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声摇摇头,肖笛不在他本来就睡不好,再喝咖啡就真别睡了。
“你随便给我做点什么。”秦声说。
“好。”小男生干脆地说。
秦声好奇地看着他,只见他拿了一个玻璃杯和几个车厘子,用一个车厘子抹了一圈杯口,把杯子倒扣着粘了一圈白砂糖,再扔几个车厘子到玻璃杯内,压碎,倒入雪碧和rio,最后点缀了两片薄荷叶。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秦声眼睛还没来得及眨一下,就被人在后颈推了一下。
“看傻了?”林俭说。
“是啊。”秦声喝了一口,味道还出乎意料地不错,指了指已经跑到另一边忙碌的小男生,问林俭,“这你从哪儿淘的宝?比你厉害多了。”
“倒贴来的,”林俭臭不要脸地说,“赶都赶不走。”
“叫什么?”
“沈苑。”
“名字也好听。”秦声说。
林俭意味深长地看过来:“也?”
秦声简直想咬舌头,连忙表忠心:“放心,我对他没兴趣。”
手机提示有微信进来,秦声推了一下吧台转了半圈,后背对着吧台里的两个男人。
看到肖笛头像上不断增加的红色数字,猛地呼吸一窒。
肖笛发了几张照片过来,秦声的呼吸又一松,从下往上一张张点开看,应该是会议结束跟同事出去玩了,肖笛很上镜,拿个石头做背景都是好看的。
某个知名建筑物前面,肖笛笑得一脸灿烂,阳光打在他身上,描摹出一个好看的轮廓。
秦声犹豫几秒,轻轻按住图片,点了保存。
在往上是几天前肖笛落地后给他报平安的那一条,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到了。
那天他为了等这条消息熬到了凌晨两点。
关屏之前秦声点开了肖笛的朋友圈,这几天肖笛发的朋友圈比之前半年发的都还要多,可以看出这次出去开会他挺开心的。
最近一条是一套九宫格,其中好几张都单独发给他了,秦声点开一张有点陌生的,放大。
依旧是那个建筑物前面,肖笛一手比了个烂俗的V字,依旧笑得灿烂。
只是身旁多了一个人,腰间多了一只男人的手。
看上去有点亲密的样子。
秦声的手指停留在放大图片的动作上,面部也有些僵硬,全身跟点了穴一样。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图片里的两个人,有点刺眼。
时间真是很了不起的东西,一起住久了,占有欲说来就来。
退回到聊天界面,秦声问他:-回来的航班定了吗?
-稍等我发给你
-嗯
-你那边是晚上了吧?
秦声拍了张店里的照发过去。
-你去“人间”了?
-不想回家
-?
秦声头脑发热回了句:-会想你
发完之后秦声想撤回,一紧张却按了删除,一点后路没给自己留。
页面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痕迹,但是删除的只是他这边的消息而已。
肖笛没有再秒回。
秦声皱了皱眉,不知道这句话在肖笛那里会如何发酵。
算了……他锁了屏转回去,对上林俭探寻的目光,还带着点看好戏的意味。
“有心事?”林俭撕掉刚蹦出来的外卖单子,瞪大了眼睛,“我靠,20杯加急?”
沈苑闻声凑过来,接过林俭手里的纸杯,轻声说:“哥我来做,你去聊天。”
秦声怀疑这两位踏马的在给他喂狗粮。
送货地址是肖笛的学校,林俭突然想起什么,说:“前阵子你们家肖老师带学生来,我可是给免单了哈。”
“哎好好说话。”秦声也开始拿腔拿调,“肖老师就肖老师,什么你们家的。”
“行,那我们家的。”
秦声嗤笑一声:“那你可是做梦。”
被看出来秦声也不打算藏了,他拿出手机找了张照片,问林俭:“他带这个人来过吗?”
林俭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沈苑:“你见过吗?”
“见过。”沈苑说。
“来干嘛?喝咖啡?”秦声问。
“吃饭,两人一人一份龙虾饭套餐,吃完就走了。”
“也免单了?”
“我哥说肖老师的单都免的。”沈苑说,“不过他在店里充了好几张卡给同事。”
秦声斜了一眼林俭:“你嘴这么欠呢。”
林俭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带秦声去了天台,给了他一颗烟,问:“你到底怎么想的?”
秦声心里乱成一团麻,如实说道:“不太清楚。”
“我早就跟你说过,”林俭说,“跟男人在一起比跟女人在一起舒服,你要是能接受得了,我看肖老师跟你很般配。”
秦声心说这他妈已经不是我接受得了接受不了的问题了,是肖笛愿不愿意让他接受的问题。
“喜欢吗?”林俭又问。
秦声吐了个好看的烟圈:“说不明白。”
……
“不聊这个了,周六店庆,过来捧个场?”林俭说。
肖笛的航班还没发过来,不知道时间会不会撞上。
“周六啊……”秦声犹豫道,“应该,应该没问题。”
“那说定了,晚上7点开party,带肖老师过来吧。”
林俭是秦声的朋友,“人间”在肖笛学校附近,但两个人很少一起来,所以即便这几天秦声往这儿跑的有点频,林俭也并不知道肖老师的行踪。
不然不会抛出这个让秦声左右为难的问题。
秦声回到家才点开微信看,肖笛发了航班过来,正是7点落地。
后面跟着一句:今晚早点休息
是一个小时前发来的。
正要回复“好”,肖笛的名字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秦声把“好”字删除,拧开一瓶水喝了两口,等对方的输入。半响,三个字映入眼帘:
-睡了吗?
秦声毫无困意,回道:-没
肖笛直接发了视频邀请过来,秦声在头发上随意抓了抓,又对着落地窗照了照,才点开接受。
肖笛的脸很快放大在眼前,镜头拉开,秦声看清了他是躺倚在床上,姿态非常慵懒。
“那边是几点?还没起床?今天有什么安排?”秦声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十点多,刚睡醒回笼觉。”肖笛说,“安排就是睡觉。”
“不用出去玩吗?快回国了。”
“我没去。”肖笛说。
秦声笑了笑,被这句“我没去”弄得脑子发烧,“那你刚睡醒打这个视频是干嘛?想我了?”
明知道不会有什么回应,秦声还是这么心直口快地调侃了,好像这么借着玩笑说出去,就能缓解一下思念。
肖笛又把镜头拉远,扫了一圈他住的单人间,再转回来的时候,秦声留意到他起伏颤动的喉结,那里发出了一个低哑的声音:“嗯,想你。”
秦声打算鸽掉林俭那边的活动,去接肖笛。
短短几天,他知道了太多事,有太多的感受,也有太多话想说。
虽然飞机提前抵达的可能性很小,秦声还是早到了一个小时,等人的时候时间就变得特别慢,百无聊赖地走进书店逛了逛,一本本拿起又放下,最后买了杯咖啡坐在出口处等。
带队的导师提前一天回来的,剩下肖笛跟两个同事一班飞机回来。
秦声站在人群的末端远望,肖笛和那个勾肩搭背的同事走在前面,另一个人尾随其后。
“秦声!”肖笛一眼就认出了隐藏在人群中的秦声,径直走了过来。
秦声迎上去,自然地接过行李箱,向跟来打招呼的两位同事笑着点了个头,然后,拉过肖笛的手牵在手里。
有那么点宣示主权的意思。
“那我们去打出租车了。”
“走了,肖老师秦老师。”
……
目送两位同事离开,肖笛把手抽了出来,“你戏做的还挺足。”
“我看那男的看你的眼神不太对劲。”秦声说。
“你想多了。”
“希望是吧。”
车停在室外停车场,外面淅沥地下着雨,不大,却很冷。
秦声先一步走出玻璃门,回头看了眼短袖短裤的肖笛,直接敞开风衣把人裹了进来,说道:“你对这边的天气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肖笛很瘦,缩在宽敞的衣服里直到上了车,才抚平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说:“这天变得也太快了。”
秦声抹了把头发,启动车子:“林俭那儿晚上有店庆party,想去吗?还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