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瞬当初一见到薛照晚就走不动腿，追她追了一年，到现在大家对他的大献殷勤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请假啦？”方瞬跺了跺脚，“可恶，我可是期待了整整一天！”
明苏“嘁”了一声，没再理会他，跟楚方识说着话便往前走。
到楼梯碰着燕回了，明苏还说他：“来了也不跟我打个招呼。”
“我看你没空。”燕回说，“就刚才三英战吕布那阵仗，我怕靠近了，你们那战火该烧着我。”
明苏抬脚往他屁股上一踹：“损的你，谁是吕布？！”
她那一脚也没怎么用力，但楚方识下意识伸手捞了燕回一把，燕回笑着，不动声色地抬手按住了楚方识的胳膊，说：“没事。”又往楼梯上跑了几节，对明苏笑道，“你注意点儿，老大不小了，又穿的裙子，踢来踢去有伤风化。”
明苏呸了他一声，说：“老娘今天专门穿打底裤就是为了高抬腿踹你！”
她说着便往前追，楚方识看上去已经习惯了，也没拦着，只在后面叫他们“慢点”。
方瞬想从旁边挤过去，就跟楚方识说：“楚哥你让我一下。”
楚方识侧过身让他上楼，然后方瞬就跟在两人后面猛爬楼梯，大喊着，“姐！你打个电话让小薛来吃晚饭呗！”
9.
燕回躲着明苏的飞踹，奔到三楼，他以为乔不灵这会儿又在作息紊乱地睡觉，结果一进去就闻到一股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厨房里冒出阵阵黑烟。
“乔二！”燕回隔着客厅喊了声，“你他妈拆家呢？”
乔不灵从厨房里探出一个头，看见他就大叫一声，然后说：“你回来啦！快，快让楚方识来救我！我要被这几只螃蟹反杀了！”
明苏赶上来的时候也被这股焦味儿给吓到，她和燕回对视一眼，然后默契地往身后看。
方瞬迎着他们的目光走上来，还以为他们在等自己，颇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唉，怎么客气上了，你们进去呗，这儿不是你们家吗？”
“滚。”燕回和明苏异口同声。
等到楚方识慢条斯理走上来，明苏才如释重负喊了他一声：“小楚，你赶紧去厨房看看还有救没。”
方瞬挠了挠头：“不至于吧，乔儿姐那么大个人了，还能伤着自己？”
燕回白了他一眼：“是去看看螃蟹有救没。”
“啊？哦，哦。”方瞬点头，“那是得看一看。”
楚方识扶额，虽然对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了，还是感到好笑。
他走到厨房，脚还没踏进去，就惊疑地“咦”了一声，问：“这些碳……是……？”
乔不灵抬头理直气壮地说：“你放尊重点，这是螃蟹。”
楚方识看着那口已经烧穿了一口大洞的锅，以及地上碎了一片乌七八糟的黑色不明物体，抿了抿唇，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好的。”
“嚯——”
明苏和方瞬冲到楚方识旁边，打眼一看，两人都瞪大了眼睛。
不远处的燕回看他们这反应也就不想过去欣赏残局了，反正乔不灵从来不会给他们什么惊喜，螃蟹的牺牲已成定局。
最终这顿周年庆的晚饭，没有蛋糕，没有螃蟹，只有楚方识力挽狂澜地弄了五菜一汤，以及明苏临时点的几杯奶茶。
小丸子摇着尾巴凑过来讨吃的，燕回拍了拍他的脑袋，不给他。方瞬酒足饭饱，摸着小丸子的头，突然问了句：“为啥他要叫小丸子啊。”
他问完，乔不灵突然被自己嘴里的菜也呛了一口，猛地咳嗽了起来，明苏拍了拍她的背，叫她慢着点。
方瞬看到大家都笑得很古怪，就转头看着燕回：“怎么了？我这个问题很奇怪吗？”
“不奇怪。”燕回说，“是她们有病。”
“所以，小丸子为什么叫小丸子？难道是有什么特别的故事？”
“没故事。”
明苏和乔不灵对看了一眼，然后同时憋着笑地看向了楚方识，楚方识被她们那样看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10.
柴犬小丸子有个大名，姓六，叫六味地黄丸。
这缺德名字是乔不灵起的，因为她们觉得，家里养一条六味地黄丸，大概可以治治燕回的肾虚。
燕回当时就不乐意，问她：“谁跟你说我肾虚？”
乔不灵也提出了自己长久以来的疑惑：“你不肾虚，那为什么每次让你和楚方识单独相处，你就每隔十分钟往厕所跑一次。”
“我尿急。”
“那就是肾不好的体现。”
“……”
11.
吃完饭，明苏打算去休息，乔不灵要下楼去和另一个兼职的小男生交班，楚方识十分自然地起身收拾起来，燕回按着他的手，抬头对方瞬说：“你，去洗。”
方瞬刚打完一个饱嗝，听到燕回的指示，也没怠慢，蹭起身就开始收碗。
楚方识轻笑，说：“阿瞬，你放着吧。”他对燕回说，“怎么能让客人洗碗。”
“他算什么客人。”燕回伸了个懒腰，打趣道，“他巴不得自己立刻成为员工家属。”
“是这个道理。”方瞬嘿嘿笑着，“楚哥，咱们一块儿收拾。”
楚方识说“好”，又看了燕回一眼，瞧着他已经有些疲惫地蜷缩在沙发上打盹了，便走过去，拿了张毯子给他盖上。
“谢谢。”燕回半睁着眼。
楚方识的笑容敛了几分，但变化不大，他说：“你先休息吧，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不用，今天我就睡这儿。”燕回打个哈欠，说，“反正明天放假，懒得走了。”
“好，那我明天忙完过来找你。”
燕回顿了片刻，才说：“如果很忙，也不用着急过来。你天天给我们做饭，怪累的。”
楚方识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伸手在燕回头顶上摸了摸，然后去了厨房。
燕回缓缓睁开眼，看着厨房没有关严的门里透出的光，心口有些说不出来的疲乏感。
12.
燕回把楚方识送到车上，又摸了摸小丸子的头，对楚方识说：“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当初看了一个宠物综艺于是兴冲冲想要养柴犬的是乔不灵，结果买回来不久放着不管的也是乔不灵，她喜欢狗，却不喜欢养狗。
燕回尽管愿意养，但平时没有那么多时间，所以最后这个重担落到了楚方识肩上，所幸楚方识觉得小丸子很可爱，毫不犹豫地就接受了。
“燕回，”楚方识俯身看着他，并没有对刚刚才的那句话做出回应，而是有些苦恼的蹙起了眉头，“你可以，不用对我那么客气。”
燕回怔了一下，他回想着自己和楚方识的相处，似乎是有些礼貌过头了。
他不太知道两个人谈恋爱应该是怎么样的相处模式，自从和楚方识在一起之后，不仅没有变得亲密，反而因为关系的变化，而让他多了一些局促紧张。
“抱歉，我，”燕回咬了咬嘴皮，扯出一个笑，说，“谈恋爱这事儿我不怎么熟。”
楚方识轻轻叹了一声气，没有多说什么，在片刻沉默后，抬起胳膊揽住了燕回的肩，他能明显感到燕回身体的紧绷，只当他是害羞或紧张，便出声安抚他：“没关系，你在我面前可以放松一些，不用有什么负担。”
燕回给了自己一些准备的时间，然后缓缓抬手，回抱住楚方识，说：“好，我知道了。”
他明白楚方识给了他多大的宽容。楚方识不会勉强他做不想做的事，不会因为两个人有了这一层关系而要求他改变自己。
哪怕这场恋爱被燕回搞得好像在进行某种严肃拘谨的仪式，楚方识仍然陪他慢慢适应着。
燕回认为在这一点上自己的确是有问题的，所以他试图做出一些努力。
只是当楚方识抚着他的后颈，在他的唇上轻轻落下一个吻的时候，燕回所有的冷静和理智都暂时抛在了脑后。
他几乎惊慌失措地推开了楚方识，而后又在楚方识怔愣的目光中感到愧疚。
“对不起……”
燕回觉得自己推拒的举动有些伤人，便往前迈了一步，抓着楚方识的衣角，抬头凑了过去，企图回应他一个吻。
可是唇堪堪靠近到两指的距离便停了下来。
他的眼睫有些颤抖，嘴唇抿得发白，可坚持不肯放手，硬是将自己拴在这样不上不下的境地，毫无退路地自我逼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