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说父亲回来接咱们吗?”
小宝把脑袋埋在盼儿怀里,柔嫩的掌心覆盖在女人的腹部,轻轻摸了几下。
从他懂事起,从来没见过爹爹跟娘亲分开,这一回他心里有些害怕。
“会的,只要你爹一醒,肯定会过来接咱们娘俩儿。”
在外头赶车的栾玉听到母子间的对话,也不由替夫人抱不平,她加快了赶车的速度,没多久就到了忠勇侯府。
自打林氏成了侯夫人,还替侯爷生下了一个儿子之后,母子俩的地位就与先前全然不同了,门房一看清来人的身份,丝毫不敢托大,直接将盼儿迎到了府中。
盼儿在边城足足呆了好几个月,林氏虽然知道他们一家子从边城回来了,但估摸着还得再呆上个两三日,她才会来到石家,哪想到院子里的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因为跑的太快,她累的上气不接下气,道:“夫人,盼儿小姐回来了!”
听到这话,林氏满脸愕然,随即则变成了浓浓的喜色,她刚想往外走,去迎一迎盼儿,哪想到被石进一把扯住了衣角,男人一双眼盯着林氏缠着白布的胳膊,瓮声瓮气道:“天冷路滑,你非出去乱走做什么?在屋里等着盼儿就是。”
顺着男人的视线往下看,林氏也不由红了脸,说起来,她年纪也不小了,偏偏前些日子在外走动,正好被宁王给遇上了,林氏不想跟宁王有接触,飞快地往前跑,哪想到一个不察,直接摔在了冰上,将胳膊给摔脱臼了,因为这事儿,石进明里暗里埋怨了好几次,但他根本不敢将媳妇惹怒了,只能暗暗心疼着,私底下又使了手段,将宁王这眼中钉肉中刺除了去。
林氏将衣角从石进手里拽了出来,小声道:“我就坐在这儿,不往外走了,待会盼儿进来,你可不能说些有的没的。”
石进闭目养神,既没点头也没摇头,林氏哼了一声,让身边伺候的丫鬟将小石头抱了过来,正好能让姐弟两个见上一面。
盼儿走进正堂时,眼圈还微微泛红,林氏到底是她的亲娘,对于自家女儿十分了解,一眼便瞧出了不对,心头一紧,她忙走上前,忍不住问了一嘴:“盼儿,你这是怎么了?”
好些时候没见到自己的亲娘,对上林氏满含关切的双目,盼儿忍不住抽噎一声,咬牙切齿道:“我那好婆婆实在是欺人太甚,今日女儿跟褚良刚刚入京,她却疑心我红杏出墙,在酒水里下药,等到褚良昏迷后,让小宝跟他滴血验亲......”
说这话时,盼儿浑身都在轻轻颤抖着,那副模样让林氏不知道有多心疼。
“亲家母怎么能这样?当初成亲的时候她也没说什么,现在你跟褚良孩子都有两个了,她才开始闹腾起来,实在过分的紧。”
将盼儿拉到八仙椅上,林氏心疼女儿,眉头紧紧皱着,面颊涨成了猪肝色,明显就是动了真怒。
石进最是疼媳妇,拍了拍林氏纤细的后背,轻声道:“放心,盼儿也是我的女儿,即使凌氏是盼儿的婆母,也不能无缘无故地让孩子受委屈。”
小宝冲着石进夫妻行礼问安,林氏拉着外孙的手,仔细瞧了一眼,看到大拇指的指腹上有一道血痂,心头更为光火:“凌氏着实欺人太甚,连小宝都下得去手,这可是她嫡亲的孙子!”
盼儿苦笑着摇头,要不是被这种事情恶心的不行,她也不会抛下褚良,带着孩子直接回了娘家。
从边城赶回来,盼儿足足在路上折腾了半个多月,即便褚良一直谨慎仔细地照看着,还是会有不太周全的地方,她忍不住揉了揉有些酸胀的额角,紧紧抿着唇。
在正堂中还没呆上多久,又有丫鬟在外头通报。
“进来吧。”石进说了一句。
小丫鬟浑身直哆嗦,露出来的半张小脸儿呈现出惨白的颜色,双手捧着深黄色的信封,上头用毛笔写了两个大字——休书。
胸脯不断起伏,好似破旧的风箱一般,盼儿实在是受不住这么大的刺激,两眼一翻白,便直接厥了过去。
小宝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顿时哭了出来,栾玉赶忙将夫人扶了起来,林氏一边抹泪一边将盼儿带到了房间,让下人请了大夫来给她诊脉。
大夫诊完脉后,看到侯夫人满脸急色,也不敢隐瞒,直接道:“将军夫人并无大碍,只是因为怒极攻心,昏迷过去而已,此刻她身子重,马上就要临盆,为了母子两个着想,近段时日情绪都不宜有太大的起伏。”
知晓盼儿并无大碍,林氏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
她摸了摸小宝的头,将外孙带出了卧房,交给奶娘照看着。
扫了石进一眼,林氏从怀里掏出帕子,双目就如同泉眼一般,泪珠儿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石进最见不得自家夫人掉泪,他微微皱了皱眉,沉声道:“刚刚那封信我看了一眼,不是褚良的笔迹。”
“不管是不是褚良亲手写的,休书现在已经送到了咱们家里,说不定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女儿被褚家给休了,凌氏那老虔婆实在是欺人太甚,是把我们母女当成软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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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卑鄙
越想就越是恼恨,林氏也不哭了,娇美的面颊涨成了猪肝色,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狠狠在桌面上拍了一下,忍不住问道:“侯爷,你说此事该如何解决?”
男人心疼媳妇,伸手摸了摸下颚处的短须,面上仍是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情,道:“夫人不必担心,褚良对盼儿的心思我很清楚,休妻一事定是凌氏自作主张,跟褚良没有半点儿关系。”
“我知道事情是凌氏一个人弄出来的,但现在最重要的并非追究原因,而是想想该如何将事情给解决了,我的盼儿那么好,怎么能平白无故地让人摸黑,甚至连休书都弄出来了?”
女人胸口不断起伏,石进往那处瞟了一眼,说:
“明日我将褚良带过来,让他亲自来解释,毕竟他是盼儿的丈夫,人家夫妻间的事情,咱们做长辈的管的太宽,反而不妙。”
林氏不是不清楚这个道理,但只要一想到她的宝贝女儿被气到昏迷的模样,她心口还是有些堵得慌。
“罢了罢了,先跟褚良见一面,问问他到底是怎样的想法再说。”
男人低低地嗯了一声,长臂一伸,突然露出了女人柔软的腰肢,将人拉进怀里。
即使房中只有夫妻两个,林氏的面颊仍染上了一层红霞,小声咕哝道:“都老夫老妻的了,大白天搂搂抱抱成什么样子?侯爷还不快放开!”
石进嗤笑一声:“白天又如何?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媳妇,不管白天黑夜,我都能抱你亲你。”
听到石进说出这种话来,林氏不由啐了一声,女人的面容娇美,只可惜眉眼处透着淡淡的愁绪,让人看着便觉得十分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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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儿昏迷的时间并不算长,不到三个时辰,等到她睁开眼时,就看到坐在炕边的凌氏,以及脸蛋皱成苦瓜的小宝。
拍了拍儿子的脑袋,盼儿强行提着一口气,两手撑着炕沿,慢慢坐直了身子,哑声问道:“娘,那封休书您是如何处理的?”
“休书吗?我给收起来了,你爹明日会把褚良带过来,咱们当面对质。”
盼儿心里头如同明镜一般,知道休书根本不是出自褚良之手,但凌氏到底是男人的亲生母亲,总是在二人之间横插一脚,就算夫妻之间的感情再好,也经不起这样一回又一回的折腾。
轻轻嗯了一声,盼儿脸色仍有些发青,凌氏从丫鬟手里接过牛乳,送到闺女面前,轻声道:“马上就要临盆了,你千万不能思虑过重,否则对你、对肚子里的孩子都并非什么好事儿。”
“娘,您胳膊怎么了?”
刚刚看到了那封休书,盼儿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到了此刻才缓过神来,注意到林氏缠着白布的胳膊。
摆了摆手,示意屋里头伺候的丫鬟全都下去,等到房中只剩下母女两个时,林氏这才开口:
“先前我在外头,遇上了宁王,那厮知道咱们娘俩儿的身份,非要借此来威胁我,让我跟他再续前缘......”说这话时,林氏满脸都是厌恶,即使宁王已经送了命,不在人世了,她心中的恶感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少。
“再续前缘?”盼儿心里疑惑的很,在她眼中,宁王对宁王妃十分特别,对于其他的女人根本不算在乎,要不是因为这个,当初盼儿也不会在一场大火中烧伤了面颊,留下了碗口那么大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