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既然把祸端引在纯贵妃身上,就要避免舒嫔与纯贵妃再接触,一旦发现春梅撒谎,舒嫔未必会对她做什么,但纯贵妃一定会有所警觉甚至伤害春梅。
对于如茵和红颜来说,他们要做的,是把纯贵妃想做但迟迟未下决心的事提前做了。纯贵妃拉拢舒嫔,无非是希望有人对红颜出手,而她能作壁上观,得渔翁之利。
事情急不来,但也不能拖延,舒嫔病愈后就会出门走动,就在她养病的第四天,宫里忽然传出消息,说令嫔也中了暑气病倒,但这样的话传出来,并不会有妃嫔蜂拥而至地去探望她,皇帝早就赶在任何人之前到了。
红颜自然没有中暑也没用生病,但这是很容易装的事,她心虚怕被弘历识破,就一直让自己睡着,耳听得皇帝对何太医一声声质问,心中十分愧疚,但是再等一等,等舒嫔那里把东西送来,就好了。
果然在皇帝离开平湖秋月后,愉嫔最先来探望红颜,陆陆续续各处送来一些香薷饮绿豆汤之类的东西,不过是场面上的往来,毕竟红颜是宠妃,巴结不上也不能得罪,别人都送的东西怎么能落下。
太后当然不会来探望红颜,很快平湖秋月就清净下来,入夜时听说皇帝去了长春仙馆,红颜才松口气从床上坐起来,樱桃捧着一方匣子给红颜道:“主子,这就是舒嫔娘娘送来的东西,里头是用瓷瓶子装的薄荷膏。”
“你放下,明日让何太医来。”红颜吩咐,想了想又道,“明天你一早就去问吴公公,问皇上这几日的安排,就说是我想知道,别的不必说。”
一夜相安,隔天一早何太医前来,红颜便将薄荷膏交给他,说道:“就照福晋吩咐你说的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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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救救奴婢(还有更新
何太医接过小瓷瓶,用指甲挑出一些薄荷膏闻了闻,舒嫔送来的东西的确没有什么问题,但之后他要将掺了其他东西的药膏替换掉,这些事福晋已经吩咐他,何太医只是谨慎地问红颜:“娘娘,这件事富察大人是否知道?”
红颜却也不是很清楚,她并没有问过如茵是否告诉了傅恒,又或是对她来说,会很自然地认为夫妻俩肯定有商量,她模棱两可地说:“该是知道,不过这事儿与大人没什么关系,他知道与否都不要紧,何大人也请放心,万一有什么事,我和福晋绝不会把你推出去。”
何太医却不是怕自己被牵连,而是两件事那么巧,前阵子令嫔还被人下了药至今蒙在鼓里,可她现在却要上演相同的戏码去对付舒嫔。他担心那件平息下来的事会再次被人提起来,又或是触怒了太后或皇后的神经,让她们借此机会再下手,变着花样来害令嫔。
待何太医离去,红颜从樱桃嘴里知道这几日皇帝的安排,那么巧皇帝后天就要出门。她们要尽量找一个皇帝不在宫里的日子,而那天必定要惊动皇后,可红颜和如茵至今没与皇后有过商量。
她们希望事发突然可以让一切看起来更真实,但到时候能否得到皇后的理解和相助,红颜与如茵是赌了一把,更是仗着皇后对她们好。
两天后,皇帝照计划离京去天津视察漕运,三日方回,出发前少不得来看望红颜,她才“中暑”身体虚弱,弘历再三叮嘱:“不许出门,并没有什么事非要你去做的,实在闷了让南府传戏来也成,别再去太阳底下。”
红颜本就是装病,实在心虚,皇帝说什么便是什么,弘历又把平湖秋月上上下下的人打量了一遍,才终于安心离去。但皇帝走后樱桃却满脸崇敬地告诉红颜:“皇上吩咐奴婢和其他人,谁也不能随便把您带走,就算是太后那里也不成,估摸着皇上会发话过去,说是有任何事,等皇上回来处置。”
红颜心中虽暖,但想起过去发生的种种,不免苦笑:“我宁愿曾经什么都没发生过,皇上不嘱咐这句话,我和他心里都踏实。”
那日圣驾顺利离京,如茵当日下午就进了园子,傅恒此番亦随行不在家中,离开时知道如茵和红颜这几两天要把舒嫔的事做个了结,但他一直没细问过妻子到底是做什么事,临出门少不得叮嘱:“小心一些,宫里是非多,我从来不愿你牵扯进去。”
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舒嫔那里摇摆不定糊里糊涂跟错了人,不仅威胁着红颜,对她也是长久的麻烦,她到底是姓纳兰的,且不说舒嫔要给她添什么事端,单单这些年被人念叨胳膊肘向外拐,也实在是够了。
就在皇帝离京第二天,春梅得到福晋暗中指示,一大清早的在屋子里佯装心神不定慌慌张张,偏这日舒嫔身体痊愈想出去走走,而纯贵妃一早就派人来请她过去饮茶,舒嫔见春梅一早起来就魂不守舍,出门前顺口问了句:“这是怎么了?”
春梅却双腿一软跪下道:“主子,求您救救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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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她们才是一伙的?(还有更新
如茵常说舒嫔是经不起事的人,果然春梅才刚说了一句话,就要她变了脸色,紧张地问着:“这是怎么了,要我救你什么?”
春梅抓着她的衣摆说:“令嫔娘娘中暑那天,咱们随其他人一起送东西过去,您让奴婢把纯贵妃送来的薄荷膏拿去转赠给令嫔娘娘,您还记得吗?”
舒嫔当然记得,她本不愿向魏红颜表示什么,可陆贵人劝她不要做得不好看,毕竟令嫔是宠妃,倘若皇帝知道有人怠慢她,这与令嫔不来探望她完全是两回事。当时舒嫔就随口吩咐春梅,把之前自己收到的各色防暑之物随便挑两件给令嫔,春梅当时就说纯贵妃送的薄荷膏十分体面,她换个盒子送过去,也没人会看得出来。
这件事就这样简简单单,怎么转天就闯祸了?舒嫔睁大眼睛问春梅:“怎么了,那薄荷膏不好?”
春梅哭道:“奴婢不敢告诉娘娘,是、是不好……收到这东西时,奴婢瞧着盒子精美像是上好的东西,就想取来给您用,可正好遇上太医来给您请脉,奴婢顺口问了声这东西怎么使才好,太医闻了闻就皱眉头说,不宜给娘娘用。那不单单是凝神通气的膏药,里头还有红花麝香,气味与薄荷冰片混在一起一时难辨,抹在身上十分凉爽,但若常用不宜有孕,有孕则伤身。”
舒嫔微微张着嘴,愣了半天说:“可、可那东西是纯贵妃给我的?是她给我的吗?”
春梅连连点头:“奴婢当时就吓坏了,不敢告诉您怕吓着您又想早些把这东西处理掉,于是、于是就转赠给了令嫔娘娘。”
舒嫔眼中泛出精光,抓着春梅的衣领道:“这件事还有什么人知道吗?”
春梅心里咚咚擂鼓,如茵小姐教过她,最好是能激怒舒嫔闯去找纯贵妃理论,可现在这架势看着,好像她愿意接受这样的事,春梅怯然道:“奴婢谁也没敢说,到底是作孽的事,送去也有几天了,不知道令嫔娘娘会不会用,奴婢好几天没睡踏实了。”
“那就给她留着吧……反正、反正不是我的错,我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万一出了事,也是纯贵妃的事。”舒嫔满腔的嫉恨和幽怨吞噬了她的心智,她拉着春梅起来说,“你就忘了吧,咱们什么都不知道。”
春梅傻了,更明白如茵小姐的担忧是对的,她的主子再也不是那个简单骄傲着的千金小姐,深宫把她浸染得和其他女人一样的心肠,自己编谎话撺掇她去害令嫔,她迟迟不肯点头,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如今不是她亲自出手,她就愿意看着别人倒霉遭殃。这样不好,如今是令嫔,将来还会有其他宠妃,如茵小姐说她要跟着主子在宫里一辈子,难道将来的日子都这样过。
“不过纯贵妃竟然这么恶毒,可不是嘛,她有两个儿子呢,怎么能不为他们着想。”舒嫔恨一句,便吩咐春梅,“我不过去喝茶了,谁知道茶里又下了什么药,往后她来请我,就说我不舒服统统推掉。”
舒嫔转身回房离去,懒懒地喊了一声:“让陆贵人来陪我说说话。”
春梅见状正好能抽身出去传话,便应下了。一面去请陆贵人,一面想法子往平湖秋月送话,她这边暂时无法激怒舒嫔去找纯贵妃的麻烦,要靠福晋和令嫔娘娘那边主动了。
但那之后半天,园子里风平浪静,大热的天极少有人愿意出门走动,皇帝也不在,都躲在屋子里避暑,接下来的日子里唯一可见的热闹,是嘉嫔分娩,不知阿哥公主,她会生出什么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