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之之用力推搡着他:“梁言!我们体面一点不好吗!”
及时止损
“体面?”他的眼眶血红,像只发了疯的野兽,“你杀了我,我就让你体面。”
祝之之眼里渗出泪来,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认命的躺倒在地,放任梁言匍匐在上,拼命的掠夺。
“这样就能两清了吗?”她闭上眼,像个毫无生气的稻草人。
“做梦。”他通红的眼紧盯着她的脸,“世上可没有这么划算的买卖。”
太阳喷薄而出,整片天都被照亮,天光大好,却连一丝光都挤不进紧闭的窗帘。
祝之之蜷缩在柔软的床铺,眼神空洞,梁言站在床边,面向她穿着衣服。
“我会去和方知枝说清楚的,你等着我回来和你一起回去。”他慢条斯理的说着,“明天把证领了。”
他捡起地上的风衣,转身走出房。
“我不会和你结婚的。”
他视若未闻,抬脚走了。
听见关门声,祝之之立马从床上弹起来,赤脚跑到门前,用力的转动把手。
门被反锁了。
她靠着门,滑坐在地,竟咯咯笑起来。
咖啡厅里,桌上的咖啡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方知枝笑得依旧得体,对面坐着面若冰霜的梁言。
“早就和你说过,不要太过分。”
方知枝抿了一口咖啡:“我只是说了事实而已,难道你还想瞒她一辈子?”
“那是我的事,和你无关。”
“不要对我这么冷漠,我好歹是你的初恋。”
“是你求着我的。”
方知枝一惯柔和的脸瞬间变得铁青,捏着杯把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梁言冷冷看着她,“少用些下作的手段,我看不不起你。”
她面色煞白。
的确是她求着他的。
她散播了漫天的流言,连清白都不顾了,让所有人都以为她被有妇之夫始乱终弃,满校风雨,她哭着来求他,要他帮她,给自己一个洗白的机会——和她假扮情侣。
“明明她哪点都不如我……”
“你不配和她比。”
“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为什么你连一眼都不肯看我?”说着,她又桀桀笑了起来,“报应,我得不到你,你也得不到她,有什么用呢?”
梁言推开椅子,起身走出去,背后方知枝还痴痴笑着。
“从前你看着她恋爱,以后你还要看着她结婚生子,梁言,你且等着吧!”
梁言给祝之之带了午饭回来,钥匙还没插进钥匙孔,门就从里面被打开。
“你就是祝小姐的男朋友吧?”老板娘伸出半个身子,笑着说,“她说钥匙在你这里,让我等着你。”
见梁言不说话,老板娘又补充道:“祝小姐说,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想在北城浪费时间。”
梁言依旧没说话,伸手把钥匙递给她,默默转身下楼。
但凡她有一丝心软,都不会走。
过往的一幕幕走马灯似的闪过眼前,一切似乎都有迹可循。
她从未问过他以往的感情生活,从未主动和别人说起他们的关系,也从未想过要融入他的生命。
原来她早就打定主意要和他分手,从答应和他交往的那一刻起,结局就被她定下,他不过是在演一场独角戏罢了。
几分真几分假,他搞不清楚了。
可笑,真可笑。
祝之之下了飞机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机里当年那张说说截图删除。
过去的三年时间里,她每晚都会看着它入睡。
她清楚的知道,梁言的喜欢是真,可她被关在自己画的牢里太久,久到无法坦然的接受这一切,也无法欺骗自己,梁言非她不可。
她曾想过把自己撕碎,嵌入他生命的裂缝,可最终她还是发现,无论她把自己肢解成什么形状,都不足以能与他契合。
飞蛾扑火,只会化为灰烬,她至少比蛾聪明,懂得什么叫及时止损。她终于可以从自己织造的噩梦中醒来,坦荡的拥抱明天的未知。
生命中突然少了一个人,空隙就会变得很大,于是她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刷题上。
她变得忙碌起来,连和宋嘉艺季若渠见面的时间都挤不出来。她每天过着家和图书馆间两点一线的生活,简单平静到知道这条路上有几个路灯,单元楼下的烟头又多了几个。
勤能补拙是真理,她终于不再是无业游民了。
而这段时间里,梁言也真的没有来找过她。
也好。
她又住了出去,房子租在单位附近,上下班步行不到半小时。
除了经常开会以外,工作还算轻松,没事就能和姐妹约着出去逛街。
生活变得细碎平常。
季若渠婚后一年半就怀孕了,偶尔蒋思量忙的时候,都是祝之之陪着去做产检的。
因为怀孕,季若渠整个人都肿了一圈,才三个月,就已经很辛苦。虽然心疼,但一看到她抚摸肚子时温柔的神情,还是不自觉的替她开心。
“季若渠,他还在吧?”祝之之把耳朵贴在季若渠微隆的肚皮上仔细听着。
“也有可能被你念跑了。”
祝之之撇撇嘴,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才不会,你喜欢干妈对不对?”
“是是是,最喜欢你了。”
“他动了!”
“哎哟……”肚皮突然鼓起一个包,又渐渐恢复如常,季若渠微微吃痛,皱眉笑着,“真的动了。”
“天哪,他真的喜欢我!”祝之之激动的握住季若渠的手,“季若渠你太了不起了!”
“还行还行,主要是你太能念叨了……”
从季若渠家出来后,祝之之回了家一趟,祝葛和宋嘉艺去南海拍婚纱照刚回来,要一家吃个饭。
婚期已经订下,大年初十。
摄影师发来发来照片预览,两个人坐在沙发头抵着头讨论哪个好,见祝之之回来,把她也拉过去,让她挑选。
照片里天气好,景色好,人看起来也更好看了。
“都这么好看,真是为难我。”
宋嘉艺故作腼腆的推了推祝之之:“讨厌,那就都修了吧。”
“那也……”祝葛小声嘟囔,“……太多了吧……”
“多多益善多多益善。”宋嘉艺开心的去回复摄影师了。
婚期将至,一大家都笼罩在喜庆的氛围内。祝妈挑了几张照片在家族群里炫耀,收获了一箩筐的赞美才肯善罢甘休。
吃饭的时候大姑打来视频,非要和小两口说话,祝葛向来不喜欢这个能叨叨的大姑,偏过头假装不在,宋嘉艺作为即将要入门的新妇,只能是她来接。
“大姑好。”宋嘉艺礼貌的打招呼。
“好好好。”大姑笑眼眯眯的说,“嘉艺真有礼貌啊,家里这么些女孩里,大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
“我也喜欢您!”
祝之之以前没发现,宋嘉艺竟然这么懂得讨长辈欢心,不由得投去几分敬佩的目光。
“别喜欢我,大姑又没钱。”
大姑特别喜欢听别人夸她,这就是她惯用的伎俩。
“喜欢又不看钱,您人好心善。”
祝葛由衷的向说谎话不打草稿的宋嘉艺竖起大拇指。
那头大姑如愿以偿得到夸奖,哈哈笑起来:“是,你大姑别的没有,就是心好,所以才总被人欺负,也就你能懂大姑了。”
“怎么会呢,我们都知道您的好!”
“你尽糊我,不说这个了。”大姑又调转话头,“你们现在也算是成家了,葛葛是刑警,你是医生,真是天生一对,大姑特别开心。”
“大姑,我只是开个药店而已,还称不上医生。”
“药店比医生还赚钱呢!别谦虚!”
宋嘉艺只能呵呵笑着点头。
“现在咱们家就差之之了,都快25了,还不抓紧找对象,从小就没你们聪明,终身大事还落你们一节……”
“26也还年轻嘛,而且之之可比我聪明多了。”
祝之之无缘无故被cue已经习惯了,毫不在意的继续吃饭,倒是祝妈脸立马垮了下来。
“26已经是老姑娘了,前几天给她介绍了一高中老师,加了微信愣是约不出去,一点不给我面子。”
“不是不给您面子,她们单位最近太忙,她都好久没出过门了。”
“事业单位都是养老的,她能忙什么?”
祝葛抢过手机:“对喽,我姐就是不愿意去,那个高中老师头都秃了,跟您站一起都不知道谁年纪更大,还介绍给我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