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真的。”燕回笑了笑，“我就是在想，学生会好麻烦，下学期我不干了。”
楚方识看了他许久，最后才配合他扯出个体贴的笑容：“嗯，那就不干了吧。”
40.
燕回接连一周都提心吊胆，他没有第一时间把陆骁出现的事情告诉明苏或乔不灵，他不知道陆骁究竟想干什么，担心牵连到更多的人。
这几天每天回家他都以为陆骁会出现在家门口，心脏从走进小区就开始狂跳不止。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这一周，陆骁再没出现过。
他来得突然，消失得也突然，以至于燕回以为，那天晚上的短暂见面只是他的错觉。
燕回大二上学期的时候除了加入了学生会，还加入了摄影社团，一开始他只是个凑数的，结果入社到现在，他反而成了贡献最多的社员，总是拿着一台前社长淘汰下来的胶片机，时不时就去扫街，把照片洗出来发在社团的博客上。
他并没有很多感兴趣的事，摄影慢慢地也就成了难得的爱好。
今天放学的时候方瞬没逮着燕回的人，第一时间去了学生会的会议室，结果听说燕回去拍雪了。
桓城的冬天不爱下雪，所以偶尔落下一些，大家就显得异常激动。
方瞬跑去操场看到燕回的时候都快被他逗笑了——降温以后明苏和楚方识盯着燕回不让他耍风度，把他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一张本来也不大的脸，上面被帽子压住的刘海垂落挡了一半，下面被支棱起来的围巾遮住，只剩了鼻孔来呼吸。
远远看过去，燕回整个人就像一坨会移动的毛线球，两只胳膊艰难地支棱着，费老大力气才抬到眼睛前，歪着脖子各种找构图取景。
方瞬扒拉开一群对着雪大惊小怪的南方人，跑到燕回面前一巴掌拍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帽子差点给他打歪。
燕回被围巾缠着的脖子转不动，只能僵硬着把整个身子转了过来对着方瞬，骂了句：“操你大爷。”
方瞬都被燕回骂习惯了，一点儿没生气，上下打量着他，说：“你怎么比女生穿的还多，这才十二月，等到了一月份我看你怎么办。”
“呵。”燕回的表情不变，“你以为我想这样吗。”
明苏和楚方识在照顾燕回这件事情上，总是有用不完的精力，而燕回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
“你拍完了没，拍完赶紧走了。”方瞬说着要抢他的相机，被燕回抬着脚蹬了一下，他又说，“我跟晚晚约了七点钟的电影，现在都六点了，楚哥最近又忙着没时间来接我们，我怕来不及啊。”
“那你打车先走。”
“我是那种弃你不管的人吗？！”方瞬挺直腰板说，”再说，乔儿姐和苏姐要是看到我一个人回去没带你，我小命就不保。“
他一胳膊肘夹住燕回的脖子，缠着他快走，燕回看着那雪跟头皮屑似的，确实也没什么拍头，就收了相机。
往学校门口走的时候燕回烦不胜烦地推了方瞬一把：“别他妈压着我围巾。”
“行行行，那你走快点。”
方瞬在前头跑得欢畅，三步一回头地催燕回，结果他越跑越远，再一回头发现燕回不见了。
方瞬吓了一跳，着急忙慌地拿眼睛扫了一圈，结果在门口一家新开的小吃店的队伍后面看见了正在排队的燕回。
“我靠，你什么意思，我这儿正着急呢，你他妈排队买奶黄包？！”
燕回压根也没理方瞬，兴冲冲地伸着脖子等着。
他挺久没吃过这些小吃了，桓城倒也不是没有开这种店，但味道稍微正宗一点的，就离得远，他总是懒得专程跑那一趟。
燕回之前也没注意学校门口什么时候开了家店，看到以后就走不动腿，把方瞬扔一边自己排了十多分钟的队，总算心满意足地买到了萝卜糕和奶黄包，闻到久违的香气，一张脸因为兴奋泛起了薄红。
“你竟然这么馋？”方瞬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你不懂。”燕回嚼了两下很快就吞下去，“生命的本质是奶黄包。”
“嗯？这话怎么听着耳熟。”
“是吗。”燕回没理他，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往前走。
方瞬抠着后脑勺想了半天，最后啪的拍了一下手，说：“我想起来了，上次乔儿姐说生命的本质是粉色水钻和魔法少女。”
“……”燕回噎了一下，“每个人的生活本质不一样。”
“那也是，就比如我的生活本质就是爱情。”方瞬说着说着就露出个臆想的笑容。
因为时间被耽误了不少，方瞬只能跑到街边去打了个车，回头冲脚步慢悠悠的燕回招手。
燕回走过去的时候，总觉得身后好像有一股视线盯着自己，他犹疑着回头看了看，什么都没发现。
41.
从那天吃到了味道还不错的奶黄包以后，最近几天燕回放学都会去买两个，然后背着相机去扫街。
但最近他总觉得身后好像有人跟着自己。
时间长了，燕回心里预感越发紧迫，他无法控制地对那股若有似无的视线感到怀疑。
今天他刚好把胶卷拍完，在一种强烈的被注视的感觉中，他在一个街角猛然回头——如之前的每次一样，没看到人。燕回几乎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等他收回视线转回身的时候，前面一个踩着滑板的男生没料到他突然回头，眼开着收不住下坡的陡势要撞上他。燕回一瞬间愣在原地，几乎做好了会被撞倒的准备。
闭上眼的那一瞬间，突然有人从后面一把拉住了他，燕回来不及睁眼，抓着相机的手也陡然一松，只觉得电光火石间有人将他护在怀里。
等他最终抬起头，看到眼前的人以后，下意识便绷紧身子头皮发麻地将他推开，连摔在地上的相机也来不及管。
“陆骁你、”他喘着心有余悸的呼吸，无法控制地拔高声量，叱问他，“你跟踪我？！”
第144章
42.
燕回相信，如果陆骁真的打算把他带回去，那他肯定能有无数办法，绝不是自己简单几句拒绝就能抵抗得了。
可陆骁并没有用行之有效的方式强迫他，反而是像现在这样鬼鬼祟祟地跟踪他，不可理喻，莫名其妙，燕回摸不着头脑的同时也感到焦躁。
“你到底想做什么？”燕回瞪着他。
陆骁感受着刚才和燕回短暂的靠近，他怀里的温度流失得很快：“是不是我又，吓到你了……”
“这不是吓不吓到的问题！”燕回忍不住抬手推了他一把，带着怨气地说，“你有病吗，跟在我身后像鬼似的。陆骁，你究竟有什么目的和打算，直说成吗，没必要跟我这儿装神弄鬼。”
陆骁见他生气，往后退了半步，脱口而出：“对不起。”
燕回有些语塞，他必须承认自己还不能够完全适应陆骁这副……莫名其妙的样子，他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地用心平气和的口吻对陆骁说：“我不需要你道歉。”他看着陆骁，又问，“你这样做，有劲吗？”
燕回忽然觉得疲惫。时隔两年以后，他依然看不懂陆骁。
他不知道陆骁做出这副温顺的样子是要给谁看，这完全不是陆骁该有的样子。
在陆骁的沉默下，燕回的目光变得决绝，他语气冷硬地说：“我不会跟你回去，如果你还想用以前那些招数来对付我，那你尽管试试。”
“不会。”陆骁很快说，他皱了皱眉，脸上带着与他不符的急迫，似乎想要向他解释什么，但他实在不擅长做这样的事，于是话到嘴边，又显得有些生疏与局促，“不会再那样做了。”
燕回紧着眉心，避开他的眼神：“那你现在还想干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燕回的错觉，陆骁的呼吸仿佛在他的质问后重了几分。
陆骁抿了抿嘴，在少许的停顿后，开口的嗓音有些低哑：“我很想见你。”
燕回愣住，随后很快厉声地回应了他，声音拔高，好像生怕自己这句话不够果决：“可我不想见你。”
“我知道。”
陆骁顿了顿。他想解释自己本来不打算出现，只是想远远地跟着，但刚才情况紧急，他才没有克制住自己。
可陆骁自知这些话很多余，燕回并不需要他的解释，也厌恶他的跟踪和控制，便只说：“是我不好，做了你不喜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