追问的人，但或许因为每次和楚方识相处都让他感到放松，竟然下意识就问了一句：“大好的日子提前下班，看来是有安排？”
问完他又觉得自己多嘴了，毕竟楚方识和他也不算朋友，顶天了只是个熟人，有关于感情生活的话题，问出来倒显得他没有分寸。
还好楚方识并没有介意他的唐突，只是摇了摇头，笑着说：“也没有特别的安排。”
燕回抿抿唇，咧着嘴笑了一下，把这个话题结束，不希望自己再问出什么尴尬的问题。
今天不仅过节的人多，来超市采买的人也不少，排队结账时，前前后后又是挽着胳膊的情侣，燕回都有点看腻了，他顺嘴玩笑般说了句：“你看这男男女女的搭配，咱俩显得有点儿格格不入了。”
楚方识望了一眼周围，笑说：“还成。”他指了指旁边一条队伍里的两个男生，说，“也有和朋友来的。”
刚说完，那两个男生就突然抱一起，嘴和嘴轻轻碰了一下，而后悄悄笑作一团，还以为没被人发现他们的小动作。
燕回：“……”
楚方识：“咳……”
第79章 我用了命的飞，我回头你在徘徊在浪费
87.
结完账燕回才发现自己买的东西太多了，他两只手险些提不动。
楚方识收纳好东西走过去，打趣他：“你这是倒腾年货来了。”说完顺手接过了他手中较大的一包口袋，里面全是灌装的各种酒。
燕回任他拿过去，撇着嘴闷闷说：“换以前我能干不动这区区两袋？”
这是实话，这两袋东西换作过去的他，单手也能拎回家了，谁曾想如今提着走两步都费劲。
“好，你厉害。”楚方识只以为他在逞强，也没有揭穿小男孩爱面子的行为，问他，“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近得很，就在前面的白日树花园。”燕回跟他说了小区名字，他确实提不动，所以也没打算拒绝楚方识，“那就有劳您发挥一下乐于助人的精神，送我一程。”
楚方识笑着点头，他习惯了燕回这种毫不委婉温和的撒娇方式，明明是有求于人，但看上去却比谁都理直气壮。
燕回跟着楚方识到停车场取车，一路还感叹：“看来这是今天最好运的时刻了。”
“怎么？”楚方识把自己的东西放进后备箱，又把燕回的零食烟酒放在后座，见燕回一点也没客气就钻进了副驾，就好像他平日里也从不客气地霸占医务室的床一样，他笑了笑，“看来你今天不是很顺利，连和我偶遇也变成好运了。”
燕回没有马上回答，他只是脑子里电光火石地闪过了前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陆骁的一切不可避免地占据了他的脑海。
他想到昨晚怀抱小心翼翼的期待，明知不可能还是傻乎乎去问陆骁过不过情人节。
他想到今天略显落魄地从陆骁的房子里搬去了一个陌生的新家。
他又想到在喷泉广场帮那对情侣拍照，女孩儿送了他一朵玫瑰花——那是他一生中第一次收到花。
“和你偶遇总好过和别的人偶遇。”燕回笑着说，当然他只把话讲了一半，吞下了后面一串人的名字，等着楚方识上了车，又说，“好歹跟你遇上，你还能送我回家。”
“看来我们都浪费掉了这个好日子。”楚方识坐上车，看了燕回一眼，说了句，“系安全带。”
“麻烦。”燕回并不放心上，他把座位调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得安逸，把玫瑰花放在身前，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
见他不愿意系安全带，楚方识颇为无奈叹了声气，跟他说：“今天外面人多，交警查得严。”
燕回最不喜欢身上有东西束缚着的感觉，他撇撇嘴，老大不乐意，最后自以为聪明地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说：“我坐后排去吧。”
说着，他准备拉开车门出去，结果手还没放上去，肩膀就被楚方识按住了。
楚方识脸上常常温和的浅笑淡去了几分，此刻看上去有些认真，他整个人靠过去，胳膊越过怔愣的燕回，伸手将燕回的安全带拉出扣好。
燕回张了张嘴，似乎对于向来好脾气的楚方识突然间不肯迁就他而感到有些不自在。
重新坐好的楚方识脸上的笑又回来了，他看了一眼后座上的两大袋东西，转头对燕回半是调侃半是逗趣地说：“别想了，后排没你的位子。”
燕回认栽，他也不愿意仗着楚方识是个温和的性子，就一直让人家迁就自己：“行，我为你破例了。”
楚方识不太赞许地看着他，抬手在他松软的头发上摸了一把，燕回突然有些发愣。
楚方识有些苛责，但语气却温柔得不像话，好像哄小孩儿，对燕回说：“不管坐谁的车，安全带都得系上，这不是你要为谁破例的问题，而是你该为自己的生命安全负责，知道吗？”
燕回几乎从来没有被人像长辈一样训斥教导过，更没有人和蔼可亲地告诉他“要为自己的生命安全负责”。
陆骁从来只会命令他，不同他讲道理，总是言简意赅地让他“乖一些”“听话”“明，不要做蠢事”。
而明苏又是朵人间奇葩，活得比他更没心没肺，别说教育他了，他和明苏母子两人倒是天天被陆骁冷着脸批评教育。
所以当楚方识用一种长辈的慈祥口吻跟他讲道理时，燕回感到一种别扭与无措。
他咽了咽口水，自觉自己的气焰被楚方识的好脾气给磨得所剩无几了，最后竟然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只愣愣地答了声：“知道了。”
见他这么闷声闷气的样子，楚方识还以为他不高兴了，把车子发动的同时，思索了片刻，最后似乎做了个决定，开口对燕回说：“你如果晚上没什么事，就一起吃饭吧。”
燕回果然被这句话抓回了注意力。
他有些困惑于楚方识为什么要邀请他吃饭，毕竟今天是情人节，而刚才结账时他们又被两个接吻的男生搞得有些尴尬，这会儿楚方识说这种话，燕回不可避免地就愣住了。
楚方识说完以后也觉得这样邀请人一起晚餐略显唐突，事实上他也只是刚才一时兴起，或许是因为看到燕回那副总也不太开心的样子，很想试着让他开心一些。
又或许是因为在这样热闹的氛围里，他们俩多少有些同病相怜的落寞。
楚方识笑着解释了一句：“不是邀请你过情人节，别误会。”
燕回自然知道不可能，但他刚才的确往这方面想歪了，现在被楚方识点明，有点不好意思，干笑了一声，随口乱扯了一句：“怎么说你也是老师，和你一起吃饭我会紧张。”
楚方识故作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说：“嗯，你刚才叫我名字的时候，我倒没想起来我还是你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