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丞相那些年(36)

作者:十年黛色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她如此笃定的语气,倒让另外两人都吃了一惊。木西子一笑,道:“我好歹嫁入皇宫两年,有些事,你二哥瞒不了我。”

她继续说道:“你二哥之勤政爱民闻名朝野,可是我入宫之后才发现,他似乎很少关心朝堂的事。他总是有大把的时间在后宫陪我,除了上朝,很少往前庭走动。我觉得奇怪,便以军务试探,这才发现他居然连虞国的军备编制都不清楚。他见瞒不过我,这才说了实话。”

木西子看着她们二人,压低声音说:“他根本不是皇帝。虞国真正的皇帝,是淮安王。”

“什么?!”静和和杜月一样惊讶。

木西子道:“十二年前的那一夜,先帝欲将皇位传给淮安王。李丞相得到皇后诏令连夜觐见,带着百官联名请命书请先帝另立新君。先帝不肯,气死在病榻上。李丞相以薛妃的性命相要挟,逼淮安王让出皇位。当时淮安王不过十四岁,在朝中无可依傍,只得应允。李丞相篡改遗诏,扶二皇子登基。”

这一席话说得人心惊肉跳。静和声音,道:“你是说,我皇兄,是篡位?”

木西子摇摇头:“他也是在登基之后才知道的。他的为人你应该清楚。他性子恬淡,不喜争斗,也不爱皇权。他也是被逼的。”

“后来呢?”杜月问。

木西子说:“后来皇帝知道了始末,想要让位淮安王。有丞相在,这自然是成不了的。不能让出皇位,他只有让出皇权。所以,日日在御书房挑灯达旦的人,其实是淮安王。”

静和公主犹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过了半天,方才说道:“可是大哥为什么呢?这些年,如果他一直掌有皇权,为什么还要和丞相他们……”话说了一半,她忽然倒吸一口冷气,道:“难道,他是要……”

“我想应该是的,”木西子说道,“他掌握皇权却隐忍不发,只有一个目的。他要光明正大的做皇帝。”

杜月忽然叫道:“糟了!依然有危险。”

“怎么?”静和问。

杜月道:“你想想,她是王党的人。淮安王那么倚重她,如果真要夺权,她必定身先士卒。”

“依然一直在出谋划策,”木西子说道,“那一次中秋赏月就是一场戏。她是做给李皇后看的,就是为了告诉相党,宫廷内,木家势力已经不足为患。”

杜月恍然大悟:“她是顺水推舟!你身边那个名叫荷仪的丫头是李皇后的人。依然带她回府之后让我好好‘照顾’她,我已经暗中截下了三封她发出的密函。”

“什么?”木西子一惊。

杜月道:“你在公主府的一举一动全在密函中。还好依然提醒我加了小心,不然可就要出大事了。”

“如此说来,木家放弃军权,也是她的谋划?”静和问。

杜月道:“应该错不了。还记得她说过的那句话么?欲要取之,必先予之。”

木西子扶着桌案道:“这么说,眼下淮安王将自己孤立于朝中,就是要逼丞相行动。”

“这是依然的一步险棋。果然是她的风格。”杜月道,“她出门前曾经留给我一句话:如有异动,就跟着静和回宫。”

“回宫?”静和重复道。

杜月说,“她说,皇宫里才是最安全的。让我们先自保。”

木西子说:“难道,淮安王要动手了?”

杜月点点头:“我听说,昨天王妃去了京郊寒山寺进香,现在都没有回来。”

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许久,杜月轻声说道:“现在说什么都还太早。我们,还是静听消息吧。”

她们就这么坐在院子里,从下午一直坐到日影西斜。喜儿从外面过来,上前福了福身子,道:“公主,小六回来了。”

“叫他进来。”静和道。杜月和木西子也紧张起来。

小厮上前行了礼,低头跪在一边。

“今天都听见什么信儿了?”静和问。

“回公主,小的在安上门跟内侍们打听到了一个消息,说今天金銮殿上天颜震怒,铡了吏部尚书郑大人。”

“铡了?”静和惊道。

“正是,”小六道,“一刀两断,血溅金銮殿。”

“可打听了为何?”杜月问。

“回夫人,说是淮安王参了一本,结党营私。”

“淮安王。”杜月蹙眉,这明显就是冲着丞相去的。

木西子轻声道:“吏部,可是相党的老营啊。”

静和跌坐在石凳上,道:“果然被我言中。要变天了。”

虞江河道宽广,一艘双栀船乘风顺水而行。莫依然立在甲板上,微凉的风吹得她袍角翻飞。她望着远处几点渔舟,唇角勾起一丝微笑。一旁,一个莽撞大汉一身铁甲,执刀而立。

“照这个速度,明晨就能到临淄了吧。”莫依然道。

“是,”韩擭说,“我说莫老弟,我实在是不明白,放着好好的同州不走,你干嘛非要来虞江绕远?”

莫依然道:“你别问。我懒得说。”

韩擭被她这话堵得没脾气。不过他也想开了,当年郢下那么紧急的状况她都敢跟老将军卖关子,自己又有什么可不忿的呢。

她扶着栏杆,道:“时隔四年再临虞江。景物依然,只可惜故人不在。”

韩擭闻言,禁不住一声长叹。

莫依然拍拍他的肩,道:“老将军征战一生,能老死于床榻,也是上天眷顾。”

韩擭点点头。

莫依然裹紧了披风,道:“进去吧。明日,还有事要做。”

第二日清晨,大船入港。临淄郡守郭鹏带着郡府大小官员在港口迎接,莫依然站在甲板俯视众人,恍然仿佛那一年巡查虞江。当时还有淮安王在。眼下,只是她自己。

木制船梯缓缓放下。莫依然掀袍走下船梯,对着郭鹏抱拳拱手道:“郭郡守,别来无恙。”

“劳驸马爷挂怀。这经年不见,驸马可是步步高升啊。”郭鹏笑道。

莫依然一笑,说:“眼下我可是一介布衣。奔丧途中路过宝地,还请郭大人多多照顾。”

“好说好说。郭某已经打扫灵堂,为老将军停棺之用。另外今晚在府中设宴,邀了临淄大小官员为驸马爷接风。咱们这一别两年不见,大家都思念的很啊。”郭鹏道。

“郭大人费心了。那咱们今日就好好聚聚?”莫依然道。

“好好聚聚。”郭鹏侧身一礼,“驸马爷,请。”

身后,韩擭已经带着人卸下了老将军的棺木。莫依然登上郡守府的车架,高立和程庄紧紧跟在车旁。府衙官差在前鸣锣开道,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郡守府。

停稳了老将军的棺木,郭鹏带着莫依然往后堂休息。途中路过一处大堂,莫依然问道:“郭大人,这里是做什么用的?”

郭鹏道:“今夜就在此处设宴,为驸马接风。”

莫依然侧头一看,就见大堂门口朝西,北边就是通往前院的大路。她冲高立使了个眼色,微微一笑,道:“有劳郭大人。”

“请。”

莫依然到了后堂,倒头就睡,一直睡到夕阳西下,才起来洗漱更衣。她换上了一件天青广袖长袍,宽大的袍子将她整个人罩在里面。换好了衣服,她往窗外叫道:“高立,在么?”

“在。”高立一直守在她窗前。

莫依然道:“晚上你去韩擭那边吧。让程庄过来跟着我。”

“是。”高立应了一声。窗外再无动静。

过了一会儿,郡守府里的管家来,说宴席已经备好,请莫依然入席。她整了整衣袍,跟着管家一路穿过游廊曲径,来到大堂门前。屋内早已是宾客齐聚。莫依然掀袍走入,众位官员起身见礼。她拱手带笑一路寒暄,郭鹏走下席位,道:“驸马爷,请上座。”

上座正对大门,在大堂的最深处。莫依然一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宾客入席,酒宴开始。仆役们捧上菜肴,侍女执壶倒酒。莫依然喝着酒吃着菜,就听身旁一个官员问道:“驸马爷久在京城为官,不知京城的官员和我们这里比,如何呢?”

莫依然一笑,道:“这位大人问得可深了。您是问权,还是问钱?”

那人哈哈一笑,道:“驸马爷爽直。权钱都问。”

莫依然道:“权么,自然是京城大些。不过也看怎么比了。京城全是大官,当年我还是四品文渊阁长史的时候,出门转一圈,但凡有个官职的都比我大,见了谁都得装孙子。可是地方就不一样,虽然郡守只是五品,可是身边再没有比五品大的了。地方上,他就是老大啊,”她说着,转向郭鹏,道,“是不是,郭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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