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沫想起顾城以前跟他说的话,自己想要什么一定要大声说出来,不然别人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于是顾沫咬了咬牙,双手紧紧握拳,涨红了脸说,“我要跟相濡哥哥一起去!”
“行啊,那爹我再去准备辆马车,年轻人嘛,就该多出去玩玩,多交些朋友。”顾城不知从哪冒出来,笑眯眯冲管家说,“哎,阿冲,再多准备辆车啊!”
顾霖额头的青筋是藏都藏不住了,弟弟大了,有了情人就忘了亲哥哥,他侧着脸使劲瞥了一眼顾城,冷冷一笑,“呵!我不去了!”这愚蠢的老爹,要是知道他最小最可爱的儿子已经成了别人家的媳妇,看你怎么哭。
顾城薅了把头发,“小沫,你大哥是怎么个意思?”
顾沫猛摇头,“不知道,没意思!”
顾城:“??”
***
☆、第十五章 喜欢
傍晚的时候,顾沫把自己和沈相濡都好好收拾了一番。
顾沫围着沈相濡转了一圈,“啧啧啧,这是谁家这么俊俏的小哥哥?”
沈相濡捉住他,轻轻顺了一下他的鼻尖,神色温柔,“还不是你家的。”
顾沫很受用地眯起了眼睛,双手往前一伸,便抱住了沈相濡的腰,脸在他怀里蹭了几下,仰起头,脸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的,“哎呀,原来是我家的啊!嘿嘿嘿,就是我家的,只能是我家的。”
沈相濡眼里的温柔简直快要溺出来,双手捧起顾沫的脸,虔诚地吻下去。这是一个不带□□的吻,但里面却真真切切包含着浓浓的爱意,像是好不容易得到了最珍贵的礼物,只能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
顾沫却被这样的一个吻弄得软在了沈相濡身上,等这一吻结束的时候,顾沫便彻底将脑袋埋在了沈相濡的怀里,任沈相濡怎么哄都没用。
“儿子!你们在里面磨磨蹭蹭干什么呢?”顾城在门外大大咧咧地喊。
“哎!就好了!”顾沫从沈相濡怀里挣出来,匆忙应了一声。
顾沫转身,向沈相濡伸出一只手来,那手白皙修长,修剪圆润的指甲盖上透出一抹粉色来,“我们走吧,相濡。”
落日的余晖从微微敞开的窗缝中照进来,像是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金,有光晕从轮廓处晕染开来,一明一暗的衬托下,脸上的情绪有些看不清,但沈相濡知道,那必定是世界上最温柔的笑容。
沈相濡有时也会迷茫,到底是为什么,会这么喜欢这么一个人?喜欢到不顾一切,喜欢到恨不得把自己的命脉交到对方手上,喜欢到只要看着他,便觉得世界安好。
是啊,为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就是这个人吧,就是这个叫顾沫的人吧。
沈相濡眼角柔和,伸出手,握上了眼前青年的手。
十指交扣。
***
沈相濡和顾沫出发的晚,等他们到落月阁的时候,已经是熙熙攘攘一大片人群了,祭祀大典还未开始,落月阁的一角里,聚集着从西月各地聚集而来的小商贩,略微一数,便有百十来个小摊,卖着各式各样的小零食和小玩意儿。
顾沫一下车,便拉着沈相濡往人群里钻,走了一阵,停在了山楂糕的小摊前。
“二位公子,新鲜出炉的山楂糕,开胃又美味,西月独一份儿,来一份儿尝尝?”小贩热情地招呼着。
顾沫身为顾城最小的儿子,他娘在世的时候又是对他宠之又宠,什么样的甜食儿没吃过。但就是因为被宠着,所以小时候各种甜食儿,只要他想吃,就没有吃不到的。那时候他最喜欢吃山楂糕,简直是恨不得将山楂糕作为主食。
结果,吃得太多,蛀牙了,腮帮子又肿又痛,连着好几天都没消下去。如此一来,李氏自然是不允许他再吃山楂糕,连着各种各样的甜食儿也一并禁了,即使后来蛀牙好了,吃甜食这一特权也依旧没有回归。
后来顾沫渐渐长大了,对甜食儿的欲望也不似小时候那么强烈了,但是每次中元节祭祀大典看到山楂糕的时候,就会想起小时候那种酸酸甜甜的滋味,所以顾沫每次都是买上一份的。
“老板,来两份!”顾沫说。
“好嘞!”小贩手法娴熟地在油纸里包了两份山楂糕。
接过手,顾沫先拿了一块递到沈相濡嘴边,邀功似的说,“相濡你尝尝,这是我从小喜欢到大的山楂糕!可好吃了,你肯定会喜欢!”
沈相濡就着顾沫的手指吃了 ,“嗯,很甜。”
“很甜吗?”顾沫困惑,他记得,应该是酸酸甜甜的味道才对,一般人吃第一口,都会先觉得酸才觉得甜才对。
他自己捏了一块放进嘴里,是啊,是这个味儿没错。“相濡,再吃一块儿。”
“不吃了,尝一口就够甜了的。”沈相濡捏了捏顾沫的脖子。
顾沫被一阵痒意弄得缩了缩头,他听明白了沈相濡话里的意思,不自觉红了脸,再捻了块山楂糕放嘴里,果然,只有甜没有酸了。
“相濡,你吃的好少哦。”顾沫下意识地嘀咕道。
“嗯。”沈相濡只应了一声,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吃完山楂糕,顾沫像是个小小孩一样,拽着沈相濡的袖子,带着他穿梭在小集市间。
***
☆、第十六章 不要看别人
渐渐地,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留西边的晚霞还擦着一抹亮。
莲花台上,一个身穿白色道服的小少年慢慢走到大家视线中,他双手恭敬地交叠于胸前,头微微下垂,以不急不缓的步伐走到祭祀台边缘的一整排大鼓面前,在最中间的那个大鼓面前停了下来,那是一面色彩华丽却不失庄重的鼓,那小少年拿起鼓槌。
此时西边的唯一一抹光亮也暗沉下去,整个天空彻底暗下来。
“咚!”
有着百年传承历史的和天鼓,在这一刻发出沉闷的声响,随即,更多的鼓声在同一时刻以相同的频率响了起来。
“咚!”“咚!”“咚!”……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慢慢朝着莲花台聚集过来。
“开始了!”顾沫对沈相濡说。他们不想去挤热闹,便站在人群的边缘,遥遥地望着。
鼓声一下一下地响着,突然人群中传来一阵阵骚动。
“国师!是国师出来了!”
“道宣国师!”
“国师!”
在大家的低语中,一道身影缓步走上莲花台。那人一身素白长衣,纤尘不染,个头很高,单一眼便有股出离尘世的气质,让人不敢多看也不敢靠近,但整个人很是瘦削,道袍宽大,便衬得这份瘦削愈加显眼,以至于透出几分病态来。
他脸上覆着一面凶神恶煞的阎罗面具,这面具上绘着浓墨重彩纷杂繁芜的图案,乍一看,让人心生惊惧。此时他正遥遥望向西边,手中持着三柱大香,在肃穆的鼓声中,缓缓走向莲花台中央。
顾沫眼睛一眨不眨,纵使这祭祀场景他已经看过许多遍,心中依旧心生敬畏。正看得专注,沈相濡突然牵起顾沫的手,十指相扣,袖子宽大,两只交握的手很好地隐藏了起来,旁人看不出来什么。
但随即,沈相濡侧身站到顾沫面前,高大的身躯正好挡住顾沫的视线。
顾沫侧头,一脸迷茫:??
沈相濡微微上前一步,左手扣着顾沫的右手没有放开,右手抬起,绕着顾沫的肩膀伸到其背后,微微往前一扣,这是一种完全环绕的姿势。
顾沫脸上热度噌噌上涨,眼神左瞄右瞄,深怕别人看见,“相濡?”
“阿沫,我不开心。”沈相濡敛下眉眼,遮住了那深不见底的偏执与占有欲,闷闷地说。
“什么?”
“你不要看别人。”
沈相濡磨了磨后槽牙,气哼哼地想,小坏蛋,居然当着你家夫君的面这么明目张胆地看别人。
顾沫听到这回答,愣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沈相濡是吃醋了,他忍不住噗嗤一笑,小眼神往四周飞快看了一眼,发现大家都在全神贯注地看着莲花台,况他们站得又在角落,根本没人在意这边,于是抬头,脚下一点地,给了沈相濡一个一触就离的吻,“相濡,你是不是吃醋了?”
顾沫抬起头盯着沈相濡继续说,“别人是别人,你是你,最终留在我眼中的,只是你。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
沈相濡一声失语,似乎被这一番话怔住了,就这么看着顾沫,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