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儿+番外(22)

江也挥手拨开浓白的油烟,再接着架起谢潋朝里走,直到走到巷末的一家诊所前,两人才停下步子。

“到了,”江也用手腕擦了擦汗,“就这。”

谢潋心说,就这?

眼前的门面上挂着个偌大的招牌,上面印着“陈氏私人诊所”,统共就没几个字儿还缺胳膊少腿儿,不是这没了偏旁就是那缺了部首。最前边按照规定得有个白底红十字,其中被安了LED灯管,这会儿跟接触不好似的忽明忽暗,半死不活的样子活像下一秒要集体歇菜。

江也先一步登上台阶,右手掀起诊所前的几片塑料帘,回身伸出左手将谢潋拉上来,“脚下当点心。”

进了诊所,江也叫住一个护士,“您好,找陈大夫。”

“陈大夫没在,吃饭去了。”护士朝门侧凳子那边努努嘴,“坐着等会吧。”

又扶着谢潋在塑料椅子上坐好,江也一屁股挨着他坐下,刚落座却又觉得不妥,赶紧悄悄又往边上挪了个位儿,这回才算坐稳了。

这忙活半天总算能喘口气,江也反手从书包里掏出保温杯,拧开后仰头灌了两口。

谢潋左右瞥了两眼,“这就一个大夫?”

“对呀,”江也擦了下嘴,奇怪地看看他,“私人诊所,就陈大夫一人坐诊。”

江也刚被水浸过的唇瓣水亮亮的,像漂亮的琥珀,但却又是柔软的。

对面的动作让谢潋分了心。他开始快速地反思起自己,反思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起江也的。其实无从追溯,但他仍想找到源头。或许是因为江也生得太漂亮,这才使他努力想将自己从见色起意的那一挂中摘出去。

“嗯,”谢潋回过神,随意地转移起话题,“陈大夫吃饭一时也回不来,要不咱们也吃点?”

江也说:“晚饭没吃吗,怎么这个点又饿了?”

之前被江也叫住的护士从他们面前经过,走到墙角架高的电视机前,垫着脚举起遥控器换台,听到两人的对话,她回过头道:“都刚下学吧?学习那是脑力劳动,辛苦着呢,都这个点了,晚饭都差不多消耗光咯。我儿子也高中了,成天在学校吃完,放学回家还喊饿!我看你俩买点什么垫垫也行,都还长身体的大小伙子,到时候别再饿坏了。”

谢潋笑着说,阿姨您也辛苦。

“没你们辛苦!”护士摆摆手,“高中那段时光,我是不想再回忆起来咯!”

其实江也之前在学校也没吃多少,现在胃里空空荡荡。但在外面吃要花钱,家里分明有东西能填肚子,他不愿意花这个冤枉钱。

可谢潋说要吃,江也没法子,只好揣着手机去门口大排档买盒饭。

过了半晌,他端着份白色塑料盒回来,揭开盖子放到两人中间的空位上,又递给谢潋一副筷子,“吃吧。”

谢潋皱了皱眉,“就一份?”

“啊?”江也没反应过来,“一份不够吃吗?”

谢潋看向他,脸色不定,好半天才又开口,“那你呢?”

“我不饿。”

刚出锅的两道炒菜盖在白花花的米饭上,一个劲儿地往上冒着热气。江也说自己不饿,可谢潋分明看到他在闻到饭菜的香气后鼻尖微动,然后吞了口口水。

然而江也对他态度戒备,饭菜送到后就把身子转到另一侧,背对着他看电视,谢潋尽管看破但并不好挑明,只得叹了口气,摸出手机伸过去,说:“加个微信,钱转你。”

“不用了。”江也说:“你脚伤是被我推的,给你买顿饭是应该的。”

谢潋垂下眼想了些什么,很快笑了一声,“行吧。”

他掰开一次性木筷子,握着两个末端前后磨了磨,然后平行而握。撕开饭盒的盖子留在凳子上,他端起饭菜,凑近一看两道居然都是荤菜,一份红烧肉一份辣子鸡。进来前他恰好瞥到盒饭的价目表,两素是九块,两荤则是十五。

不是不知道江也家里的拮据,谢潋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滋味。

谢潋握着筷子,漫不经心地挑出一块土豆放进搁在凳子上的盖子里。

听着身后半天没有吃饭的动静,江也回头一看,恰好看到了谢潋往盖子里夹菜的景象。

“你干嘛呀?”

“不好意思啊,”谢潋笑了一下,“从小挑食。”

江也嘟囔道:“太浪费了……”

看着谢潋一会挑出来块土豆,一会捡出来块彩椒,他终于忍不住了,站起身跑出去,过了会儿握着双木筷子又冲了回来。

“你这么挑食不行,”江也往嘴里夹菜,含糊不清地说:“容易伤着和体质也有关系。”

谢潋觉得有趣,无声地笑了笑,又将手里的塑料泡沫盒送过去,往下拨了些白米饭,“饭太多了,我吃不了。”

于是江也就连菜带饭地扒拉起来。

但很快他便察觉到不对。他夹起一块红烧肉,抬起头迷茫地问谢潋:“肉你也不吃啊?”

“被猪流感吓着过。”

“哦。”

江也应了一声又埋头吃起来,结果没一会儿,竟然眼前又被堆了一座小山似的辣子鸡。他愣了,“这又是……”

谢潋一本正经地回答道:“禽流感,我也被吓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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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一百五

总有些父母从孩子小的时候就好说吃饭要细嚼慢咽,每口要嚼满多少多少下。这种话听得人多,做的人少,若是非要找出个楷模,那江也姑且能算进其中一位。

江也吃得香,却不狼吞虎咽。谢潋觉得他吃饭的样子九成像仓鼠进食,腮帮子一下下地小幅度鼓起,但频率却很快。

这一顿饭吃成了持久战,等到陈大夫摸着肚子进来的时候,半眯着眼的仓鼠甚至还小小地打了个嗝。

“哎哟,”陈大夫捏着牙签朝那边虚虚点了一下,“这小伙子胃口不错。”

江也手忙脚乱地放下筷子,刚要蹦起来却被谢潋按住,“没事儿,你接着吃。”

“那哪行,我在这坐不踏实。”虽然和谢潋肢体接触无比别扭,但毕竟自己是脚伤的“罪魁祸首”,江也仍要硬着头皮扶他过去。

谢潋那分明是旧伤,糊弄糊弄江也就算了,哪里能骗过医生那边。刚要再次开口推阻,江也倒是先被医生那边劝住了——

“真受不了。”陈大夫百般不赞同地看着他们,“都多大人了,也没缺胳膊少腿儿的,这几步路还要人搀着哪?丢不丢人啊!”

“是,让您笑话了。”

谢潋晃晃悠悠地走过去,把病患的样子演了个十成十像。坐到陈大夫桌前的凳子上,对面问他带没带病历本,他说没。

“小伤而已。”他弯腰把校裤撸起来,“您给贴片膏药,随便处理处理就行。”

陈大夫瞥了一眼,“嗬,这可不像小伤啊。”

走到后面一排排的货架上挑了两盒东西,陈大夫又走回来,俯**给他处理脚踝。“我说呢,”他顺手把谢潋滑下的校裤又往上捞了捞,“——自己按住。我说你刚才过来,你弟弟怎么一脸不放心地瞧着,你这脚伤可有段日子了啊。”

谢潋愣了一秒,随后笑着说:“是我这当哥哥的不让人省心。”

等到陈大夫简单做完了处理,谢潋走回塑料联排凳那儿,坐下后发现江也正捧着一张卷子翻来覆去地看。

“这什么,”谢潋偏头看过去,“化学卷子?”

谢潋离得太近,江也着急忙慌地向边上躲了躲,让两人间保留出一个安全的距离,生怕他再像上次在楼道里那样突然犯病。

“那个,”江也把卷子抱在胸前,磕磕巴巴地问:“医生说,说什么了?”

谢潋伸出食指和中指把卷子夹过来,语气平淡道:“医生说咱俩兄弟情深。”

“什么?”

江也被这句驴头不对马嘴的疯话惊着了,在喘气儿的过程中被口水呛住,涨红着脸咳嗽了好半天才勉强发出声,“……什么兄弟?”

“没什么,就大夫以为我是你哥哥呢。”

江也还没缓过神儿,呆呆地跟着重复了一遍,“哥哥?”

“嗯,再叫一声?”

被这么反问一下,江也才意识到刚才被占了便宜,还没来得及生气,那边谢潋又说:“既然你叫我声哥,那这卷子我帮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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