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们错抓好人,我很无奈。”
“你最好没有抱着任何侥幸心理,识时务一点在老板回来之前交代你的来历和目的,否则,”封茳目露凶光时杀意十足,像条伺机而动的蛇,做好准备一跃而起,绞杀猎物,“我不太喜欢杀人,但我不介意送你上路。”
封茳的长相带着几分书卷气,他这副眼镜或许是近一年才配的,和燕回过去看到的很不一样,深褐色的细边镜框比过去银白的那副看上去要整肃一些,但也更不近人情。
燕回心思转了几圈,但情绪控制得很好,他说:“我真的只是想喝酒。”
“是吗?”封茳冷冷看着他,突然端过那杯从燕回手中夺来的酒,说,“那我请你喝?”
“……”
“怎么?不是说想喝酒吗?”
“我,已经有些醉了,喝不下了。”
封茳笑了笑:“你看上去很清醒。”
“你看错了。”
“喝了它。”
“……”
燕回认为自己将搬着石头砸自己脚这事儿练得愈发炉火纯青了,他惨淡地想,不知道现在向封茳装疯卖傻撒酒疯还来不来得及。
封茳可没有那样好的耐心等着他给自己想出一个脱身的办法,他端过酒杯,缓缓蹲下身子,把燕回的脸掰过来阴沉着目光,又重复了一遍:
“喝了它。”
第33章 借你发光的热血,饮下我浓烈的黑
冷酒下肚的那一瞬间,燕回的心态有一瞬间回光返照的乐观。
他想,也好,我喝下去好过陆骁喝下去,我至多礼貌性地硬一下,也不可能此时此地跟封茳发生什么。
而且这样一来正好让他们知道,这杯酒要不了人命,只是一些消遣助兴。
到时候封茳或许会派人调查他的身份以确保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员,但不会要他的命——要调查就调查呗,他这个身份干净得让人无从下手,即便是陆骁也不可能发现问题。
他这样好心态地咽下了酒,冲封茳长长地叹了声气,尽量隐藏住对封茳那股油然而生的熟悉,装作疏离的样子:“这位大哥,我觉得我还是得提前跟你讲件事。”
封茳看他喝了酒,却没有挣扎或发狂,心里有些疑惑,以为这杯酒真的没有问题,蹙着眉问他:“什么?”
“那个,”燕回舔了舔嘴皮,“实不相瞒,这酒确实有点问题。”
封茳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整个人进入一种戒备状态。
然后他听见燕回说:“这酒应该是个催情的玩意儿来着,啧,你控制一下表情,听我说完——就是待会儿,要是我那什么……你,你看在我真的没有要干坏事的份上,你别脱我裤子。”
我鸡鸡小。燕回没好意思说出口。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燕回更不好意思说出口——他适应这副身体两个月以来,除了发现原身的阴茎发育迟缓显得稚嫩外,还惊恐察觉到,这根异于常人的生殖器敏感得不行。
男人嘛,不免对大小有些介意,而燕回身体情况特殊,他顾虑的自然比别人更多。
最开始发现这个问题会影响到生活,是在一天凌晨他起夜的时候。
那会儿他半梦半醒地跑去洗手间,意识模模糊糊,动作也就不利索,掏东西出来的时候陡然卡着裤子边,几乎是一瞬间,他瞌睡就醒了,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他又是个不信邪的,心想:怎么着,你丫嫩是嫩点儿,倒还挺会找存在感。
于是赌气般逮着软耙耙的小东西捏了一下。
当下他就汗毛倒竖,浑身一个激灵,自小腹至后脑勺都在发麻,被自己的手碰到的地方酸酸痒痒,滋味挠心。
操,谁他妈自己碰自己还带这么痒的?我挠胳肢窝能笑死自己吗?燕回低骂着,也没真的去挠自己胳肢窝,只是视线往下一看,顿感眼前一黑——
他竟然可耻地在完全没有性欲也没有刻意操作的情况下硬了。
燕回这辈子都没有撒过这么难受的一泡尿。
他的阴茎虽然有点“小”毛病,但也是根正常的性器,在硬起来的情况下放水自然成了一件难事。
翘得高高的茎身也会把尿滋得老高,而他又因为过于敏感不敢把着它往下压——这种行为就连普通人都会觉得疼,何况他这个身体状况。
于是燕回憋着尿撸了一把,试图先泄精后放尿。
然而令他不愿再回忆的一幕发生了——那天凌晨四点,燕回打个飞机把自己弄失禁了。
“别脱我裤子。”
“……”封茳误解了他的意思,有些嫌弃地说:“我没这种兴趣。”
“啊,不是那个意思。”燕回苦笑,“我这人就是,害羞,你懂吧。”
“现在你应该先解释一下,为什么这杯酒里会有……催情药。”
“这说来话长——”
“等等。”
封茳打断了他,听见门口有声响,便站起了身。
他的神态变得比之前更加严肃,走路时背脊挺直,三两步迈步至门口。
燕回有些口干舌燥,也不知道是酒的作用,还是,对于门口那个即将进来的男人有可能是陆骁的想法所产生的恐惧与……期待。
期待什么呢,他默默地告诉自己,你他妈现在是燕回,你和那个人从前没有交集,以后也不该有。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长长地吐了出来,可是呼吸间,有连他自己都无法忽视的颤抖。
27.
陆骁走近燕回的时候,他正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把自己蜷缩在墙边,脸用力地往下埋。
与其说他是想隐藏自己,倒不如说他更像在躲避什么。
封茳把大致情况跟陆骁说了一下,然后站在一边,不再言语——他知道,与秦骞有关的事情,陆骁都要亲自过问,不太喜欢经他们的手。
陆骁没有直接开口问话。
他靠近燕回,慢条斯理地伸出一条腿,脚背碰到燕回身体后,像撩起一件掉在地上的脏东西般,把燕回轻巧地翻了个面。
燕回:“……”
“跟我讲讲看。”他再次抬脚,鞋底踩在燕回的肩膀上,没把他踩痛,但有不容被忽视的重量,“是谁给你的胆子。”
陆骁见他不舒服地皱着眉,那张稍显青涩的脸上染着不自然的绯红。
燕回没有说话,他半闭着眼,药劲或许正在四肢百骸悄悄蔓延,他把自己放空,只有耳边是陆骁的声音,一字一句,渗透进皮肤。
他想,陆骁的声音还是和从前一样的沙哑,倘若不仔细盯着他的眼睛,没有人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任何情绪,他总是那样密不透风,像座气势恢宏地矗立在广袤无垠的黑夜里的华丽城堡,不让任何人靠近,也不肯透露出里面是否尚有温暖的蛛丝马迹。
即便他看起来强大得没有破绽,但燕回总觉得他是孤独的。
他过去想要成为一个雪夜里借宿的过客,他敲过那扇被风雪掩埋过半的门,企图让这座名为陆骁的孤零零的城堡为他敞开一隙光亮。
可惜致死未得首肯。
面对他的缄默,陆骁给出了足够的耐性。
他俯视着这个胆大包天竟敢不回应他的少年,像是为死刑犯征求最后的自由般,赐予了他保持沉默的权利。
燕回看着踩在身上的那只鞋,突然神思游离,他想,这双程光瓦亮的皮鞋真好看,嗯,他穿起来好看。我不行,我喜欢穿球鞋,打架的时候跑得快。还是陆骁好,陆骁打架从来不跑,都是别人跑——也不对,陆骁不打架,多的是人为他卖命。他只是遥远地看着别人刀光剑影,所有的腥风血雨见了他也要绕道走。
“说话。”踩在他肩膀上的鞋底用力碾了碾,似乎在宣告它主人的仁慈已经消耗殆尽,现在,需要一个了结了。
肩膀开始感觉到疼了,燕回收回了心思,抿着发白的嘴唇。
他缓缓开了口,以他认为必定不会被陆骁听出古怪的语气说:“这位老板,你真的误会了,我只是找酒喝……”
他听见陆骁极轻极短的一声笑,而后那只鞋突然挪到了他的脖子上。
“嗬呃——”
燕回在顷刻间感到缺氧,他张着嘴寻求空气,可一无所获。
陆骁居高临下着,像看一只蝼蚁,他笑着使劲,于是燕回感到比钝刀剁肉更为漫长的痛苦,他喉咙被狠狠踩压,毫无反击之力,一种将死的错觉劈头盖脸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