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瞿嘿嘿怀疑自己听错了,惊愕地抬起头来。
陈大队像是被点开了什么机关,抑扬顿挫且滔滔不绝。看起来真的一副被自己学生蠢到了,恨不得手把手教学的状态。
他背起了手,继续说:“你们40多个人打那么12个人,最后打趴在地上的只有7个人。那剩余的5个人去哪了呢?你们40多个人,还能让人跑了?丢人!”
“要我说,你们就是不会谋划。”
“正确的打法应该是找10个人守住外围,别让人跑了。再找5个人阻止围观的拍出对我们不利的视频,再找5个人在各个方向放风和拍出我们被欺负的证据。”
“那还剩20多个人,干什么呢?就打啊。难道你们20多个人还打不过那么12个人吗?”
“院长昨天是已经回来了,也已经知道你们这档子破事了。但他问的第一句,还是问打赢了没。那肯定是打赢了不?这打不赢就真是丢人丢到奶奶家了。”
“不过我还是要说你们,虽然打是打赢了,但是我回看你们当时打架的视频,还是年轻!还是蠢!那人都打到沟里去了,打到地上了,怎么还能用脚踹呢?虽然这次是你们运气好,那万一踹坏了呢?不就傻逼了吗?”
“想想都后怕啊,同学们。”
“知道前两年你们16级学长和其他二级学院打架吗?”
陈大队拍了拍胸脯,骄傲地说:“我指挥的。”
“当时那些打你们学长的人也是过分,一开始20多个人,还叫什么海南帮,打你们3个学长。这不摆明是欺负人吗?”
“当即你们学长就叫班里同学过去帮忙了,后面我就亲自去指挥了。曹书记知道是我们受了欺负,他到是到了,就站在那里看,也不做声。后来院长来的时候,问我们多少人参与了打架,我们说只有一个连队。”
他故作高深地停了一下,然后说:“但当时,我是带了三个连队过去的。一个连队40多个人,我就不信,百来号人打不赢那20多个人。那时候也有人跑来着,我就叫他们抓回来打。”
“敢打我们学生?打不死他。”
但他突然又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儿过了,于是赶紧把话说回来:“但我也不是鼓励你们打架,已经有两起事故了,不能再打架了。”
“上面的领导还是为现在这件事情商量怎么给我们学长下处分呢。曹书记是装不知道,院长也刚回来,也装不知道,具体能装到什么时候,能不能继续装下去,我们也不知道。”
“像我们军种二营的同学,就很聪明。上次执勤周站北门岗,三个二级学院的大晚上喝得醉醺醺的还不配合登记,还打了我们二营的学生。”
“我们二营的学生受了欺负也没和他们打架啊,而是很聪明地报告了辅导员向老师。那向老师不就立刻上报学校给他们处分。那都不用商量的,那三个直接是严重警告,听说还是18级的,看他们怎么毕业,怎么找工作。”
“这时候他们就傻了吧,后悔了吧。”
“后悔也没用,我们学院的老师和保卫科都是很熟的,后来处分下来了,向老师还去过一趟那三个人的宿舍,上去还给他们揍了一顿。”
“这不就替你们,还回来了吗?”
“所以说,架还是不要打的。”
“别人是不敢欺负你们的。”
“好了,散会。”
瞿嘿嘿早就听得一愣一愣的,人都傻了。
程叔叔看她这样子只是好笑:“瞧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瞿嘿嘿问他:“什么是世面呀。”
程叔叔领着她边走边告诉她:“你知道我们学校的辅导院老师都是从哪里来的吗?都是部队里退伍的军官啊。他们在部队里少说也待了十几二十年了,有的是血性。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欺负他的兵,护短的要死。”
“那受的欺负,是一定要讨回来的。”
瞿嘿嘿和程叔叔又又又因为那该死的默契相视一笑。双双竖起大拇指。
“我们老师真的好厉害啊。”
“谁说不是呢。”
瞿嘿嘿若有所思:“那你说,我们以后也会成为这样厉害的人吗?
程叔叔拍了拍瞿嘿嘿秃秃的脑袋:“你这么怂,有点儿难啊。”
瞿嘿嘿站在长空下反驳他:“我们以后也会成为这样厉害的人的。”
“可以保护我们想要保护的人。”
“可以英勇无畏。”
手榴弹
“听说我们要开始拉练了。”
“嗯?”
“就是戴帽子、扎腰带、带水壶、挎挎包以及把被子打成背包带,全副武装徒步行军40公里。”
“什么时候?”
“听说是立冬那一天。”
谢醒醒刚睡醒,趴在床沿上有点儿懵:“立冬是哪天?”
瞿嘿嘿关注节气,告诉大家:“11月7号。”
谢醒醒翻了个身继续睡,嘟囔了一句:“现在才10月,还早呢。”
还早吗?
当时来看是挺早的。
但是。
突然,就如同我们初中高中每一年的作文开头都会写的,时光飞逝,如白驹过隙。
时间就在一天一天的学习,训练以及李老师的点名里,悄然流逝。
在某一天清晨,我们就发现了一个令人惊恐的事实!
过两天就是我们拉练的开始!
在拉练前几天,可把我们组织拉练的老师们担心死了,可把我们这些卑微的干部忙坏了。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一天的拉练,准备活动硬生生开展了一个星期。
学委瞿嘿嘿和连长大力下午也在开会,晚上也在开会。拖着被老师们念叨到没有灵魂的身躯,瞿嘿嘿差点就交代在了灯光球场。
她压抑着痛苦地说:“大力,我快不行了。”
大力没有回应。
瞿嘿嘿都没有力气往大力的方向看一眼,只当这傲娇的大力,懒得理自己。
好久之后,瞿嘿嘿不经意往大力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见大力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双眼空洞又无神地望着老师的方向,机械地回应着老师。
注意到瞿嘿嘿的目光,大力的眼睛里终于闪过一丝活人该有的光华。他说:“小瞿啊,我也不太行了。”
连抱怨都显得那么无力:“太他妈磨人了。”
瞿嘿嘿发现一个真理。
想要大力变得无力,只需要多点几次名。
从早上到中午,从下午到晚自习。保证,没一个人能活着离开这里。
瞿嘿嘿强打起精神,踮起脚悄咪咪地在人群里扫射一圈。
全场泱泱几百人,没几个人还有余力。
害。
拉练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听说我们的拉练,早上七点就从学校南门出发了。
听说我们的拉练,途中有很多调整哨但估计都没什么用。
听说我们的拉练,有核爆演习要卧倒,有毒气烟雾需掩面,有防敌入侵干扰来突袭,还有手榴弹的投掷练习。
道听途说总是刺激,给我们的拉练蒙上了一层难于上青天的面纱。
瞿嘿嘿暗自感叹,故事的第一行,阴影有些重呀。
终于终于,我们学会了打背包带,也戴好了帽子,扎好了腰带,甚至背好的水壶,挎好了挎包,最后背上打好背包带的被子,把背包带在胸前扎紧。
立冬这一天的早晨,就这么来到了。
此次拉练人员,是士官学院所有18级学员,总数1600人。除去某些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前往的,好歹也差不多1500人。
浩浩荡荡的队伍集结在一起,看旭日从东方升起,看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分外明亮,五个大队的旗帜在灿烂而又火热的阳光里飘扬。
我们五个军种就是五个梯队。
每个梯队有多少个连队,就是多少个小队。
我们所处的方位,就是第二梯队的第五个小队。
我们队伍成两列,两人一组。瞿嘿嘿和谢醒醒一组,刘桃桃和张呱呱一组,贝嗦嗦和邓贼贼一组。班级最前面是带路的大力和圈儿,班级的最后面是等着哪个没力气了就架着别人走的大健和乐琨。
瞿嘿嘿一行人就跟在大力和圈儿的后面,走在班级队伍的前沿。
用大力的话来说,就是怕我们走着走着,就不见了,在哪个荒野和树林就安家了。
虽然我们要反驳,甚至是跳起来反驳他,尊敬地掐着他的后脖颈问他:“好家伙,瞧不起谁呢?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