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些熟悉的饭菜程茗真的是心怀感动。
——上帝给她关了程家的门,却又帮她打开了江家这扇窗。
她虽在饭前喝了一点粥,尽管胃口很小,还是硬吃了很多菜,总不能浪费了这些心意。
直到江善哲看出她进食速度明显变慢,他先是给她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然后在桌底握住她的手紧了紧,她刚察觉到,他便松开了手。
虽无声,但她懂。
他也总能及时观察到她的一举一动,一眼就能看出她的“难言之隐”,好像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
饭后老爷子非要让她去午休,还拿她当孩子一样。
程茗耐不住固执的老爷子,无奈上楼。
*
以前上学的时候,午休几乎是每天的必备项目。
高二时期开始,江老爷子让江善哲给她补习,所以她没少在江善哲的屋里呆。
第一次江老爷子提起让江善哲给她补习的时候让她婉拒了,她不想再多亏欠别人的了,同时也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她原本以为自己只要多努力,能跟上进度的。
第二次江老爷子提起要给她补习的事,她承认,她被分科之后的第一次月考成绩击垮了,她答应了补习一事。
而江善哲好像没有那么容易接受,他咬牙切齿地看着程茗,说了这样一番话:“你绝对是老天爷派来给我渡劫的,我真想看看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怪物,明明文科成绩好你要选理科!你选理科也就算了,还偏偏我家爷爷知道了,他知道也就算了,还让我给你补习!让我给你补习也就算了,为什么不让我去打篮球?!那时候江善哲真的很喜欢打篮球,即使高三了,也恨不得一有空闲时间就在球场。
但她也因为选了理科,自食了恶果。
自从升高二之后,她经常做作业做到半夜。
后来渐渐发展成开始失眠。
晚上睡不着,白天睡不醒,难免白天经常犯困。
江善哲给她补习功课的时候,她趴在书桌上睡着是常有的事。
每每醒来的时候江善哲什么也不说,就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着她看。
当然,因为一起上下学和补习一事,江善哲也没少去她家。
只不过在她家的时候大多是在楼下活动,只有早上的时候,江善哲会进她的屋子里帮忙收拾东西。
*
推开门,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所有的回忆也随着旧物一起涌上脑海,莫名熟悉,莫名心酸。
屋里的格局还是和几年前一模一样,她环视了一圈,本想在沙发上将就一下,但江善哲后脚就跟上来了,直接走到窗前,掀开床上的被子说了句:“睡这吧。”
程茗有些难为情。
他们两个都已经成年了,现在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关系,就这样睡人家的床不太好。
江善哲把她拉到床边,摁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床上,告诉她:“跟以前一样就好。”说完替她关了门下了楼。
以前她也确实没少睡他的床,不过那时年少,她心思单纯,没有其他想法。
只不过现在……只能说今时不同往日了。
*
是江善哲给她补习的时候,某天开始江善哲突然说觉得两个人一起在书桌比较拥挤,于是提议两人坐在地上,趴在床上写作业。
反正床边有地毯。
程茗只是觉得书本放在床上不太好,只不过他本人都没什么意见了,她就更没什么意见了。
只是她当时就是想没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每每趴在床上睡着,醒来的时候就是躺着的了。
这样说起来。
年少的时候,她是真的没少“玷污”他的床。
想到这,最后程茗还是选择了睡卧室里的沙发。
睡前江善哲那句跟以前一样就好,扰得她思绪久久不能平静。
她回来,不论是谁,对她七年前一声不吭离开的事只字未提,就像商量好了一样。
七年了,怎么可能还跟以前一样。
还有,江善哲对关于她的事情,到底知道了多少?
就这样,程茗闭着眼翻来覆去的脑海里也是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想。
想程家的事,想江善哲的事,想在美国发生的事……
*
楼下。
“你打算怎么办?”江老爷子开口。
提起与程茗有关的话题,江善哲就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爷爷,她好像没我可以,但我没她——不行。”她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好像离了谁都可以过得很好的样子,让他很抓狂。
——他对她而言,就那么可有可无吗?
江善哲不去看江老爷子,整个仰在沙发上,语气难掩疲惫无奈。
他尝试过,放下她。
显然,没有成功。
遇见她的第一面,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
就只看了她一眼,就只看了她一笑,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有时候,不得不说,人与人之间是有“缘份”这么一说的。
他相信她跟她是有缘份的。
茫茫人海中,她能从s市阴差阳错到g市,在g市恰好住同一个别墅区,能认识他,这是有“缘”。
突然消失七年后,他能偶然间在报纸上随便一瞥认出她,这是有“份”。
所以他认为,他们两个注定是要纠缠在一起的。
就算只有缘没有份,他也不会放过她。
天南海北,他也要找到她。
江善哲不太想多说了,江老爷子平时也有午休的习惯,看出来他的意思,也难得没再多问。
他在楼下也没坐太久,不太放心程茗,担心她踢被子。
上楼一看才好,这姑娘哪有被子可以踢,人家压根没盖,也没睡床,睡的沙发。
江善哲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她弄到床上去睡,沙发毕竟不是睡觉的地方,还好的是在抱她的时候没有弄醒她。
把程茗放到床上,他自己倒好,躺沙发上了。
他本意是不想睡的,就眯一会,一会就好。
他也就感觉自己在似睡非睡,意识漂浮之间,就听见程茗一声闷哼,吓得他立马从沙发上坐起来,四处搜寻程茗的身影。
目之所及的视线里,她正弯着身体,摸着小腿。
另一只手抱着的毯子早已散开来,落在地上和床尾凳上。
江善哲无奈叹了口气,大概是猜到怎么一回事了。
有些生气又有些想笑,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呢?某人怕不是又碰床尾凳上了。
也未多想,快步上前,扶着她顺势坐到床尾凳上,然后半蹲在她面前,卷起她的裤腿,露出纤细光滑的小腿,给她“按”揉刚刚被碰到的地方。
程茗撒开毯子,疼得她直皱眉。
她另一只手去佛开江善哲“使劲”的手,大概是撞到骨头上了,太疼了。
她没有这几天一直刻意绷着的疏离感了,仿佛一瞬间回到了高中时代,她倒吸了一口气,按住他的手腕,皱着眉,眸光潋滟,隐忍着轻声启唇:“慢点,慢点,我疼,疼……”是真的疼,麻了都。
江善哲看她真情流露的模样,目的得逞,嘴角反而带了不易察觉的笑。
由刚刚的用指腹“按”揉换成了掌心轻揉,也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明显放轻了力道,耐心地问她:“这样呢,还疼么?”他刚刚就是故意的,谁让她不长记性。
——还有这床尾凳,早该扔一边去了,每次都碰她。
程茗的小腿处传来灼热感,不知道是因为刚刚撞到的地方,还是因为江善哲的掌心太烫。
此时的他,一只大手托着她的小腿肚,另一只手,掌心轻柔小腿骨。
印象里,她第一次与他有如此亲近的接触,浑身更像触了电一样,从腿开始发麻一直蔓延到头皮。
她惊慌失措的一把推开江善哲,说话也开始结巴起来:“我……我……自己……来。”
程茗是第一次被成年男子这样触碰,她自己都不知道刚刚是怎么了。
她只知道,她不是有意推他的。
被突如其来的力道一推,江善哲不察,踉跄了一下。
他抬眸看向她。
程茗只觉得他目光灼热,他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小腿上,也是滚烫。
程茗一阵瑟缩,赶紧低下头,不去看他,也没有为自己刚刚的行为,表示抱歉。
毕竟,他是好意,而她更像是不识好人心。
他也知道她不是有意为之,江善哲索性就让她自己揉,自己顺势坦坦荡荡地在一旁坐着,看着她心不在焉地揉着刚刚碰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