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非得染一身花柳病,最后药石无救活活烂死。
他头昏昏,身上又很热。
原来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之前不过是为了欺骗余锦思,好得个近身的机会。
传说中贺家有两张藏宝图,一张是祖传下来的。一张是余锦思的陪嫁之物。里面有金山银海,无数奇珍,得之可得天下。
陆晚舟等到月上三更,周围大部分人都睡了,便趁府里交班之际,偷偷潜进了小红楼。
☆、第 4 章
他在一楼翻箱倒柜找了一阵子,没找到什么。就爬上二楼扒着窗户,看到原来余锦思还没睡。
浴缸放好了洗澡水,他正转身脱去上衣,准备洗澡。
余锦思人这样保守念旧,装修的时候还是不能免俗,爱追求时髦,小红楼里用了很多西洋玩意儿。
陆晚舟看他皮肤通体白皙,又很紧致,像上好的丝绸。要不是知道他的年纪,还要以为是哪里未出闺阁的小姐。
他想着反正也是为了寻宝而来,凭自己既然找不到,干脆翻窗入室,朝着人就扑了过去。
打算绑架挟持,威逼出宝藏的下落。
余锦思一时不察,被他扑倒,两个人都落进浴缸里,水花一片,溅得人睁不开眼。
他双手被抓住,动弹不得。
沾湿的前额几缕头发,黏在他的眉睫。
余锦思闭着眼,感觉有人用手轻轻拨开了他的头发。
顿时浑身毛骨悚然,他的睫毛湿漉漉的,眼周一圈病态的红。
“是你?!”
“夫人,你要是不想吃苦头,就乖乖把藏宝图的下落告诉我。”
余锦思十年来没听人提过了。
当年他年少无知,自以为找到真爱,与人珠胎暗结月下私奔。哪知道过了不过一年光景,便连人带孩子一起失踪。他原先以为是自己义兄带人绑架,结果连藏宝图一并不见了,他才知道自己上当受骗。
他之后大病一场,本来以为前尘往事都烟消云散了。
“东西不在我这儿。”
“不可能。”陆晚舟不相信:“不在你这儿能在谁那儿?”
他从梳妆台上翻到把小金钳子,看看余锦思一双手,轻松夹住食指指甲盖,揪下他一片指甲。
指甲盖白而透明,顶上滴着血,十指连心,余锦思痛得脸上冷汗涔涔。
“那是将来要给贺呈霖的,早叫他爹藏起来了。”
陆晚舟恼羞成怒,扇了他几巴掌,扒了余锦思余下的衣物,将人脑袋按进水里,竟是要活活溺死他。
碰巧表小姐起夜睡不着,看到小红楼二楼亮着灯有异响,就走进来偷看,撞见这一幕。
陆晚舟把余锦思从水里提出来,未免走漏风声惹来其他人,他抓住表小姐朝桌角撞去,没出几下,表小姐额角渗血,昏死过去。
余锦思爬起来拦住他。
“你无非求财,钱财与我身外之物,要多少我给你就是了,何必非得心狠手辣惹上人命官司。”
他不知道陆晚舟野心勃勃,另有目的,否则只要钱对他而言就简单了。
陆晚舟拉着他走到窗前,心里打定主意,今晚这两人非死不可。
小红楼南面窗户外边就是绿湖,陆晚舟阴险,告诉他:“你若是以后跟了我,今晚我就饶你一命。”
余锦思根本瞧不起他,陆晚舟就将人推下楼。
“啊!”
刚巧明火重重的大门口,贺呈霖受不了十八道回家诏书,一脚才刚踏进门槛。
听到呼喊,他心里一惊。
直接就往小红楼跑,正看到余锦思落进水里。
贺呈霖来不及多想,也跳进去。
夜里,水色漆黑,像一滩墨。水岸边,一轮圆月,银色的月光下,贺呈霖觉得自己好像跳进了夜色,哪里都是黑暗。
偶尔有水草滑过他眼前,他以为有什么围着他转,回身一看,是几条鱼儿。
没找到人,贺呈霖出水换气再下去找。
时间过得久了,他焦心无比。
他想起那日他闯进红楼内室,他继母细细脚踝上一朵绿蝴蝶。
他想起留洋海外时的家书上的清秀瘦金体与账本上的如出一辙。
又想起他继母也曾抱过他,给他穿过衣服的那双手。
贺呈霖朝着那梦里温柔的人伸出手,把他继母抓了上来。
他抱住他往岸上游去。
彼时,他继母已经没了气息,赤条条躺在他怀里。
贺呈霖脱了外套盖在他身上,给他做急救。
余锦思脸色苍白,无声无息。
四下无人,连声虫鸣也没有。
贺呈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渡了口气给余锦思做人工呼吸。
余锦思的唇很冷,冰得没有一丝人气。
“求求你,你醒来看我一眼。”
如泣如诉。
或许真有神灵听到他的乞求。
余锦思吐出一口水,悠悠转醒,他也以为他死了,到了阴曹地府。
贺呈霖把人抱起来,赖文荣等人拿着煤灯火把赶过来,见到贺呈霖怀里的余锦思,纷纷转过身去。
“少爷,抓到个爬墙想跑的,叫陆晚舟,你也认识,就是那日送表小姐来府里的那个。”
贺呈霖告诉他:“抓到了打一顿,关进柴房,明早送官。”
没想到赖文荣反倒劝他。
“不能送官,家丑不可外扬。”
余锦思意识不清,贺呈霖问:
“什么家丑?”
“那陆晚舟说当家的继母勾引他,两人是相好的,今天叫表小姐撞破,余锦思要杀表小姐,他拼死拦着,误打误撞中余锦思摔出来了,他害怕出人命,才□□跑得!”
☆、第 5 章
寡妇门前是非多。
宋翊祯也劝他。
“要是报官,糊涂老爷怎么判事小,平头百姓八卦嘴碎,事情说清楚名声也完了,到时候光明正大评头论足,夫人心高气傲,怕不知道生多少闲气。”
贺呈霖沉吟片刻,想透这其中厉害,就先将报官的事给压下了。
“那就先关柴房,明天我再审。”
赖文荣等人刚想走,贺呈霖又特意嘱咐他们。
“绝不能打,还得叫人仔细看好了,不准他夜里自残自尽,明白吗?”
赖文荣和宋翊祯面面相觑,他们袖子都撸好了,少爷说不能打了。
余锦思脸上唇上都破了皮,半张脸浮肿起来,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贺呈霖在他后脖颈找到五个紫黑色的手指印,稍一比对,知道这是有人使劲捏住按压留下的。
左手食指指甲剥落了一片,贺呈霖转身带人去了趟小红楼,搜查过后在浴室里找到了,地上落了把小金钳子,指甲上的血渍已经干涸,暗暗透着红,他拿丝绢包好放进怀里带走了。
后半夜一过,天边微微亮。
余锦思的情况突然凶险起来,本来展庭誉拿着千年参汤给他吊命,伤口处都擦了药,等着他醒。
没想到人无知无觉,心跳渐渐弱下去,你喊他也没有反应,到后来进气多出气少,展庭誉心知再不能拖了,人体本来就有自愈能力,大多数的药都是治病不救命。
他连忙去通知贺呈霖,说只怕药石无救了,如今只有请西医来瞧瞧,看看有没有办法。
贺呈霖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他的心里酸疼胀痒,竟是隐隐作痛,人命关天,或许余锦思今天夜里很有可能就撒手人寰。
可是西医国内很少,沿海城市都基本只能在租界里找,像他们这样的小地方,很多人连听都没听过。
那边表小姐的情况也不乐观,脑袋后面肿起馒头一样大的一个包,里面都是淤血,人虽然没有其他外伤,可也高热不退。
贺呈霖现在恨不得扒了陆晚舟的皮。
展庭誉心急如焚。
“贺少爷,夫人可等不下去了!”
贺呈霖想起一个人,或许他那里会有趁手的医生。
可是那人地位尊崇身居要职,更兼手段高明心思诡谲,只怕欠了他的人情,日后肯定十分难缠,再摆脱不了了。
贺呈霖左右为难,深怕一步走错,连累全家陷入险境。
他问展庭誉:“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展庭誉摇摇头。
贺呈霖下定决心,吩咐人去开车,自己走进书房打了个电话,然后连夜走了。
一时间,贺府两个人重病,当家作主的脊梁骨又不在,下人都心不在焉惶惶不安起来。
谁也没注意,府里少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