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黄医生刚刚在电话里说了,董陈的超声影像是正常的。而且,前两天她在一附院体检的组样、血检报告也出来了,都没有问题。所以,您别太担心了,也许是心理作用……”
“别吵。”周正觉打断他,“专心开车,速度再快一点。”
吴西观:“……”他已经把车子当飞的开了好么!
四十分钟后,他们赶到乐行养老院的医疗中心。在护士的指引下,周正觉径直走进病房。
董陈挂着点滴,面色憔悴,半倚在病床上。白珺宁背对着门口,坐在她的床侧。
她微微仰头,白珺宁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按压她的脖子,似乎在做甲状腺指检。
周正觉的视线凉凉地停在白珺宁的指尖。
联想这三位的关系,吴西观的脑袋里瞬间蹦出三个字: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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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Merry Christmas!
第29章 第二十九朵
“周正觉?”董陈第一个看到门口的来人,“发布会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先别说话,马上就好。”白珺宁的手指还按压在她的喉部。
周正觉走进去,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董陈床前的吊瓶。医生为她换了一种美国的新药,显然是对之前的进口抗病毒/药物产生了耐药性。
黄文森医生解释道:“周教授,我第一时间没有联系上你,再加上董陈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先找了一附院的白珺宁医生。”
吴西观跟在身后,悄悄抹了把汗。
周正觉向黄医生道谢,语气很诚恳:“您的处理是正确的。”他又看向白珺宁:“白医生辛苦。”
白珺宁收回手指,“周教授言重了,她又不是外人。”
“颈部指检有异常吗?”周正觉问。
涉及专业,白珺宁认真道:“和黄医生出具的超声提示一样,董陈的甲状腺没有结节。不过,具体还要看过氧化物酶抗体、球蛋白抗体、血清游离腺素的化验结果。”
“血样已经送检了吗?”
“当然。在周教授激情演讲的时候。”
两个男人的交流难得如此“和谐”,董陈忍不住插话:“其实,我只是最近没休息好,没有什么大碍。”
白珺宁瞪她:“闭嘴,你还能比我这个医生更专业?”
周正觉走到床头,俯身为董陈系好衣领的纽扣。“对不起,早上察觉到你不舒服,我就应该赶过来。”
闻到他袖口残留的香槟,董陈轻叹:“大家为了发布会辛苦那么久,你不该提前离开。”
“放心,会场有汪师兄在。”
周正觉又问:“现在除了脖颈的压迫感,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董陈想说什么,却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白珺宁立即道:“我的病人现在精神不佳,需要休息,请周教授收起没有必要的盘问,毕竟你不是专业医生。”
周正觉没有辩驳,他抽掉董陈背后的靠垫,对她耳语:“先好好睡一觉,晚点我再来看你。”
两位大神在场,董陈本来是睡不着的。但或是药效作用,或是耳边的声音太温柔,她坚持了一下,慢慢睡着了。
周正觉为她掖好被角,转身面向白珺宁。“白医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白珺宁看着他的动作,握紧了拳头,最终没有拒绝。
白珺宁原本刚下急诊,正准备去参加发布会。路上接到黄医生的电话,连工作服都没有换,就匆忙赶过来。天台上的风很大,将他的白大褂轻轻卷起。
周正觉松开黑色西服的纽扣,开门见山:“董陈的病情,你怎么看?”
白珺宁冷笑:“我是医生,你只是董陈的协议甲方。她的状况,我有权不告诉你。”
“以GV和贵院的关系,就算没有你,我也能拿到董陈的病历数据。”
“那你还问我干什么?”
“白医生,术业有专攻,你我的目标是一样的,都希望她健康,都希望能抑制她体内的病毒,或者彻底清除。”
白珺宁有一丝意外:“彻底清除她体内的新型病毒,那些价值亿万的实验项目,你舍得放弃吗?”
“GV已经体外复制、培养了Pandora,不会影响后续实验。”
“难怪,失去利用价值的人,还要避免为他人所用?”
周正觉没有在意他的嘲讽,“接下来,我会带董陈回市区,亲自照顾。”
“你凭什么?她是我的病人,只有我能照顾好她!”
“白医生有这个精力,不如先医治好令夫人失明的左眼。”
“周正觉,你竟敢调查我?!”白珺宁狠狠拽住他的衣领。
“我对你的家事不感兴趣。两个月前在董陈的病房,我和白太太见过一面。”周正觉少年时,家中长辈长年患有眼疾,他一下就看出来蔺晓雅的左眼有异。
被人识破秘密,白珺宁却很坦荡:“我会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承担该有的责任,不需要向外人解释。”
“白医生的医术和人品,我从未质疑。但是董陈的情况很特殊,不良反应明显,却没有器官异常病变。”周正觉冷静分析,“病因只有一个:Pandora一直在侵害她体内的正常细胞,也削弱了她的免疫力。如果现有的抗病毒/药物无效,我们必须尝试基因疗法,或者免疫疗法。”
白珺宁愣住了,周正觉说得没错。董陈对主流的抗病毒药物,已经产生了明显的耐药性。后期一旦引发超级耐药菌,后果不堪设想。
术业有专攻,前面还有一句“闻道有先后”。如果白珺宁手里的柳叶刀是“术”,那么周正觉所擅长的基因研究则是“道”。一附院和GV推诚布公地合作,才是唯一出路。
他不甘地放开了他的衣领,“周正觉,我现在没有资格守护她,但是不代表以后都没有。你应该清楚白家在医疗体系的影响力,如果你敢伤害她、利用她,我会让你和你的实验室身败名裂,就像从未出现过。”
周正觉笑了:“白家当然有能力封杀我,但你们封杀不了基因科学。”
他重新整理好衣领,回到医疗区。
吴西观一直等在病房门口,看见周正觉过来,表情很凝重:“老大,不太好。”
他递上一份报告,“这是孙棉老师刚刚传过来的。孙老师说,今天上午,有两只植入潘多拉——也就是董陈体内新型惰性病毒的小鼠,突然出现了休克现象,其中一只已经……死亡。”
周正觉握着文件夹的手一颤,“目前总体存活率多少?”
“下降到了80%,另一只还在观察。”
他又问:“实验柜有没有被污染过?”
吴西观摇摇头:“孙老师检查过了,没有小鼠逃逸,我们的人也都是按照标准流程作业的。”
“植入溶瘤病毒的小鼠模型有没有异常?”
“暂时没有。”
这说明,至少凌小豪的临床试验没有问题 。
周正觉尽量让自己平静:“通知孙棉,尽快对死亡小鼠进行解验,晚上给我结果。”
“好的老大,我现在就回GV协助孙老师。”事关董陈安危,吴西观片刻不敢耽误。
周正觉在门外站立片刻,撕掉手里的报告单,才重新走进病房。
床头的吊瓶已经被护士摘下,董陈还在沉沉地睡着。
周正觉在她床畔坐下,轻轻握住她的手心,与她十指交融,等待她的苏醒。
“潘多拉的魔盒已经打开,别怕,我会和你一同面对。”
差不多同一时刻,蔺晓雅也在医大一附院等待白珺宁。
距离上一次羞辱式的争吵,已经过去了三天。72个小时,足够她理清自己的行为或许不耻,以及……心里还是爱着他。
昨天,老家一个远房姑父打来电话,说姑姑突发心脏疾病,急需做搭桥手术,奈何当地县医院没有床位,因此来求助。
蔺晓雅刚表示为难,对方立即不满:“你可是白家的孙媳妇,怎么会连这点事都办不了?”
“我当然办的了!”她一口硬应承下来。
早上她特意打扮一番,赶去一附院,却被急诊科的医生告知,白珺宁外出急诊,去了乐行养老院。
“没关系,我在外面等他。”蔺晓雅知道董陈和她的母亲就在乐行。但白珺宁既然是出诊,必然很快就会回来,她这样安慰自己。
医大一附院的急诊科常年一床难求,科室长廊上都挤满了病人和家属临时搭建的床铺。蔺晓雅好不容易找了个休息椅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