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权不太放心留她一个人在那。
余杭原路返回御景苑,门口的老大爷对他们眼熟,这次没多问便放了行。
车子停在单元楼下,余杭不想下车,“我就不上去了,你快去快回。”
谢权乘电梯上楼,总觉得有股淡淡的烟草味,没沾在衣服上,他又低头闻了闻手腕,找到了味道来源地。
她似乎不太喜欢男生抽烟,但祝恒实在太狗了,他忍不住抽了支。
谢权舔了舔干涩的唇角,迈出电梯门,在楼梯口的风道吹了五分钟的风,才走到温逢晚家门口,按响门铃。
不一会儿,房门由内打开。温逢晚换了件家居服,头发挽起,有一缕碎发散在白玉般的脖颈处,浑身透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情。
温逢晚看清来人是谁,疑惑问:“有东西落下了吗?”
她一仰头,那段白皙的脖颈更扎眼。
谢权别开脸,声线有些僵硬:“尹学姐什么时候回?”
温逢晚没反应过来,“谁?”
“尹夏知。”谢权绷着脸,眼神飘忽,“她不是出差去了么。”
不知怎得,听见谢权如此尊敬的称呼尹夏知,温逢晚无法将他的乖巧和那副不可一世的嘴脸对上号。她忍住笑,盯着他的侧脸看,“谢权。”
“怎么?”
温逢晚一本正经道:“你从来没有叫过我一声学姐。”
谢权:“……”
温逢晚让开身子请他进门,屋子比上午离开时乱了许多,她挠了挠脸颊,“回来以后还没来得及整理。”
谢权点头:“那正好,你跟我和余杭去住酒店。”
温逢晚一愣:“这么突然,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谢权言简意赅解释了下午发生的事,说到祝恒私下见过李长海,并侧面建议他“私下”解决问题时,温逢晚眉头皱起,落在他眼中就类似“我不太信”的意思。
她的反应,谢权是不曾想过的。转念一想他们的老同学关系,祝恒又主动上门帮忙,温逢晚不信他的话情有可原。
温逢晚皱眉的原因真不像谢权所想,单纯因为祝恒的做法让她很不满。
沉默半晌。
谢权话中听不出情绪,“你就这么相信祝恒?”
注意到他不悦的脸色,温逢晚觉察到他可能是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随即解释:“没有不信你,就是有点不爽。”
“你等我几分钟,我拿几件衣服和洗漱用品。”
本来她就打算暂时换个地方住,等周连清的案子告一段落,事情完全平息后再回来。
谢权站在玄关等她,脑海中反复回响着那句“没有不信你”,他弯唇,心情莫名地转晴。
温逢晚的衣服和洗漱用品装了一个包里,随身物品又一个小包,谢权帮她提大包,先一步出了房门。
温逢晚关上门,跟在他身后走进电梯。
封闭狭小的空间,一切细枝末节都被无限放大。谢权抬手拨了拨额前的碎发,闻到手指间的烟味,悄悄移动视线看向身侧。
温逢晚捉住他的目光,“看什么?”
谢权挪开眼,拖长音调说:“别假装忘带身份证啊,这种小把戏就别在我面前用了。”
温逢晚发现和他相处久了,承受能力越来越强,听见这种程度的话她还能和颜悦色回应道:“这句话你说早了,等到了酒店前台说,杀伤力会更大。”
谢权展露出一个“我失算了”的遗憾表情。
温逢晚嗅觉迟钝似的,不确定问道:“你学会抽烟了?”
谢权刚落地的心又被提起,他机械地转过脑袋,装作不在信号接收区内,“你说什么?”
温逢晚不厌其烦重复道:“你学会抽烟了?”
谢权脊背挺直,轻飘飘回应了句:“没呢。”
怕她不相信,伸出那只没夹过烟的手,慢腾腾送到她面前,“不信的话,你闻闻?”
电梯到达,门外有人在等。温逢晚半信半疑瞥他一眼,提起包出了门。
见她一直不吭声,谢权抿了下唇,有些底气不足。
两人走到车边,他拉开后座的门把包扔进去,温逢晚道了谢,正准备躬身坐进去,手腕轻轻被人拉了下。
谢权微俯身,压低音量叫她:“学姐。”
旁边的光线瞬间暗下,大片的光被挡在他身后。温逢晚抬头,还没来得及说话。
下一秒,谢权抬起另一只手,距离没分寸,指腹碰到了她的鼻尖。
“只抽了一根,以后不抽了。”
第15章 你是不是整容了。
温逢晚感觉有股小火苗顺着被他触碰的鼻尖开始乱窜。她低了低头,烟草味很淡,确实没抽多少,“抽烟对身体不好。”
谢权福至心灵,“行,以后不抽了。”
上大学那会谢权学会抽烟,算起来余杭还是谢少爷的启蒙导师。余老师就没见谢权乖乖听过话,电光石火间,他脑海中冒出一个不得了的想法。
谢权被祝恒拒绝,而祝恒又恰好对温逢晚有感觉。搞不到本人,就搞本人喜欢的对象。
成就一桩姻缘不易,破坏一段感情,仅凭谢少爷这张妖孽的脸,那可太容易了!
左手是好兄弟,右手是小表哥,余杭里外难做人,一言难尽盯着谢权上车。
谢权坐好,扯过安全带系上。旁边的视线太灼人,他转头望过去,“看什么?”
余杭悻悻摸了摸鼻尖:“小谢,你打算把逢晚姐拐回宜城?”
闻言,温逢晚想解释,却被谢权抢了先。他气定神闲靠着椅背,不带半点心虚说:“哪是拐啊,你逢晚姐主动跟我走的。”
谢权用词很讲究,虽然说的是“你的逢晚姐”,但在余杭听来,有些不乐意他套近乎。
余杭觉得谢权对温逢晚有种隐秘的占有欲。
而这股占有欲的来源则是他哥,联想起近些天谢权的所作所为,余杭认为谢少爷一定对祝恒情根深种、难以自拔了。
余杭狐疑发问:“小谢,你是不是有病啊,叫那什么——斯得哥默综合症?”
谢权:“?”
“你说的,应该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吧。”温逢晚注意着谢权的表情,见他不解皱眉,便继续解释,“也指受害人对施暴者产生依赖,享受被驯服的心理。”
余杭一拍脑门,“没错,是这意思。小谢,你千万别因为被我哥拒绝就去干傻事啊。”
谢权凉凉睇他一眼:“我还有狂躁症,你见识过。”
余杭丝毫不觉谢权话中的警告,神经大条地笑出声:“认识你那么久,我真没见过你看哪个女人超过半分钟的。你喜欢男生兄弟我不惊讶,也不会搞歧视。”
谢权稍稍侧头,懒散地扫了眼温逢晚此刻的表情。她一言不发,安安静静看着他,似乎对他喜欢谁、性取向是什么没有任何兴趣。
气氛瞬间僵持住。
余杭目视前方,没受到气氛影响,“我上句话说的不算严谨,之前在纽约的时候,你不也盯着一小姐姐看了很久。起码十分钟吧?”
这次,温逢晚有了反应。她抿了抿唇,声音有些犹豫:“你们,去过纽约?”
“对啊,我陪小谢去参加比赛。”余杭笑说,“逢晚姐,你别看他平时不务正业,但他真聪明,我们学校的少年班多少人挤破头想进。”
通过余杭的话语,温逢晚渐渐将她离开后,记忆中关于谢权的空白填补齐全。她曾经喜欢过的少年,依然骄傲地在另一个领域发光发热。
余杭突然想起什么,“我记得那场比赛就是在哥大举办的吧?”
温逢晚蓦然怔住,有个荒唐的念头从脑海中冒了出来。
那么多年,她没有刻意去回忆往事,甚至有些记忆都随着时光流逝,渐渐地淡忘了。
然而,被余杭不经意的一提,那些看似淡忘的画面又清晰的浮现出来。
她好像,在大学的校园里见过谢权,只远远的一眼。但她并不确定,因为没等她确认,那道身影就匆促转身离开。
温逢晚计算着时间,不确定开口:“比赛时间,是在两年前的秋天吗?”
余杭苦恼地挠了挠头,他记不太清了。
旁边传来一道散漫的应答声:“是。”
谢权替他回答完,不紧不慢回过头说:“两年前,在你的学校,我所在的团队为中国拿下ICPC的亚太区冠军。”
当年华人留学生的圈子里,这项比赛的结果被讨论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