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眼皮子抬了抬:“掌柜的在后院儿,你有什么事儿跟我说便可。”
盼儿执意要找掌柜的,毕竟这文君听琴绝非凡品,若是死当给一个不识货的小厮,不止拿不到多少银子,恐怕还会损了这花儿,这盆花可是盼儿费了好大气力才救活的,哪里忍心看着它被糟践了?
小厮经不住盼儿磨,索性便去了后院儿,跟掌柜的说了一嘴,道:“铺子里有个姑娘,抱着一盆菊.花非要见您,我怎么说都劝不动……“
兴和坊掌柜的姓石,今年刚过四十,生的干瘪清瘦,好似文弱书生般,但一双眼中却闪着精光,一看就知此人是个眼力好的。
石家老爷子也是个爱花之人,前日里得了一盆文君听琴,也不知怎的了,弄回京城时还好端端的,养了几日后便好似去了生气儿般,眼见着便要枯死,老爷子是个爱花惜花的性子,不忍看着菊中名品断送在府中,便让人直接给送出去,埋在京郊,也省的触景生情。
此刻石掌柜听得‘菊花’二字时,心中不免一动,放下手头的账本,起身直接往外走去,小厮跟在后头挠了挠脑袋,不明白掌柜的到底是什么心思。
盼儿听到里间儿传来的动静,转过头冲着来人福了福身,道:“掌柜的有礼。“
石掌柜边说不必客气,边用眼神打量着放在青石板上的那盆菊.花,这、这不就是老爷子的那盆文君听琴吗?一开始石掌柜还以为自己错认了,但仔细一看之下,他发现这花盆都与府中的其他盆子花样相似,想来正是官窑在同一批烧制出来,送到忠勇侯府的。
心中升起几分疑惑,石掌柜面上不动声色,旁敲侧击的问了盼儿这盆花的来历,知晓是她买来的后,不免惊了一下。
若石掌柜没记错的话,这盆文君听琴被送出府时,马上便要枯死,老爷子不知请了多少花匠,都没将这盆名品给救回来,这女子才养了短短几日功夫,文君听琴便重新焕发生机,成了现在这副娇艳欲滴的模样,若是被老爷子见了,定会欢喜的很。
因盼儿是要将这盆花死当了,石掌柜的出价不低,给了整整五百两银子,一旁的小厮见状,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掌柜的竟然会花这么一大笔银子买下一盆菊.花,莫不是魔怔了吧?
盼儿得了银票后,又签了当票,美得小嘴儿都合不拢了,她仔细将银票塞进怀里,冲着石掌柜道了谢后,便直接往外走去。之前盼儿就琢磨着将十里坡的庄子重新修缮一番,弄些不错的品种种在地里,现在瞧着这些菊.花如此值钱,盼儿不免有些心动,美眸中异彩连连,脚下都有些发飘,走了许久才回了小院儿。
而她卖出去的那盆文君听琴,此刻被人小心翼翼的抬到了忠勇侯府。原本因为失了心爱之物的老爷子正黯然神伤,听到下人禀报,说石掌柜往府里送了一盆名品,立刻便来了精神,健步如飞的往外走,一点儿也不像年过六十的模样。
走到院子后,老爷子一眼就看到了那盆文君听琴,这名品乃是他的心爱之物,之前恨不得将此物摆在房中,日日夜夜不错眼的打量着,哪想到娇花难养,不出几日功夫便有枯萎之意,因舍不得名品糟践在眼前,老爷子让奴才连花带盆的给处置了,现在这文君听琴又好端端的出现在眼前,他怎会不吃惊?
石掌柜就站在旁边,瞧见老爷子痴迷的眼神,道:“今日有名女子将文君听琴拿到兴和坊中死当了,奴才瞧着这盆名品跟咱们府上的那一盆如出一辙,说不定那女子是养花的好手,碰巧得了那盆花,养活了后才拿来死当的……“
老爷子此刻根本顾不上石掌柜,他弯着腰打量着文君听琴,只觉得这盆花比之前水灵多了,那股子鲜活劲儿给更为浓郁,散着淡淡清香,让他轻轻闻上一下,都觉得通体舒泰,还真是有些奇了。
将文君听琴仔仔细细的看了数遍后,老爷子负手而立,问:“你可知道那女子究竟是何身份?“
石掌柜满脸为难:“兴和坊有规矩,不能打听客人的来历……“
老爷子满脸不耐的摆手:“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当铺之所以定下这规矩,完全是为了护着客人,今日来当了文君听琴的女子,手头肯定不宽裕,若她有这种养花的好技艺,不如请到府中,如此一来既能解决了她的困境,又能将我的宝贝给养好,岂不是一举两得?“
------------
第35章 天上掉馅饼
盼儿自小到大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银两,她一回了家后,便将银票从怀里摸出来交到林氏手里,最近天儿冷的厉害,虽然还不用穿小袄,但呵气却凝结成白雾,眼看着就要下霜了。
即使有灵泉在手,在寒天冻地中也难将菊.花种活,盼儿就算是再想用种花来换银子,估摸着也得等到明年再说,不过眼下有了五百两银,再加上之前的一百两,手头儿宽裕之下,倒是能用这些银钱置办间铺子,京城处于北地,所谓三九四九冻死狗,盼儿可舍不得让林氏冬日里也在外摆摊,若是冻坏了身子,可就再难调养回来了。
将之前买回来的鲫鱼去了麟跟内脏,盼儿洗了一个小瓷罐,里头码上葱姜等调料,直接将鲫鱼并了灵泉水一起放入罐中,用小火慢慢煨着,鲫鱼本就是今日刚宰杀的,十分新鲜,用来炖汤也是难得的好滋味儿,林氏体虚,即使有灵泉水日日滋养,身体依旧比不上常人。
好在最近有汤汤水水的往肚子里灌,让林氏一到冬日手足发冷的毛病也没再犯,气色倒是比先前好了许多。
搬了一张杨木做的小杌子,盼儿坐在灶前看着火,时不时用铁钳通通炉灶,脑海中却浮现出褚良那个混帐东西的模样,她小手死死攥着铁钳,心里又慌又急,凭着褚良之前做出来的恶事,那个男人若是不纳她为妾的话,想必也不会善罢甘休,自己无权无势,与林氏孤儿寡母的在京里讨生活,即便手上余下了些闲钱,褚良也不会看在眼里。
一旦那男人用强,她怕是难以反抗。
好在这姓褚的顾及颜面,现在还不愿直接占了她的身子,估摸着要等到她自己点了头后,才会肆无忌惮的反复侵占,只要一想到男人身上的压迫感,盼儿就不由自主的颤了颤,一声接一声的叹气。
鱼汤炖煮了能有一个时辰后,汤味儿香浓色泽奶白,一个个气泡咕嘟嘟的响起来,盼儿赶忙又往里头加了不少切成小块儿的豆腐一起滚着,林氏的手艺不错,她近来耳濡目染,再加上林氏有意教导,盼儿也学到了几分,虽然称不上精通厨艺,但做出来的东西也能入口了。
又过了两个时辰,盼儿将鱼汤端到桌上,林氏坐在板凳上,边给盼儿盛饭边道:“昨日里聚丰楼的吴老板来了,说他有个侄儿已经中了秀才,今年不过二十出头,人品相貌都不差,你若是有心的话,咱们去瞧一瞧也成……”
盼儿脸一红,就算她被褚良欺负了好些回,但到底也只是个十五的小姑娘,现在听到林氏在给她相看人家,一时间又羞又急,脸蛋红的似三月桃花般,手都不知往何处摆放了。
“听说那吴秀才父亲在户部当个小吏,虽然品阶不高,但比咱们家可是强的多了,过几日正是十五,不如去庙里头瞧一眼,你若不满意的话,咱们再做打算……”
现下男女成亲,也不全是盲婚哑嫁,要是家中长辈稍稍开明些的,会让小辈儿在庙中见上一回,两方都瞧对眼了才会继续说和,所谓强扭的瓜不甜,正是这个道理。
盼儿刚要张口拒绝,又想起了褚良那无耻之人,细腻指腹在红润润的小嘴儿上点了下,她犹豫道:“那就先去瞧上一眼?“
听到盼儿应了此事,林氏笑的眼都眯了,不是她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盼儿的模样身段儿当真是一等一的好,雪肤花貌娇艳欲滴,现在只要一出门子,林氏便会提点她将帷帽给戴上,也省的引来些心怀不轨之徒,就这样娇滴滴的姑娘,若不是被齐川给耽误了,哪里会愁嫁?
母女两个喝完鱼汤将要把碗筷给撤下去时,那扇破旧掉漆的木门被敲得哐哐响,门板上的灰土都被震下来了不少。
盼儿心怕褚良找来,面带难色,在原地磨蹭了一会,并不想去将大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