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孤寒手下的力道更大,月华终于忍不住吃痛,挣脱开他的手:“既然你相信,那你说妾身需要向你解释什么?”
她厌弃的样子惹得陌孤寒愈加气恼:“你需要解释的很多,朕无非就是想知道你的心思,你究竟在想什么?”
月华个子娇小,看着陌孤寒的时候,需要仰着脸,门外的阳光跳跃进来,照在她的脸上,从她眸中的晶莹里折射出潋滟的波光。
“月华一次次将自己的心剖开了,给皇上看,皇上是真的不懂,还是不愿意懂?月华的心思很简单,别无他求,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如今,这个心愿碎了,我的心里已经空落落的,满目疮痍,一片荒芜,什么都没有,月华也没有什么可以给皇上看的了——皇上,放了月华吧?”
“娘娘!”邵子卿大惊失色,上前一步:“三思后行!”
陌孤寒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几乎是低声咆哮:“朕这般低声下气地求你原谅,战战兢兢地看你脸色,你究竟想要怎样?朕对你哪里不够好?”
月华一声苦笑,慢慢地跪下去:“皇上对月华恩宠如山,是月华福薄,承受不起皇上的恩德。皇上,您曾经答应过妾身,如果,有一天,您厌弃了月华,月华求您放了我,让我回到那片枫林里,陪伴长眠于世的父母。皇上,如今妾身求您,放手吧?让我走?”
“不可能!”陌孤寒浑身气怒的火焰升腾起来,整个人似乎失去理智一般,目眦欲裂:“褚月华,朕告诉你,想要让朕放手,完全不可能!今生,你生是我陌孤寒的皇后,即便是死,也要和朕并棺合柩,一同奔赴忘川彼岸!”
他的话,信誓旦旦,若是搁在以往,对于褚月华而言,是感人肺腑的铿锵誓言。可是如今,月华只将它当作占有与霸道,心生苦涩。
“皇上的心,便是这冰冷的紫禁城,如今对于月华而言,只是一座禁锢自由的坟冢。月华被拘禁在这里,也只恨不能扒落下一块块青石,将自己埋葬起来。皇上若是但凡还顾虑一点旧情的话,便放了月华。”
“不可能!绝不!”
陌孤寒怒发冲冠,猛然转身一掌,“嘭”一声巨响,身后的雕花木门顿时碎为齑粉。碎裂的木屑四散而飞,溅落满地。
“朕的心是你的坟墓?褚月华,你就这样作践朕对你的一片心思?那你就葬在朕的心里吧,最少,朕还能让你看到,朕的心里究竟有没有你!”
陌孤寒气势汹汹地拂袖而去,屋子里瞬间安寂下来。
邵子卿无奈地跺跺脚,又不能久留,暗叹一声:“何苦呢?”
也只能恋恋不舍地相跟着离开。
仍旧不放心地吩咐香沉:“照顾好你家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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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被贬出宫
陌孤寒就像一阵飙风一般席卷而过,那骇人的气势令宫人们全都战战兢兢,禁了声。
他带着毁天灭地的熊熊怒火,果真恨不能就将周遭所有的物事尽数摧毁。
荣祥也远远地跟着,不敢劝,不敢往跟前凑,就连那千篇一律的“皇上息怒”也聪明地卡在了嗓子里,唯恐被迁怒。只有邵子卿不怕死地跟上去,进了御书房,反手关闭了房门。
仿佛怒焰被隔绝,还了天地一片清明,门外的宫人们如释重负。
“皇上息怒,容臣给您看一样东西。”
陌孤寒冷冷地转过身来,顺手便将龙案之上所有的奏章扫落在地,指着邵子卿的鼻子恨声斥责道:“你适才和皇后拉拉扯扯的事情还没有向朕解释清楚呢!”
邵子卿摸摸鼻子,在心里默默哀悼了两句,皇上害怕皇后娘娘,不敢在她跟前吃醋耍性子,转身便将怒火全都撒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也不想多费唇舌,免得无辜被骂,直接将袖中攥紧的膏药摸出来丢在陌孤寒的跟前。
“皇上您自己看吧,子卿无话可说。”
陌孤寒余怒难消,看也不看一眼:“有话快说!”
“这膏药是从皇后娘娘那里发现的。”
陌孤寒方才狐疑地低头,将膏药捡起来:“好像是她平素里经常用的,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看来陌孤寒是果真不知此事,邵子卿微微叹了一口气:“里面加入了大量麝香等活血化瘀的药材。”
陌孤寒并不懂药理,只疑惑地问:“治腰疾不都是需要活血化瘀的吗?朕记得麝香,虎骨等都是极为对症的。”
邵子卿点点头:“是治腰疾没错,但是如果过量,并且经常使用的话,会导致不孕。”
“什么?!”陌孤寒心中一惊:“此话当真?”
邵子卿叹一口气:“适才臣下鲁莽,提醒皇后娘娘尽量少用此药。然后娘娘刨根究底,得知缘由之后,误会皇上对她心存芥蒂,所以适才才会那样激动。”
陌孤寒狠狠一拳砸下去:“这药正是朕命人给她特意对症制成,难怪她会误解,适才那般心灰意冷。朕只当做她任性而为,还差点失去理智。”
“如此说来,皇上并不知情?”
“废话!”陌孤寒瞬间火冒三丈:“朕以前就在她的浴汤里发现过有人擅动手脚,没想到,她们竟然又将心思动在此处,简直防不胜防。”
“以前就有?”
陌孤寒懊恼地道:“她刚刚承宠第二日,朕去清秋宫,便发现有人在她的浴汤里下了药。她身子敏感不受,反应极大,几乎昏迷。”
“您知道却不彻查,也没有声张,所以……那人是太后娘娘?”邵子卿略一沉吟,擅自揣测道。
陌孤寒沉吟不语。无异于证实了他的猜测。
“皇上,请恕臣下直言,最近宫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看似偶然,其实谁都能看得出来,太皇太后才是操控所有事情的人。皇后娘娘估计是因为对常至礼获罪一事袖手旁观,彻底惹恼了常家。如今常家是要扶持常凌烟,舍弃皇后娘娘了。
皇后娘娘以前得你疼宠,那些人有所收敛也就罢了。如今您与娘娘生了罅隙,落井下石者比比皆是。娘娘如今在宫里地位岌岌可危,倒还不如便像娘娘自己所言,暂避枫林,待到尘埃落定,再回宫不迟。”
陌孤寒恼怒地盯着邵子卿:“就连你也这样说?你让朕如何忍心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那枫林之中?”
“难过总比危险好!皇上日理万机,您能时时刻刻保护皇后娘娘吗?您为了将来不牵连到她,不得不狠心故意疏远,但是宫里人若是趁机雪上加霜,灾难接踵而至的时候,您是袒护还是袖手旁观?您无法保持淡定,太皇太后不过略施小计就能试探出您的心思。
莫说这些防不胜防的明枪暗箭,就连昨日常凌烟两句别有用心的挑唆之言都能令您瞬间失去理智,与娘娘心生罅隙。改日,整个后宫的矛头全部指向娘娘,阴谋诡计,栽赃陷害层出不穷,您能保证自己仍旧保持清醒的头脑,不会误会皇后娘娘吗?”
一番话辩驳得陌孤寒哑口无言,邵子卿每次劝解自己,都能正好触动自己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就像是蛇的七寸,要害之处。是的,自己受些委屈不怕,可是,月华不能有事。
这些时日里,耳朵跟前的狂轰滥炸的确令他有些招架不住了。就连朝堂之上众臣也摩拳擦掌,以月华善妒之条弹劾不休。
他忙碌着暗中搜寻常家人的罪证,废寝忘食,不眠不休,也委实无法分心照顾月华。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深沉的夜里,凝望着她宫殿的方向,万千相思,两厢煎熬。
常凌烟得宠以后,嚣张跋扈,容不下月华,他是心知肚明的。就连鹤妃与泠妃等人眼见月华不得宠,也开始蠢蠢欲动。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委实不能保证月华安危,纵然是安排了初九在她身边保护,也只是能提防那些明目张胆欺凌她的人罢了。
更何况,这些时日,就连太后也不止一次耳提面命,一再地劝解她要小心提防常家人的美人计。常凌烟有太皇太后保护,那么,月华呢?如果有一日,太后苦苦相逼,自己还能护她周全吗?
他沉吟不语,苦苦挣扎,心如刀锯撕扯,又被折腾得焦头烂额,哪里能做出决断?
“如今正是千钧一发之际,快则一月,迟则数月,只有娘娘安全无虞,皇上您才能心无旁骛,放手一搏!只有皇上独掌乾坤,再没有人能左右您,想要什么时候接回娘娘,如何疼宠,不是您随心而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