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敏应该醒了,西塞罗应该也醒了。
哈利正打算把礼物放在一旁去找卡尼治疗师时,这位治疗师就从双扇门后现身走向他们。
卡尼治疗师微笑着。“正如我所料。你们是来找伊斯沃德先生谈话的吧?”
哈利有种冲动,想问问赫敏是否被准许同他们见面,但他心里清楚问了也白搭。他只是点头回应了治疗师的亲切询问。
“非常好。在这儿等着。”卡尼治疗师穿过同一道双扇门离开。
哈利坐回位子上,瞅见罗恩从他带的包裹里抽出什么东西来,若有所思地审视着。
“给赫敏带的书?”哈利问道。
罗恩脸颊上微微泛红。“她说不定会喜欢的。毕竟,这是本魔法史的书嘛。”他举起书,封面上写着《四大创始人》。
哈利可以想见赫敏欣然赞赏的样子。那是相当厚的一本大部头:正是赫敏窝在公共休息室炉火旁又大又软的座椅中时喜欢捧在手里的那种。虽然康复期里她可能没时间读它,但不管怎么样,她会喜爱这本书的。
几分钟后,西塞罗从封闭的地窖会客室中踱出。他看上去纯净如前,虽然穿的还是上次和他们见面时的同一身装扮。即便他是刚从沉睡中苏醒,也丝毫看不出来。他身上没有一丁点衣服起皱或脏乱不整的迹象。就好像他是站着睡觉的。然而,他比吸血鬼们通常的模样略苍白一些。
他还没取食,哈利思忖道。他盯着小个子男人看了一阵子,终于认定除开缺乏血色,这名吸血鬼看起来极其沉静。至少他看上去不像会把我们撕扯开的样子……
西塞罗微笑起来,利齿隐没在唇后。“晚上好,波特先生,韦斯莱先生。得知格兰杰小姐有如此好的朋友在关心她的情况,我很高兴。”
要是换了别的日子,哈利也许会同他闲聊几句,但不是今晚。“拜托,伊斯沃德先生。她怎么样了?”
西塞罗冲他们稍稍咧嘴一笑。“有点儿寂寞,波特先生。她醒来时所问的第一件事就是她是否会得到许可见见你和韦斯莱先生,但我告诉她我不能让她见你们。”
哈利知道肯定会是这种情况,但听到时仍很失望。
“我们给她带了些礼物,”罗恩说,“你能把它们转交给她吗?”
“当然了,”西塞罗说,“礼物会有效果的,我向你保证。”
罗恩一件一件递过礼物,并告诉西塞罗它们分别是谁送的。哈利静静等着。
当罗恩完成时,他望向了哈利。
哈利拿出从丽痕书店买的日志本和羽毛笔。他的信安全地夹在日志本里。
他把那件装在纸袋中的礼物递上,但是当西塞罗接过时,哈利终于让步于一阵冲动。
“伊斯沃德先生,我们可以和赫敏说话吗?哪怕就一小会儿。”
西塞罗蹙着眉,清了清嗓子。“就像我说过的那样——”
“我们不必面对面和她说话,”哈利赶忙补充道,“卡尼治疗师召唤了你,不是吗?他没有下到地窖里去。他到了别的什么地方,在那里通知你我们的到来。或许我们能通过同样的装置和赫敏交谈。求求你?就一小会儿。”
西塞罗顿了几秒,回答道:“我想那可以安排。当然,我得先问问格兰杰小姐,虽然我十分确信,她会希望同你交谈的。不过,我还是得请你回去几个小时。晚上十点你有空吗?”
哦,让我查查我的时间表吧,我忙得不可开交呢。
“完全没问题,伊斯沃德先生,”哈利说,“罗恩,你有空吗?”
罗恩嘻嘻一笑。“我会取消同女王共进午茶的安排。”
西塞罗颔首。“那么,就这么定了。十点钟到这里来,我会和卡尼治疗师做好安排。在此期间,我会把这些包裹转交给她。”他稍稍调整怀里的包裹,然后朝哈利和罗恩身后张望了一眼。“啊,他们到了。”
哈利转过身,看见一对年轻人正穿过候诊室。男子头发呈暗褐色,蓝眼睛,衣着像是个麻瓜。女子的体型如小精灵般娇小,有一头黑色长发和一对灰色的杏眼。她穿着巫师袍,魔杖就别在腰带上。
她若有所思地瞅了哈利的伤疤片刻,随后哈利察觉到这种关注,扭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需要帮忙吗,西塞罗?”女子从哈利身上移开目光,问道。
“哦,不必了。我很好。”西塞罗把注意力转向那名男子,热情地微笑,“很高兴你在这么仓促的情况下及时赶来,伊桑。”
那个名叫伊桑的男子笑了。“拜托……好像我能拒绝你似的。”
西塞罗吃吃轻笑。他没有介绍他们,而是让他们穿过了会客室大门。他最后扫了哈利和罗恩一眼,说了声“十点”,随即消失在门后。
“我可不想问那两个家伙是去那儿做什么的。”罗恩说。
哈利叹息。现在才刚过六点,还有很长一段时间需要打发。“我回家去看几本书。你呢?”
罗恩耸耸肩。“我估计我会过去和你一起看书……或者和莱姆斯玩几盘棋。唐克斯说,只要我为他移动棋子,他就可以下棋。我猜,她是不想让莱姆斯太靠近……”
哈利的眉毛支棱起来。他惊讶罗恩乐意陪伴莱姆斯(考虑到地窖里的那些蜘蛛),更甚于惊讶同狼人下棋这件事。看起来罗恩对情绪的控制有了很大的进步。
赫敏会感到骄傲的。
他热切地注视着那封闭的门。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到一只手搭在他肩上。
“好了,走吧。别老傻站在那里,尽做白日梦!”罗恩说。
听到罗恩那熟悉的玩笑口吻,哈利咧嘴笑了。他一边转身和罗恩一同离开,一边感激地拍着挚友的背。“对。实际上,我有本有趣的书要介绍给你看看。书名是《血腥玛丽不是酒》……”
*
赫敏合上双眼,在对伊桑鲜血的回味中瑟瑟发抖。她完成从他那里的取食已经有十多分钟了,但他血液滋味中某种令人满足的东西却萦绕不去。
面对伊桑时纷乱的心绪,与她自艾伦处取食时所感觉到的并无二致,可她如今比第一次时要饥渴得多。西塞罗解释说,这是延期性缺失感,仍属于她最初嗜血渴望的一部分,而初次饮血体验往往会撩拨得它更加强烈。他向她保证,只要她坚持训练,饥渴将最终衰减成某种她能够控制引导的东西,就如她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实际上,驯服饥渴将是日常课程中的主要重点。西塞罗还说,他选择伊桑做一名提供血食者是有原因的。他没再多加说明,只是许诺在她取食后他们将就此谈谈,并要她切记训练控制力。
伊桑,就像西塞罗事先警告过的,比艾伦多了点儿轻佻。虽然艾伦孩子般的敏感招人喜爱,但伊桑的嬉笑在她身上唤起了完全不同的感觉,即使她有心也无法抗拒。他显然乐意主动取悦,她的自我克制变得极其吃力。不像艾伦,伊桑献出的是他的脖子,令她相当害怕的是,她对他的鼓动表现出的不是饥渴的粗率,而更多是……欲念般的急切。她甚至并非有意识那么做。嘴唇的轻触,尖牙的渐长,手指的爱抚,全出自本能。
她吮吸着他的生命之源,合上双眼感受着养料和快感一同奔涌穿过她的躯体。尽管饥渴依旧,她还是发觉自己沉入幻想之中。在她双臂间的不再是伊桑。西塞罗不得不提醒她停止,当她终于听清他的话语时,惊恐已足可让她有了照办的意志力。
带着震惊,她推开了伊桑,她此刻的羞愧一点都不比对艾伦的少——不,甚至更糟——她发觉自己在注视着伊桑,而不是隐藏起自我。她睁大眼睛盯住他,难以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
伊桑因为失血脸色苍白,步履蹒跚,他板着脸说:“噢,我想你挺自得其乐的!”
她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他的味道还残留在她舌尖上。他很美味,但她说不清那是为什么。同时,那叫她既害怕又羞耻。
西塞罗走过来扶住他,一边把他搀到椅子上一边叹气。“哦,看在老天的份上,伊桑!别捉弄那可怜的女孩了。你清楚她为什么会那么做。”他递给伊桑一个小瓶子,伊桑把它喝了下去。伊桑接着从他包里掏出了什么。是一瓶巧克力奶。
“你不介意的,是吧,西塞罗?”
“一点儿都不。”