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王嘴角一勾,狭长的眸子紧紧锁定在他的脸上,“本王的好岳父,既然你都为本王做了这么多事,也就不差这一件了。你放心,若是你一力承担下来,本王会尽力到父皇那里为你说情,保你家人无忧。而且也会更加好好对待萱儿,等本王登上皇位,她自然是独一无二的皇后,到时你们张家东山再起不也指日可待嘛。你可不要忘了,你们张家不止这一个女儿,还有几个儿子哪,为了他们,你也应该将罪责承担下来,以免连累他们。”
张兆驰一个不稳,直接跌坐在椅子上,双目空洞,仿佛一个失了线的木偶,提不起一点精神。半响,一阵笑声从嘴中溢出,张兆驰轻轻摇了摇头,斜目看着怀王,道:“当初本相选择扶持你就是看重你心狠手辣,如今看来,本相果然没有选择错。”
“那也要岳父慧眼识珠,古来成大事者,哪个不是踏着别人的鲜血走上去的,就像父皇,登上那九五之尊,还不知牺牲掉多少人的性命。”怀王轻蔑的藐视着他,端起桌上的茶盏呷了一口,茶香四溢整个口腔,令他觉得身心舒畅,“去往兴阳城的人很快就会回京,只要他们将账本查出,事情就会败露。本王给岳父指条路。”将茶盏搁放在桌上,怀王站起身来,“明日一早你就到父皇那里认罪,父皇看在你拥立他为皇的情分上,定不会累及张府上下。不然,岳父也想像昔日的镇国将军府一样被抄家灭族吗?”
张兆驰此时已呈颓废之态,眼角的皱纹刻画着他经历过的岁月洗礼,虽也不过五十多岁,但却呈现出垂垂老矣之态。看着怀王一步一步走向门口,他微微抬起头,似要从他的背影直击他的心脏,沉声道:“好,用我这条老命,换怀王的安宁,换我张家所有人的性命,值!不过,你要答应本相,定要保住我张家血脉,好好对待萱儿,不可废弃她,冷落她!你要发誓!”
怀王走到门口停驻步伐,嘴边勾起一抹阴险的笑意,转过头,阴鸷的目光对视着他,“好,我发誓,定会保住张家,不会让他们受苦,更不会废弃萱儿。若是来日登基为帝,萱儿就是我景骞唯一的皇后,而张府也会恢复如今的鼎盛之家。若有违誓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张兆驰听到他的承诺,也算是心里有了底。他缓缓闭上眼睛,吐出一口浊气,狠下心,挥了挥手,道:“走吧,只要你记住今日的誓言,老夫死得其所。”
怀王向他抱了抱拳,“岳父大义,小婿自不敢忘了今日之誓言。”眼中精轮闪烁,他露出哂笑之色,说完便离开了张府。誓言?他倒要看看老天爷敢不敢收他!
翌日,右相张兆驰负荆请罪,包揽下所有罪责,只是唯独没有承认找人刺杀宁王之事。几经思量,玄武帝看在他也算是多年尽心辅佐,又有怀王在旁求情,便网开一面,只赐死他一人。而与他相勾结的户部尚书却没有那么幸运,一家几十口人全部下狱,只等着秋后处决。而张家人虽逃过一劫,但所有官职在身的人一律罢官免职贬为庶民,家财房屋全部充公,显赫一时的右相张家从此再无辉煌之日。
而后,玄武帝将枢密院正史管文彦提拔到右相之职代替张兆驰,将户部侍郎苏绍提升为户部尚书。而宁王那里,玄武帝不但赏下大量珍品补药,而且提升了其母的位分,直接从九嫔的的昭容晋封为贤妃。如此一来,本来有右相扶持的怀王却处于了下风,但这件事没有牵连到他,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张兆驰的事情告一段落,朝中又恢复了往日的气象。景容在这件事中虽即无得利又无损失,但他却对这位新任右相产生了兴趣。
这个管文彦不过是一介寒门弟子,又无背景,不过短短的十年,就从一名通判爬到正一品的位置,这背后是何人一路扶持着他?
景容一路从府外走来,整个人陷入沉思之中,但脚步却没有如往常一样走去书房,而是向那个半个多月没有踏足过的东院而去。
东院的梅花在慕雪芙一天一天的等待下终于催的花熟,料峭的枝头含苞待放,如一颗一颗价值不菲的水晶,隐隐约约漂浮着清幽而淡雅的香气。
西风起,天气渐次冷了起来。屋子里烧起了地龙,碳盆里的红萝炭发出轻轻的“簌簌”之声,慕雪芙坐在窗边欣赏着初冬的第一次雪景。
“不冷吗?还开着窗户。”景容一进来就看到她斜靠在临窗的一架芙蓉玉香紫檀木贵妃椅上,眼睛专注的看着外面。
慕雪芙回了下头,又将目光转回,“屋里太闷,开窗户透透气。正好今日初雪,我也想学学古人,饮酒赏雪,陶冶一下情操。”说完拿起香几上的酒杯,一点一点送入口中。半天没有得到回应,转过头,扬了扬手中的酒杯,带着些醉意,道:“多日未见,王爷容貌更胜从前,真是让人赏心悦目。王爷也想来一杯吗?”
目光从那露在外面的玉足、香肩一点点掠过延伸到她那已有了几分酡红的脸颊上,景容慢慢走到她身边,将她抱起来,又晃了晃香几上的酒壶,嘴唇抿成“一”字,道:“怎么喝了这么多?”
妩媚明艳的双眸轻轻一挑,嗔了眼他,“我就喝了几杯。”
慕雪芙本就妩媚,这一嗔,反而风情万种,勾人心魄。景容喉咙一紧,咽了下口水,声音暗哑,道:“这一壶都要喝尽了,还说只喝了几杯?”
慕雪芙双眼迷离的看着他,酒意涌上,竟有丝丝眩晕之色。她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但又抵抗不住酒精的侵袭。她本就酒量很小,今日也是不知不觉的喝了许多杯。眼中的迷醉之色更加浓郁,眼角皆是流光溢彩的风流姿态,慕雪芙搂紧景容的脖子,软软道:“谁让王爷不早些过来,有你陪着,我也只是小酌几口而已。”
第四十四章 魅惑男人心
她的头发并未梳成发髻,鬓边随意插着一只粉玉芙蓉簪,几缕青丝散落在肩头,与那雪白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引人无限遐想。慕雪芙的肌肤白嫩如雪,还透着点点粉色,如芙蓉玉面,不胜娇羞。景容扶住她,微微叹了一声,向外面扬声吩咐道:“熬一碗醒酒汤来。”
慕雪芙嗤嗤一笑,如孩童般纯洁无瑕,天真烂漫,她抬起手点了点景容的额间,道:“哪里用醒酒汤,我脑子清醒的很,只是有些上头而已,坐在窗边吹吹风就好了。”
景容按住她的头,沉声道:“再吹风你这娇身子就离生病不远了,你是不是还想吃汤药?”
听到“汤药”两个字,慕雪芙条件反射的激灵了一下,酒醒一半,扯着景容的前襟,撅着嘴撒娇,“不要,我不要汤药。”
果然这汤药是她的致命点,景容轻轻一哼,带着威胁的口吻,“那就乖点,不然生病了你不想吃也得吃。”
慕雪芙哼唧了几声,老老实实的窝在他的怀里不出声。
景容看她不闹,扶正了她的身子,伸手捋顺着她如丝绸般光滑的垂发,轻轻道:“下个月初一就是你的生辰,打算怎么过?你想要什么?”
如扇的睫毛颤颤几下,慕雪芙抬眸凝视着他,眼中的醉意慢慢散去,双瞳剪水,道:“妾身想要芙蓉花王爷能给吗?”
景容略略思量,直直的看着她,沉吟片刻,轻笑道:“哪有腊月的芙蓉,你这是为难本王。”
慕雪芙定了定神,看向窗外依旧飞扬的雪花,声音轻的仿佛从远方传来,“是啊,芙蓉花虽不惧寒,但已是腊月又怎么会开哪。”心中怅然喟叹,脸上扯出一个娇俏的笑容,轻声细语,带着女子特有的软嚅,“王爷要送礼还要过问妾身,倒显得没有诚意。”
“本王不是怕送给你的东西你会不喜欢,所以事先问问你的喜好以做参考。”景容慢慢低下头,抵着她的额头,眼中的眸光黯淡下来。
“只要是王爷送的,妾身都喜欢。”看着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嘴唇,慕雪芙侧了下头,避开即将落下的吻,向外唤道:“紫夭醒酒汤好没好啊?”
景容闭了下眼睛,轻轻叹出一口气,看着满眼戏谑之色的慕雪芙,恨恨的咬了口她的耳朵,但眼底尽是宠溺,“小妖精。”虽说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大有进展,但慕雪芙对他若即若离,每次肉到嘴边都吃不到。但也因为这种滋味,反而让景容这半个多月更加惦记。人虽未来,但每天周成都会回禀她每日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