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总，你在外面等。放心，乔小姐不会有事的。”
墨谦重重握了下老何的手，无言地托付着。
老何点点头，转身套上白大褂，进了急诊室。
看着门关上的那一刻，墨谦感受到了内心泛滥起了绵密的恐惧和前所未有的煎熬。他从小到大没有这么担心过一个人，没有为一个女人牵肠挂肚到这种程度，更加没有如此后悔两个月前做出了那个折磨乔煜的决定。
“墨总，您还好吧？要不要喝点水休息一下？”
林蓝看着墨谦的样子，脸上写满了担心。她跟在墨谦身边快十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紧张一个人。林蓝不自觉地把目光投向紧闭的急诊室大门，只能默默祈祷着乔煜的情况尽快好起来。
墨谦摇了摇头，他在门外的等候椅上坐了下来，眉头一直是紧锁的。
大约半个小时后，急诊室的门终于开了，老何走了出来。
墨谦赶紧起身迎上前：“老何，乔煜怎么样？”
老何拍了拍他的肩，缓声道：“已经确认了感染程度，不严重。乔小姐平时的健康情况良好，血糖和血压都在正常范围，最近有些营养不良导致抵抗力下降才会造成感染。现在已经给她用上了最合适的抗感染药物，可以转去病房观察了。不出意外的话，烧今晚就能降下来。你可以放心了。”
墨谦终于松了一口气，眼睛朝急疹室里看了看。“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别进去了，马上就会送去病房，去那儿看吧。”
墨谦“嗯”了一声，感激地握了握他的肩膀。“辛苦了，老何。”
老何笑了笑，“跟我客气什么！”
转眼看向林蓝：“乔小姐的住院手续办好了吗？”
“办好了，何医生。”林蓝说。
“乔小姐的主治医生是我的老同学，感染科的张主任，我已经交待他了，可以放心。”老何再次看向墨谦：“我先回去了，有事再给我打电话。”
墨谦点头，看向林蓝：“让翁一帆送何医生。”
林蓝应允后走了。
乔煜被推进病房后，墨谦在她床边坐了下来。看到她似乎还没有清醒的迹像，正想找人询问时，刚好张主任来了病房，他拿小手电照了下乔煜的瞳孔，然后问护士：“体温多少了？”
护士从乔煜腋下取出体温计看了看，答道：“38.2，比刚进来的时候降了0.5。”
张主任点点头，看向墨谦：“病人的体温已经开始下降了，之前因为感染的原因还处于半昏迷状态，不过很快就能醒了。”
他再转向护士：“持续观察，每小时量一次体温。有问题随时叫我。”
墨谦在病房里陪了乔煜一个多小时，看着她的脸色逐渐好转，体温也一点点降下来，人也有了苏醒的迹像，这才感觉堵住胸口的东西慢慢消失了。
他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林蓝和翁一帆，起身走了出去。
“一帆，乔煜交给你了，醒了第一时间给我消息。另外……”墨谦顿了顿，像是犹豫了一下这个决定是否正确，而后轻声道：“她醒了后如果问起，就说是你送她回来的，不要提我。”
翁一帆有些惊讶，想问又不敢问，他下意识看了林蓝一眼，从她眼中读到的信息是“不要问”，于是朝墨谦点了点头。“知道了，墨总。我会一直守着乔姐，等她醒了马上通知你。”
墨谦“嗯”了一声，看向林蓝：“我们走吧！”
林蓝把一张卡交到翁一帆手里，交待道：“这个卡没有密码，万一乔小姐这边需要交任何费用，就用这个。还有，你一个大男人照顾乔小姐多少有点不方便，我刚刚让护士站联系了一名护工，明天早上就能到，等她接手你再回去休息。如果有什么其它情况，随时联系我。”
“放心吧，林蓝姐。”翁一帆认真道。
林蓝点了点头，迅速跟上了墨谦的脚步。
等车子开动，林蓝从副驾驶的位置转头看向后座，墨谦正闭着眼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按着自己的眉心，试图缓解脑子里的疼痛。
“墨总，您也累了一天了，睡一下吧，到了我叫您。”林蓝说。
墨谦重重舒了一口气，沙哑的声音传来：“今天发生的事不要让乔煜知道，等她完全好了，你通知她来我办公室做汇报。”
林蓝愣了一下，没有接话，似乎是不能理解。
墨谦见等了几秒钟没有回应，抬眼问：“有问题吗？”
“没有。”林蓝赶紧应允。想了想又道：“墨总，您明明这么担心乔小姐，为什么不让她知道？”
是啊，为什么？
墨谦也在心里问过自己。而他的答案是，如果让乔煜知道这一切，他就输了。他从小到大没有对任何人认过输，这次也不能例外。其次……他还不确定自己对乔煜究竟是怎样一种感情，在他搞清楚之前，不打算让乔煜看到自己柔软的一面。
“还不是时候。”墨谦说。
林蓝把头转了回去。她不是很理解，但是又不敢问。她老板向来是很难琢磨的一个人，她花了十年的时间小心翼翼地观察才多少摸清楚了一些他的习惯和喜好，平时在他身边做任何事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可唯独在有关乔煜的事情上，她是一猜一个错。
“对了墨总。”林蓝突然想起一件正事。“与MG公司延长交流时间的事，慕总在问了。”
墨谦轻轻“嗯”了一声，淡淡道：“你给慕风扬回复一声，这件事是我跟Steven商量后决定的，没有提前知会他是我的疏忽，改天我亲自跟他道歉。”
“是。”林蓝应允，不一会儿她又纠结地转过头，小心翼翼地说：“如果乔小姐知道云乐言不能回来，会不会……”
墨谦没有睁眼，神情淡定自若：“你怕她跟我急？”
林蓝亲眼目睹了这些日子以来乔煜跟老板之间的较量，她自然是怕，不过怕的不是乔煜会怎样闹腾，是怕她不知轻重闹过了火，把自己给赔进去了都不知道，最后伤到的人还是老板。像今天这样揪心的一天，林蓝实在是有些后怕。
墨谦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能更舒服地靠着闭目养神，带着疲倦的声音喃喃道：“放心吧，我跟Steven说好了，他本来就很看好那个小伙子，想多留他两个月，这件事跟我没关系。”
林蓝讪讪转了身，不再打扰墨谦休息。跟在他身边十年，自然是看惯了墨谦身为商人的本性，这段日子因为乔煜的出现，林蓝感觉老板温柔了许多，似乎不像以前那样做人冷酷无情，做事不择手段了，可直到刚刚她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叫乔煜的女人就成了控制老板做人做事态度的开关，这个在投资界，在商场上可以叱咤风云的大佬，可以因为乔煜启动了开关而痴迷，也会因为她关闭了开关而疯狂。
墨谦到家的时候，手机上收到了翁一帆发来的微信：
墨总，乔小姐醒了。
清醒
看到乔煜睁开眼睛，翁一帆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赶紧打开门叫来了护士，等护士量完体温，张医生也赶来了。
张医生仔细确认了一遍乔煜的情况，然后对翁一帆说：“体温基本降下来了，现在是37.6度，可以喂她喝点水，如果感觉肚子饿，也可以吃点容易消化的食物。”说完又转向身边的护士长：“你今天晚上再观察观察她的情况，明天早上抽血看PCT(注)降下来没有。”
“好的。”护士长在本子上记了下来。
翁一帆赶紧开口：“谢谢医生。”
他迅速摸出手机给墨谦发了条短信，然后靠近乔煜小声询问：“乔姐，现在感觉好一点了吗？我把床摇起来些，你喝点水。”
乔煜从混乱的意识中一点一点清醒过来，终于看清了环境，这里是一个高级病房，还是豪华套间，县卫生院肯定没有这么好的病房。
“一帆，我在哪里？”持续了两天一夜的高烧昏迷，乔煜的嗓子已经哑得不像话了，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
“我们在长海，第一医院。”翁一帆按着遥控把床升高了些，让乔煜处于半坐半躺的状态，然后又倒了杯水送到她嘴边：“乔姐，喝口水。”
温热的水滋润完喉咙，乔煜感觉好多了，她看向忙前忙后的翁一帆，虚弱地问：“我不是在县卫生院打针吗？怎么回长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