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驼老三负手而立,撇了撇嘴,知晓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
江头尽醉被瘸驼老三领着进了一间房子,当然他被蒙上了双眼,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推开一扇门,他看见了杜宇。
瘸驼老三道:“你已经知晓?”
江头尽醉装模作样道:“知晓什么?”
瘸驼老三走上前,先是背对着他,再转身时,手里多了一把竹剑!
这岂非就是冷青剑?
江头尽醉心下一惊。
瘸驼老三道:“这就是冷青剑。”
江头尽醉的喉咙正被冷青剑直指着,而他的镖却没来得及出手。
剑有剑气,好似人有杀气。
冷青剑无剑气,无剑响,杀人于无形。
传言道,这是无边法师为顾望三河量身定做而成,所以也就这有顾望三河能感受到他的剑气,听到他的剑响。
只因为顾望三河是个瞎子?
顾望三河从未觉得自己是个瞎子,这世间的美好又岂是只用眼睛来看的。
原来一个瞎子的世界是美好的,这可真难得!
江头尽醉的镖正在袖口,他感到羞耻,尴尬,这便是用暗器之人,倘若对方的武器比你的快,那手中的镖就不配为武器。
瘸驼老三道:“是不是觉得我像一人?”
江头尽醉摇了摇头:“你不是他,你一直都不是他,我都知道。”
瘸驼老三本想一招毙命,可是手却不能动弹,细看!手肘处有一枚银针,江头尽醉已然封住了他的穴道,随之而来的是手部的酸痛胀麻。
江头尽醉道:“真不愧是登囿楼的瘸驼老三,将我的底细摸得这样清楚。”
瘸驼老三头上开始滚出颗颗汗珠,咬着牙道:“那是自然。”
江头尽醉蹲下身子,摸了摸瘸驼老三的脸,好一会才道:“你要是他该多好,就算有个样子也不错。”
瘸驼老三冷笑,他的左手竟然还有力气攥住江头尽醉的衣领。
“你什么时候在我茶里面下了东西?”
江头尽醉道:“保密!”
按照瘸驼老三的内力,区区一枚银针不足以有这么大的反应,定是他在暗地里下了毒手。
这便是江头尽醉的可怕之处,人人都晓他有酒有镖,可是却不知他还有其他。
无酒无镖便不是江头尽醉,江头尽醉不止有酒有镖。
瘸驼老三道:“你不想见见他?”
江头尽醉道:“我天天见他。”
漳州云山是他。
瘸驼老三道:“你出不去的!”
江头尽醉道:“哦?是吗?”
门很快被打开,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花隐垣。
花隐垣道:“瘸驼老三,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
江头尽醉将杜宇送上他的肩头,低声正耳语,瘸驼老三的口中吹起了哨声,可是迟迟没人现身。
登囿楼的黑影都已变成张铁生的刀下亡魂。
一个时辰前。
这处密室的位置位于氹山山脚一处极其偏僻的地方,张铁生刚刚来时差点跟丢,花隐垣道:“这次要是不成功,江头尽醉回去就把大卸八块。”
张铁生从鼻子里哼气:“老子还能怕了他?”
花隐垣悠悠然:“你不怕他,你之前的胳膊是怎么折的?”
张铁生反复强调:“我都说了很多遍了,是他的镖要射到我,我一个躲闪,一不小心崴了脚,手磕到了石头上,摔骨折的。”
花隐垣道:“哦。原来如此。”说完意味深长的笑了。
张铁生道:“老花,你这些天去哪了?”
花隐垣笑了笑道:“没什么,去办了一件大事。”
张铁生说:“还跟我玩神秘,咱们搭档了这么些年了。你去干什么我能不知道?”
花隐垣道:“你既然知道,你别问了。”说完,飞身来到一棵参天大树的顶端,无话。
张铁生无奈心想:“这招没用了?”
他们俩几乎是同时感受到一股杀气,江头尽醉说的没错,瘸驼老三果然唤人来了。
七个人。
都是个顶个的高手,
单拎出来都不是他二人的对手。
张铁生提着刀,从灌木丛中窜出来,甩着长刀,花隐垣举着剑,从天而降,声东击西,无懈可击。
花隐垣要带着杜宇回漳州黑衣教。
江头尽醉没走,他留了下来。
江头尽醉望着瘸驼老三的那张脸道:“你要真的是他就好了,我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了。”
瘸驼老三道:“他既然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是如何得知他的这幅模样的吗?”
江头尽醉猛地抬头看着他,他不相信,但是他愿意去相信,正因为如此,他才活到了今天。
一个人,活着,哪怕是像行尸走肉一样,他必定是有索要追求的东西。
江头尽醉突然就笑了,如释重负,他从没这样轻松过,从来没有过。
环顾四周,这间屋子空荡荡的,本来有三个人,现在只剩下他二人。
江头尽醉起身道:“我这会儿倒是不会杀你,年关将近,我可不准备杀人。”
瘸驼老三冷哼了一声,幽幽道:“你倒是有职业操守。”
江头尽醉此番的任务就是带回杜宇,年前,他的任务都完成了,正是打道回府。
回哪?
当然是漳州黑衣教,漳州云山。
赏雪,煎茶,当然还有喝酒,他已经迫不及待。
说完手背在后面,摇晃着身子,走了出去,
漳州云山。
杜宇安静的躺在榻上,呼吸平稳,满头白发的他,容貌却是一点也不显老。
追随吴楚东南半生,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花隐垣指着杜宇道:“你们说他有多少岁!”
张铁生蹲着,双手搭在膝盖上,道:“管他娘的多大。”
江头尽醉摸了摸鼻子,故作深思,犹豫道:“半百?”
张铁生摆了摆手道:“不对不对,我觉得还得再多个十岁。”
三人正调笑着,进来一人,说是门口有客来访。
第22章
涠洲竹一佛门。
望月人一夜未睡,怀清风此刻安静坐在椅子上,低头喝茶,也许是望月人的目光太过炽热,怀清风竟也转脸看着他。
他一惊,急忙偏过脸。
梦渔樵低声同千岁崇朝耳语,千岁崇朝的笑声在厅堂中缭绕。
千岁崇朝望着漆雕玉笑道:“既然王留行来了,怎么不快请上来。”
没等漆雕玉回答,四人便迈开步子往他们住着的屋子去了,定要王留行现身。
漆雕玉笑道:“千岁教主如此大费周章请我们来,定是有比新教主继位更重要的事情。”
千岁崇朝又笑了,他常常笑,开心笑,紧张的时候笑,伤心的时候笑的更是爽快。
倘若哪天他不笑了,那才是真的奇怪。
今日来的还有其他江湖中人,众人齐聚厅内,或站或立。
千岁崇朝笑道:“宣州氹山春秋舍三位师父的凶手我已然找到!”
怀清风放下茶杯道:“哦?是吗?那千岁教主可找到杀害我父亲的凶手?还是说,是同一人!”
高景行不说话,他的思绪还放在王不留行的身上,直到王留行踏进屋内,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好在是找到了。
千岁崇朝对着怀清风道:“不急不急,这不就来了!”
看样子,王留行还没睡清醒,一身黑衣,脚上还蹬着满是泥泞的靴子,一副懒散的样子。
千岁崇朝指着王留行道:“诸位!杀害氹山春秋舍三位师父的凶手就在诸位面前。”
众人对他指指点点,人群中夹杂着“杀人凶手”、“有辱师门”之类的字眼。
高景行止将茶盏重重的磕在手边的桌上,前一刻茶盏还是完好无损,下一秒碎片就朝千岁崇朝飞去。
梦渔樵伸手接下,眉头微微一皱,那碎片嵌进他的手心,血流如注。
王留行这会儿倒是清醒了,指着千岁崇朝的鼻子就问道:“你说谁是杀人凶手!”
梦渔樵走上前挡在千岁崇朝面前,他素来是知道王留行的武功,只因未交过手,并不知其底细,还是谨慎为妙。
漆雕玉轻咳两声,王留行气上心头,根本无暇顾忌。
王留行没见过千岁崇朝,他在江湖上的风评不佳,得益于《江湖有曰》的大力“宣扬”。
江湖上人尽皆知,《江湖有曰》那位未曾露面的幕后老板最是反感,江湖中人心术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