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沫学着沈相濡的样子，脱掉鞋子，挽起袖子和裤腿，一脚踩在水里。他从小被他娘娇养着，哪里玩过这种，好奇心大发，踩着水扑通扑通玩得不亦乐乎。
“相濡，你说我这样会不会踩到鱼？”顾沫拎着裤腿，眼睛半眯着，脸上笑意盈盈，漏出的一截脚脖子白的惊人，整个小腿细而均匀，仅一只手便可全部握住。
只知道吃鱼，从来没抓过鱼、杀过鱼的顾三少爷问出了这么一个愚蠢的问题，明白真相以后大概会哭吧。
沈相濡狠着心把视线收回来，他家阿沫又笨又可爱，又完全长在了自己的审美点上，哪哪都好看，真是让人忍不住把他藏起来，这样就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了。
不不不，不能这样想，万一吓到阿沫，那就得不偿失了，更何况他家阿沫胆子这么小。
沈相濡昧着良心说，“会的。”说完又觉得没什么信服力，接着说道，“我以前见过渔人这般捕鱼。”
唔，以后顾沫知道真相了，肯定会哭了。
☆、第六章 小坏蛋
还别说，真的让顾沫踩到一条鱼，那是一条食指大小的鱼，被顾沫踩出来的水花砸得晕头晕脑的，才被顾沫两手一兜给兜住了。
“相濡、相濡，我抓到鱼了！”顾沫踩着水啪嗒啪嗒地奔过来，到了沈相濡跟前，将拢着的手分开，露出里面的小鱼，笑盈盈地看着他，俨然是一副求夸奖的表情。
沈相濡擦干手上的水珠，抬起手，轻轻揉了揉顾沫的头发，“嗯，阿沫真乖。”
顾沫习惯性地眯起眼睛，头微微上仰，就着沈相濡的手心拱了拱，拱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不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他低低应了声“嗯”就马上转身遁了。
身后传来沈相濡抑制不住的笑声。
顾沫回头，狠狠地说道，“不准笑！”
沈相濡却还是忍不住低声地笑。
顾沫只觉得人生一片黑暗，昨天晚上他梦到沈相濡这样那样姑且不说，怎么今天还去拱沈相濡的手心，还拱得这么顺其自然。
抓鱼抓到最后，顾沫统共就抓到那一条小鱼，而沈相濡则抓到了三条手掌宽的大鱼，烤熟以后顾沫吃得欢快，都没有注意到沈相濡一直静静地看着他，一口都没有吃。
***
晚上的时候，顾沫和沈相濡睡在棺材里，他害怕之前晚上的惨剧继续上演，所以刚躺下就背对着沈相濡。
顾沫：我就不信明天早上醒来还是那个糟糕的姿势。
许是白天抓鱼抓累了，顾沫很快就睡着了。沈相濡轻轻地把人翻过来，搂入怀中，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小坏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
早上的时候，顾沫感觉脸上有温热的触感，或轻或重，虽然扰人但勉强还能入睡，可后来这触感越来越重，扰得顾沫终于从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
一睁眼，便是沈相濡的脸，往下一看，还是那糟糕的姿势。
顾沫：“……”
相顾无言，顾沫脸上端的是稳如泰山，内心却在咆哮。
为什么还是这样？他被下咒了吗？他从小到大难道都是这幅德行？他娘怎么从来没和他说过？
沈相濡看顾沫面无表情的样子，噗嗤一笑，将他往自己方向拉下来，在耳朵尖上印下一个吻，“阿沫想什么呢？还不快起来？”
“哦，哦！”顾沫啊顾沫，你真是丢死人了，你是立志要在这几天把一辈子的脸都丢掉吗？
***
顾沫起来后，往外面看了一眼，时间还很早，天都还蒙蒙亮，他心下嘀咕：都是沈相濡，一大早上的闹腾什么，他都还没睡够呢！
沈相濡走过来，替他理了理微乱的衣领，揉了揉微微翘起的头发，含笑道，“还困呢？”
顾沫瞪了他一眼，委屈巴巴的。
这一眼含了三分埋怨七分柔情，加上刚睡醒时的懵懂，眼里像是含了水，水光潋滟，看的沈相濡呼吸一窒，继而微微侧头，手掌握拳挡在鼻尖下，在顾沫看不见的角落急促地喘了两口气。
这个小坏蛋，就知道瞎撩！
顾沫懵懵懂懂地侧头：？
这一记歪头杀彻底将沈相濡打败，他上前一步，将顾沫整个拥入怀中，身体因为极度的克制而微微颤抖。
小坏蛋，要不是怕你……
顾沫对突如其来的拥抱搞的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他察觉到了沈相濡的颤抖，虽然不明白怎么了，但还是抬起手抱住了沈相濡。
“沈相濡，你怎么了？”
顾沫的声音软软的，带着刚起床时特有的鼻音。
轰！沈相濡觉得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在那一瞬间，什么秘密什么计划都烟消云散，全世界只剩下一个叫“顾沫”的小坏蛋。
他侧头，贴着顾沫的耳朵咬牙切齿地说，“小、坏、蛋！”
下一刻，顾沫只觉得天旋地转，回过神来时，人已经被沈相濡放进棺材里了，随即沈相濡便不管不顾地压了下来。
墓室外面，天高气清，久违的太阳终于露出了它的脸。
☆、第七章 他的哥哥
梦里浮沉三度，转而经年，不消一夜风渡。
顾沫恍惚间，只觉得身上那人身体寒得像块冰，那寒意顺着肌肤相贴之处传过来，让人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这情形如此眼熟，以至于顾沫马上想起了那个荒诞离奇的梦，他挣扎着睁开眼，就看见沈相濡那张俊俏的脸，似与平日里不同，那脸美则美矣，却无端透着一股邪意，看着让人觉得鬼气森森，但顾沫确定这就是沈相濡。
他呜咽一声，张开手臂抱住了沈相濡，那身体依旧寒意森森，顾沫却是抱住了就不撒手，仿佛抱住了整个世界。
意识朦胧间，他仿佛听到对方满心无奈却又宠溺的笑声。
***
顾沫醒来的时候怔楞了一下，随即感觉到沈相濡的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自己的脊背，他低下头，将脸贴在沈相濡的胸膛上，是温热的。
呼！果然是自己的错觉吗？
“阿沫宝贝，不要睡了。”沈相濡眯着眼睛道。
再睡下去，客人都要到了。
顾沫撇了撇嘴，边爬起来边心里嘀咕：还不是你的责任？
***
沈相濡刚给顾沫整理好衣服，墓室外就传来一声清脆的马蹄声，仔细听，还能隐隐约约听到说话声。
顾沫眉梢一喜，“相濡，是不是有人来了？”
这是顾沫被人扔在这个鬼地方的第四天，要不是沈相濡，他大概在第一天的那个大雨倾盆之夜就死了，说不想家是不可能的。
“嗯。走吧阿沫，出去看看。”沈相濡自然而然地牵起手，没有再看顾沫，他怕眼底的占有欲吓到他的小可爱。
唔，他家阿沫这么可爱，离开了这里肯定会被很多人觊觎。想想真是，啧，令人火大。
“小沫！小沫！你在吗？”不远处传来呼唤声。
顾沫转头，惊喜道，“相濡，好像是我哥哥！”
顾沫说着便放开沈相濡的手，快步走向声音的来源。
沈相濡：有了哥哥忘了夫君，啧，火更大了。
顾霖平淡无奇的脸上面无表情，内心却是满心疲惫，自家的傻弟弟被人掳走已经第四天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发现顾沫不见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他隐隐觉得是他那傻傻的娘干的，稍微一逼问，他家傻娘就招了，他当时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哦，还挺平静的，就是想骂人和打人。
可惜是自己的娘，动不了口也动不了手，所以，他就把他娘给卖了，转头就将这件事告诉了顾城，气得季氏扬言说不认她这个儿子了。
顾霖：不认就不认，指使别人掳走他的亲弟弟，还有理了还！
哦，好像忘了强调顾霖的属性，这是一位资深弟控，谁叫顾沫长得比二妹还有其他小姑娘还要漂亮。
在问清楚了顾沫被掳走的方向之后，顾霖就带了三个侍从骑着马一路找过去。他知道顾沫不会有生命危险，他娘会指使人把顾沫丢到哪个不知名的角落里，但是不会伤他性命。
对的，他娘就是这么怂，杀人放火的事她做不来。
本来以为最多一天的时间就可以找到顾沫，可是这都第四天了，依旧连个影子都没瞧见，顾霖不由得烦躁起来，难道……
不会的不会的，小沫这么乖的，怎么会有人忍心伤害他？也许只是暂居在他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