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脸颊还不觉疼痛，只觉得有什么液体顺着脖颈流下，紧接着疼痛袭来，老鸨着急的呼喊“糟了糟了！这脸破了相了，还如何接客！“
沈雨君将那瓷片从脸颊上一路往下移去，一直划到了下巴处，她大笑着看向老鸨，老鸨像看疯子一样看她。
没了脸，那老鸨气不过想到自己花了大价钱买来她，还未挣回本就被她自己将脸毁去，命人痛打了她一顿，然后就再也没人管她，她的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虚弱的躺在地上，手掌因为紧握着那瓷片而鲜血淋漓，她睁着眼发呆，半响回过神来，握着瓷片的手慢慢移向颈间。
第 21 章
就在这时有人推开了门将抱着的棉被扔在了地上，拉住她的手，是个不过才十四五岁的女孩子，那孩子长得算不上多漂亮但眼神亮亮的，粉红色的衣裳穿在她身上显得她恬静可爱。
沈雨君任由她拉着，眼神空洞得看着她，那女孩使劲想将她手中得碎瓷片拉出，沈雨君不肯松手，瓷片划破了女孩子的手，她咬住下唇任不松手和她对持着”太子妃莫要寻死“瓷片最终还是被女孩夺下，她狠狠的将瓷片扔在了屋外。
“唉哟！“张妈妈带着个人牙子脸色不大好的出现在了门口”怎么回事！是要让老娘我也破相吗？！“然后嫌弃的朝沈雨君指道“喏，就是她“看见那女孩也没个好脸色。
“燕燕，你在这里做什么！” 燕燕被老鸨这一叫手颤了下，老鸨拉起她，燕燕的手臂露了一小截在外，露出了手上还未消去的鞭痕。
人牙子看着沈雨君摇头“这脸都毁了，怎么卖个好价钱“
老鸨白了沈雨君一眼“就是脸毁了才叫你来的，不然凭她这岁数我还能贱卖了？你就说能卖多少吧。”
人牙子眼睛咕噜噜一转“卖倒是能卖，瞎眼的没讨媳妇的多了，卖去给他们生娃倒也能行，只是这钱嘛自然就不高了“
“多少？“老鸨看向人牙子。
人牙子伸出一只手，将手指张开。
“五两？“老鸨问。
人牙子摇头”张妈妈这是诚心和我开玩笑，五十文，不能再多了“
老鸨的声音高了一度“多少？刘麻子，我可是昨天才从你手中买了她，可是花了我二十两，怎么？现在一下子便这样少了？“
人牙子笑的市侩“张妈妈说的哪里话，昨日你买她的时候，她的脸不是还好好的吗？现下破相了，自然是不值钱的了“
燕燕听他们这样说心中一急，挡在了沈雨君面前“妈妈别卖她！将她拿给我做婆子吧“
老鸨瞪她“做什么婆子，你都还未挣钱！拿什么养她！“
人牙子来拉人，燕燕死死护在沈雨君身上“妈妈我接客！我接客！她的工钱我来付！“
老鸨眼睛一转“工钱事小，若你想要留下她便得付我她得卖身钱，妈妈也不多要你的，二十两，算是原价给你了。“
“好！“燕燕点头。
老鸨伸出手“给钱吧“燕燕面露囧色”妈妈我现在没有钱，待我挣了钱，我就给你“
老鸨早就算计好了，笑着对燕燕说“不急，不急，昨日那个朱公子不是点名要你吗？朱公子可是大方得不得了，你伺候他几回这钱不就有了吗？“
燕燕眼睛里都是惧色不肯回话，老鸨冷笑“刘麻子，还不快将她带走！“
“我接！我接！“燕燕抱住沈雨君道。
老鸨和人牙子离开了，燕燕替沈雨君上了药，又用白布将她的伤口包住，沈雨君看向她，神情麻木。
豆大的泪珠从她眼中滑出“太子妃受苦了“沈雨君别过脸不说话，眼前这个名叫燕燕的青楼女子她是不认识的，不知道为何她会知道她的身份。
燕燕跪在地上朝她磕头“太子妃或许不认识奴婢了，但奴婢以及奴婢的父母都曾受太子妃恩惠，若不是太子妃施舍钱粮，奴婢早就死了！“
燕燕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来，上面的字迹竟是朝邵闵的，她的眼睛里恢复了些许神采，从燕燕手中夺过信来打开。
雨君吾妻：一别半载有余，吾心甚念，身为灵渊男儿应以身护国保卫家园，但近日来深感大势已去，心中唯有一憾事便是不能与你偕老，悔不该误你，若吾不归，望你另觅良人，安度余生。后面还附着和离书一封。
沈雨君将信抱在怀中，胸口像是针扎一样的疼，心中不平的怨气与伤痛似乎在此刻找到了发泄口，眼泪不断的从她眼中滑出，她强撑起精神，双眼焦急的看向燕燕。
“这信是谁给你的！“
燕燕还跪在她身前“娘娘是太子殿下亲手交与奴婢的，那日太子殿下与沈将军及沈少将军被困于京都外的一处山谷中，奴婢本是随军的小丫鬟照顾太子起居，那时发现了一个山洞可以通往山谷外，但山洞极小，士兵出不去，所以殿下让奴婢趁着夜色回京都报信，还给了奴婢这封信，说如果他不幸身亡，让奴婢把这信交到您手上“
沈雨君捏着信，终于大哭出声“夫君，夫君！“原来他竟为了她做了这般打算。
燕燕也抹泪“奴婢往宫中报了信，又不敢将信交于太子妃，没想到皇上禁不住打击竟然火烧了皇宫，奴婢本想去寻您，但那时您已不再宫中，那个时候宫里太乱了，奴婢只能先出宫，不想被弥魏的人抓住，作为灵渊旧奴被发配到了这里。“
沈雨君已是泣不成声，她握住燕燕的手“辛苦你了“燕燕摇头”奴婢不辛苦，奴婢小时家中父母病重，奴婢在街上卖身，是您路过给了奴婢银钱，还派人送了新鲜的稻米到奴婢家中，奴婢父母过世后又让奴婢进了宫，让奴婢有了口饭吃，太子妃对于奴婢而言是活菩萨，是再造的恩人！“燕燕边说边磕头。
沈雨君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了，她扶住燕燕“什么奴婢不奴婢，我们现在都一样了，这世上已没有灵渊的太子妃了”是了，作为灵渊太子妃的沈雨君早就死在了那个抢夺朝邵闵头颅的夜里。
燕燕悉心照顾她，未防止她自杀，每日都守着她，有天晚上她醒来发现燕燕不在身边，她坐起身来发呆，门外的走廊上有轻轻的脚步声，房门被推开了了，有人走了进来，摸黑向床的方向走来。
“燕燕“沈雨君叫她，那个身影停住了，似乎没想到她会醒过来，轻轻应了声”太子妃醒了？“
“燕燕将烛火点上吧”她还想再看看朝邵闵写给她的离别信，燕燕背对她点燃烛火，又站在了离她很远的地方，烛火离床有些远沈雨君下了床，往烛火的方向走去，近了又将信展开细细读了起来，那信上的文字虽短，但却是唯一可以抚慰她的东西。
燕燕忍不住咳嗽几声，沈雨君看向她，烛光跳跃，燕燕站在暗处低着头，沈雨君走向她，燕燕阻止”莫要靠近奴婢，奴婢近几日沾染了风寒，莫让太子妃沾染了病气 “
沈雨君走进她，借着这微弱的烛光看见了她脸上的伤害，燕燕的嘴角上一团深紫色的暗痕，眼角也乌青，原本雪白的脖颈上布满了鞭痕。
“你这是怎么了？”她拉住燕燕的手，燕燕身体一颤，她低头却看到了燕燕手背上的伤痕，像是被什么滚烫的东西滴在了上面起了泡又被人挑破后留下的暗红色的疤痕。
沈雨君也曾沦落军营，看见她这副模样自然也是明了了，她问燕燕“谁干的！”
燕燕摇头“不碍事的，过几天就好了“沈雨君手握拳”谁干的！“
“是张妈妈吗？”她问燕燕，燕燕摇头。
“是不是朱公子？！”沈雨君想到了几日前张妈妈在人牙子面前说的话，几乎是肯定的说出了这个本该是问句的话。
“太子妃不用担心奴婢，奴婢皮糙肉厚不碍事的，只要太子妃好好活下去，奴婢就心满意足了。”燕燕看着她，眼睛里都是对她的关心。
沈雨君觉得自己真是太没用了，燕燕这样为了她，而她竟然还想着要死，沈家的女儿竟然如此脆弱，她应该活着，若她死了不正合那狗皇帝的意了么！
沈雨君只觉得地面在晃动，燕燕的面庞逐渐模糊和着那间简陋的房间一同消失在了夜色中，周边的环境一换再换，等她站定时，她已变做了她自己本来的模样。
街道上的人从她身上穿过，她感觉自己正在逐渐变得透明。
“那是什么！”元一指向街上的布坊，那坊中正有一个东西闪着亮光，萧晴看过去，眼神一亮竟是护国印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