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总在开导我[穿书](65)

“与我何干?”张夫人冷声道,“他母亲都不管他,我又凭什么要管他?”

“可是……”棠鹊摇摇头,还没说出话就被张夫人打断。

“他母亲偷走我棋儿,将我棋儿扔在鸟窝里时,可曾想过我棋儿那么小,要怎么活下去?”

“我不杀他便不错了,你还劝我大度扶养仇人的儿子?!”

她声音近乎尖利,似乎在压抑她的怒火喝杯气,扶着桌角的手指青白。

“棠姑娘,这是我张府的事,不需要你多话。”

“你若是觉得,你来我张府帮了个忙,便能对我等指手画脚,那我必须提醒你,你身后那群孩子,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比你更有话语权。你不过只在天上飞来飞跳舞捣乱罢了。”

棠鹊一怔,脸瞬间白了。

妇人现在是真气懵了,甚至有些迁怒。她心里那一窝子火发不出来,正好被棠鹊撞上,成了她的宣泄口。

张顺成急忙上前打圆场:“棠姑娘,我张府出了这趟子事,夫人不好受,你别往心里去。”

“我没事。”棠鹊抿了抿唇。

她沉默一会儿,慢慢道:“我承认我实力不足,那场战斗确实给大家添了乱。但是,我还是要说。”

小脸上浮现出几抹倔强,哪怕受了打击也绝不屈服,她目光灼灼,言辞有力。

“夫人,您的孩子确实是可怜,我也很同情他,可棋儿是无辜的!”

“棋儿。”张夫人冷笑一声,“我的亲儿子才叫棋儿,这来历不明的野种,配不上我儿子的名字。”

“你怎么能?”

没想到修养良好的张夫人会这样骂话,棠鹊讶异地顿了顿,面露不可思议。

床上的孩子病容还未完全退却,恹恹的,她有些生气:“夫人,他在您身边待了这么多年,您对他就没有一点感情吗?!”

“有感情。”张夫人冷冷道。

可这些感情,本来不是给他的,是他偷走的。

棠鹊似乎没察觉张夫人的想法,苦口婆心:“既然如此,您还是再考虑考虑这孩子的事罢。他是无辜的。而且,我相信他也很痛苦很愧疚的。”

“哼。”张夫人慢慢弯起了嘴角,声音犀利,“他若真是愧疚,便更该自觉从我府上滚出去。”

“不,……”

“棠姑娘,我知道你是好心,那我且问问你。”

张夫人突然侧过身,咄咄逼人。

“倘若你也是个鸠占鹊巢的野种,得知自己身世后,是只会在嘴上嚷嚷愧疚,却死活占着鹊巢不挪窝。还是自觉对不住那个被你抢占身份的孩子,自己该滚就滚,把家还给别人呢?!”

棠鹊睁大眼睛:“我、我当然想还,可……”

张夫人怒声道:“连窝都不肯还给别人,嘴上假惺惺说什么愧疚呢?”

“得了便宜还卖乖罢了!”

她一字一句,几乎怨毒,双目凛然逼视着她!

棠鹊往后退了退,如遭雷击。

不……

不是这样的!

鹅黄的衣服,纤瘦的身子。少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变成了秋日里的一片银杏叶,摇摇欲坠。她身影晃了晃,眼眶一红。

她下意识退后一步,发现身边有截淡紫色的袖子,便立刻抓进手心。

“晓晓。”

她喊。

晓晓,你帮我说句话。

乔晓晓却只是垂下睫毛,支吾一阵,大大咧咧中透出几分抱歉。

“我、我学过一句话,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要不还是别管了吧。”

“而且,我也觉得张夫人说的没错。鸠占鹊巢,确实挺可恨的。要、要是一边占着别人家不放,一边还顾影自怜说什么愧疚,就……更可恶了。”

棠鹊手指蓦地一松,呆呆看向乔晓晓,粗布衣袖从她指尖滑落,垂荡几下,她大脑嗡的一声响。

***

张府妖魔已经解决,接下来他们家事就与啾啾无关了。

那孩子的未来,玲珑的去向,亦或是夫妇俩的感情,都不是别人能插手的问题。

晚上张府摆了最后一次宴席。

这些时日张府虽说软禁了各位江湖术士,可天天都有好酒好肉的招待,只是大家不一定吃得下去便是了。

今日魔物退除,和风暖月,术士们便又欢声笑语,热热闹闹的。

江湖骗子们绝佳的适应能力和超厚的脸皮,是他们的生存的基本能力。

陆云停在和苟七交流感情问题。

因为他搞不懂沂山派以外这些人的感情,苟七恰好也搞不懂人类的感情——对于他俩来说太复杂。

所以两人相谈甚欢,恨不得当场结个靶子。

“可我是狗欸。”苟七说。

陆云停和啾啾还只是跨个性别,他俩直接跨种族了。拜把子……不太好吧?

啾啾则很繁忙。

张府众人来感谢了她。

阴阳头大哥过来拍着她肩膀说:“我决定以后不当骗子了,我发现当个杂耍艺人比骗子更安全。”

而且挣的钱更安心。

啾啾点了点头,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觉悟。

张夫人也来找了她,她没有透露她与张府的未来安排,只是在酒气中微微红着眼眶:“钟姑娘,这次多亏了你。”

啾啾端着杯子:“干。”

她喝得有点上头。

张夫人一只手托住杯脚:“干!”

末了,又道:“钟姑娘,实际上,我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我知道,这实在有些厚颜……”

啾啾猜到了一些:“你想让我查是谁调换了你的孩子?”

张夫人点点头,眼睛更红,提到孩子两个字,她好不容易拼凑出来的从容又皲裂开,有一瞬就快憋不住泪意。

“不错,我知道,事情已经过去九年了,很难求得真相。但我希望,钟姑娘您日后行走天下,能替我留意两分。”

“可以。”啾啾应下,“干了这杯。”

“干!”

棠鹊一个人坐着。

温素雪被青莲弟子拉走了。众人都相谈甚欢,她却孤身一人。

她和大家都不熟,也没人找她搭话,她从未如此局促过。

仙气飘飘的仙子是供人仰望的,又或是在梨花带雨时,惹来一两句怜惜的。

却绝不是供众人在宴席上攀谈的,哪怕她再亲切温和。

两张软坐垫之间的距离仿佛是她与其他人之间的沟壑,翻越不过去。棠鹊有些苦涩。

正神游天外,浅紫色的衣服进入视线,棠鹊瞬间低了低头。

——乔晓晓。

她是真心把乔晓晓当成朋友。所以在与朋友发生原则性问题的分歧时,她忍不住眉眼冷硬了几分。

倒不是要绝交的意思。

棠鹊是个正常的会生气的小姑娘,她也会和人冷战,她也会希望对方主动找她讲和。

她故意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低头面无表情地夹起一筷子青菜。

然而那浅紫色的衣衫,只是短暂地进入她视线,又迅速离开,仿佛只是普普通通路过一下,压根没有注意到她。

棠鹊筷子停在半空,茫然地抬起头。

乔晓晓咬着下唇,少年气的脸上有几抹尴尬与别扭。她似乎在给自己鼓气,手指抠了好几下,才下定决心上前。

——走向啾啾。

棠鹊手突然一垂,忘了自己还拿着筷子,软软落在了桌面,被硌得疼,却使不出一分力气。

她盯着那碟色泽诱人的熏鸭,盯了半天,直到视线模糊,胡乱擦一把,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满脸是泪。

这一日,对于她来说过于酸涩委屈。

啾啾没想到乔晓晓会来和她说话,歪了歪头。

“谢谢你。”乔晓晓低低的,还有几分残余的不好意思。过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的别扭很矫情,索性大大方方地说了,“上次就该谢谢你了,钟啾啾,谢谢你!”

啾啾点头:“干!”

乔晓晓端起杯子,喝了一杯,又挠挠脑袋,别开视线。

“……我知道骗钱是我不对,其实我也没想拿那么多的,就想着能帮小福赎身就好。当然,不管怎么说,这都是骗钱,我以后不会了。”

少女顿了一会儿。

“那后来我也是真的想帮张府解决问题——当然也想出出风头,被大家追捧一下。唉,我从小就一直想当什么仙人呀、大侠呀,在大家面前闪闪发光地出现,轻轻松松消灭敌人,成为一段佳话。”

“但我太没有自知之明了。我没想到我会对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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